吕小布沉声说道:“董卓的罪行,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他对百姓残暴,对朝廷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行事毫无任何道义可言,完全背离了大汉的根本原则。如果说他曾有一丝为国为民的理想,那早已被权欲和自大所吞噬,连一丝痕迹也不剩。”
吕小布目光冷冽,语气愈加严厉:“董卓通过血腥手段树立威信,毫不顾及人命。就拿侍御史扰龙宗来说,因为在见董卓时忘了取下佩剑,董卓便下令活活打死,只为震慑众人。而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不仅杀害了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还将何苗的遗体从坟墓中掘出,肢解后扔在园中以发泄愤怒。如此暴虐不仁,简直天理难容!”
张邈听后,忍不住插话:“这些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董卓竟然如此凶残无道。温侯,当年你跟随他,想必内心也充满了痛苦吧。”
吕小布点点头,眉头紧锁:“是的,虽然当时我是董卓的义子,但我早已对他的一切感到厌恶。尤其是他的好大喜功和残暴手段,让我逐渐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他不仅残害朝廷命官,还肆意滥用兵权,放纵军队在雒阳城中抢掠富户,甚至□□妇女。朝廷上上下下怨声载道,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吕小布冷冷说道:“董卓连后宫也不放过,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肆无忌惮地进出皇宫,侮辱宫中的妃嫔。这些本该是皇帝的宠妃,却被他践踏,有些甚至惨遭虐杀,死状极为悲惨。他的行为,早已触犯了人伦底线,彻底失去了朝中上下的支持。”
张超愤怒地一拳砸在案几上:“这种暴行,真是令人发指!”
吕小布叹息道:“董卓不仅残害忠良,还把朝臣当作草芥。大司农周忠的儿子周晖因雒阳动乱进入城中,董卓竟然因为不喜欢他,就命人将其劫杀。即便是那些曾为汉室立下赫赫战功的臣子,只要稍有不顺,董卓便下令杀人,以此来树立威权。这种行径,不仅是对朝廷的背叛,更是对汉室的致命灾难。”
陈宫沉默片刻,眉头紧锁,缓缓说道:“温侯,董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汉室的祸根。这样的罪行,即便付出天下之力,也难以弥补。”
吕小布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声音低沉而沉稳地继续说道:“那时,长安已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董卓穷兵黩武,暴虐无道,朝堂之上弥漫着恐惧与不安的浓重气息。百姓疾苦,国运堪忧,朝臣之间更是暗流涌动,人人自危。正是在那种风雨飘摇的时刻,我开始对董卓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厌恶,甚至有了背离他的念头。就在我犹豫之际,王允找到了我。”
他顿了顿,仿佛回到了那个波澜壮阔的历史时刻,继续道:“王允,作为当时的司徒,看似温文尔雅,儒雅自持,但他胸中却藏有一片宏图伟业,心怀救国的壮志。他的目光始终如一,直指那横行无忌、祸国殃民的董卓。王允深知,若要动摇董卓的根基,必须从那些曾为董卓效命的将领中寻找盟友,而他选择了我。”
“最初,王允并未直接向我表露心意,而是通过身边的亲信,悄然传递着他的一些想法与计划。他深知我对董卓的压迫早已心生不满,而董卓对并州军的打压,以及对凉州军的偏袒,更让我和我的将士们心头积压着一股怒火。王允准确地洞察到这一点,他看出了我心中那最深的痛点,明白那是他能够撬动我决心的突破口。”
吕小布的眼神渐渐坚定,语气也变得愈加沉稳:“王允多次通过不同的方式试探我的态度,每一次,他都巧妙地暗示我,如果继续追随董卓,不仅会陷入无尽的屈辱,更将背上千古骂名。然而,如果能够除掉董卓,那不仅是拯救汉室,更会青史留名,成为后世传颂的英雄。老实说,最初我对王允心存疑虑,甚至有些戒备。毕竟,他是朝廷的重臣,而我不过是一个曾为董卓效命的武夫,地位悬殊,难免让我心生疑问。一个权倾朝野的大臣,为什么会把希望寄托在我这样的武将身上?他究竟看中了我什么?”
初平三年,春,吕布府内。
“温侯,”李肃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量,“我等这乱世已久,你可知董卓暴虐至此,天下何以得安?”
吕布眉头微皱,停下脚步,目光直视着他,“王司徒,我自并州而来,亲见百姓饥寒交迫,流民遍野。董卓纵兵烧杀抢掠,焚洛阳、逼迁民,罪行累累。可他手握凉州劲兵,满朝文武无一人敢与之争锋。你我又能如何?”
王允缓缓点头,叹了一口气,“温侯言之有理,董卓大权在握,确实难以撼动。但……你可曾想过,董卓终日骄横无度,四处树敌,甚至连天子都已对他心生厌恶。今日,我来此见温侯,乃是带着天子的手书而来。”
“天子的手书?”吕布心中一震,紧盯着他的眼睛,“你如何拿到的?”
王允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丝帛,递到吕布面前。吕布伸手接过,在月光下展开,字迹颤抖却端正——那确实是皇帝亲笔书写的诏书:
“今朝纲崩坏,奸贼擅权,董卓废立帝王,弑君杀臣,罪恶滔天。朕虽为天子,实为囚徒,日夜惶恐。唯盼忠勇之士匡扶社稷,诛灭贼臣,重振大汉之气。特授温侯爵位及奋威将军与吕布,诛乱臣董卓,扶社稷还清明。”
吕布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王司徒,你要我做什么?’
王允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欣慰,他低声说道:‘董卓的暴行已天下皆知,但他自持凉州劲兵,身边有李傕、郭汜等猛将护卫,稍有风吹草动,他便会杀人灭口。想要诛杀他,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吕布冷笑一声:‘智取?董卓的心思深似海,他不信任何人,就连最亲近的家臣都不敢靠近他。王司徒,你可有什么妙计?’
王允笑了,仿佛早已胸有成竹。他凑近一步,声音如毒蛇般在耳边低语,‘他信你。’
这三个字如同寒风穿骨,让吕布的脊背一阵发凉。他手中的方天画戟不自觉地握紧了一分,眉头深锁:‘董卓虽信我,却不信得过并州军。你要我一人去刺杀他?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王允却摇了摇头,‘温侯,天命在你。董卓之所以敢肆无忌惮,便是仰仗他手中的凉州军。但你手下的并州军战力何尝逊色?只要你出手,他身边那几位凉州猛将,未必敢死战到底。更何况,如今天子亲笔下诏,若你诛杀董卓,不仅能名垂青史,更能为百姓除去一害。’
他的话像锋利的剑,一句句刺入吕布的心中。
王允继续说道:“董卓霸占朝堂,随意废立皇帝,掠夺富户、□□妇女,甚至将死者的头颅用来祭祀他的凶猛凉州军。董卓处处压制温侯和并州兵,难道温侯就忍得了这口气?”
‘王司徒,你知道董卓是我的义父吧?’吕布盯着王允的眼睛,低声问道。
王允微微一顿,但很快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义父?温侯,你早已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不是吗?当初你受李肃挑拨,为了并州军的生存才拜他为义父。如今他不再是那个‘能匡社稷’的董卓,而是一个残暴无道的枭雄。你是大汉的忠臣,现在皇帝手书旨意在此。你心中,难道还没有决断吗?’
四月辛巳日,暮春的长安城笼罩在薄薄的阴霾之中,像一只沉睡中的巨兽,喘息低沉,暗藏杀机。
董卓疾病初愈,献帝下旨于未央殿设宴庆祝。董卓信不过其他人,只留下吕布作为护卫,其他人全都是董卓凉州兵。而吕布也安排骑都尉李肃、秦谊、陈卫等十余名心腹伪装成宫门卫士埋伏在北掖门。
辰时,董卓的辇车如同一头庞然巨兽般,缓缓碾过青石铺就的街道。他的肥躯几乎填满整个车厢,玉如意随手在掌间把玩,镶嵌的翠玉折射出冷幽幽的光。车轮的吱呀声,仿佛死神的低语,沉重而令人心悸。
董卓那双深陷于肥肉中的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并未留意周遭任何动静。然而,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气势,几乎将空气都压得发闷。董卓扭头看向吕布,露出惯常的笑容,笑得人发冷:“奉先,今日未央宴,乃是那皇帝亲自设宴宴请我等,你可得好好喝几杯。”
吕布垂首拱手,恭敬应答:“诺。”
辇车缓缓将行至掖门,周遭的空气似有微妙的波动。忽然,车前的马匹受惊,猛地仰首长嘶,险些将车夫掀翻在地。车夫面如土色,慌忙拉住缰绳,颤声道:“温侯,这马……似有不安之意。不如,咱们回去吧?”
董卓眉头一皱,目光冷厉如刀,扫过四周。他身上的肥肉微微抖动,像是被困的野兽,敏锐地嗅到了什么。吕布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硬生生逼自己走上前一步,脸上堆起一抹笑:“义父何必多虑?此地安稳得很,有奉先在,必保义父万无一失。”
这句话的语调吕布特意放得轻快,但心里却紧绷成了一根弦。他不敢看董卓的眼睛,生怕被那种沉甸甸的目光戳穿。董卓沉默片刻,终于稍稍点了点头,但目光依旧充满狐疑。
辇车刚刚走过掖门,董卓的身影晃动了一下,探出头来。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吼:“董卓!拿命来!”
风声骤起!陈卫手中的长戟如毒蛇般刺出,目标直指董卓的胸膛。
董卓显然未料到身边之人竟会突然发难,肥硕的身躯虽反应迟钝,但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长戟刺中了他的手臂,鲜血如泉涌出。他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宛如濒死的巨兽:“奉先,我儿奉先何在?救孤!”
这一声怒吼如惊雷炸响,吕布的手微微一颤,勒马回头跑到董卓面前。
“有诏讨乱臣贼子!”吕布冷冷地说道,声音宛如沉冰,手中已经亮出那早已准备好的诏书。
董卓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神情,那张充满怒火的胖脸上,愤怒与绝望混杂交织。他忽然大笑,笑声里却透着怨毒:“吕布小儿!孤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反我!啊——天意何在!”
吕布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犹豫。手中方天画戟带着风雷之声划破长空,径直刺穿董卓的胸膛。
董卓的身躯猛地一颤,瞪大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嘴里发出一阵阵喑哑的喘息。他缓缓倒下,肥大的身躯砸在地上时,鲜血四溅,浓烈的腥气弥漫在空气中。青石地面被染得通红,他的血顺着地面的小坑流淌开来,宛如一条蜿蜒而下的血河。
“义父!”董卓的凉州义子,田景惨呼一声,扑上前试图抱住董卓的尸体。吕布没有丝毫犹豫,方天画戟反手一扫,寒光一闪,田景的头颅便如破瓜般飞起,血箭直喷。
“挡我者,死!”吕布低声说道,声音虽不大,但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身后陈卫、秦谊等人早已动手,他们如同恶狼般扑向董卓的亲随。一时间,掖门附近杀声四起,鲜血染红了天空,混杂着马嘶与惨叫。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血腥气,令人几欲作呕。
董卓的尸体躺在那里,双眼圆睁,满是死不瞑目的愤怒和不甘。他的大腹早已塌陷,鲜血将锦袍彻底染红。他曾是这个乱世最可怕的枭雄,但如今,权力、财富、威严,全部化作尘埃。
吕布深吸一口气,举起画戟,大声喝道:“全部放下武器,乱臣贼子董卓已伏诛,这里是皇帝的旨意,顽固反抗者杀无赦。”
吕布说着打开之前的诏书:
“今朝纲崩坏,奸贼擅权,董卓废立帝王,弑君杀臣,罪恶滔天。朕虽为天子,实为囚徒,日夜惶恐。唯盼忠勇之士匡扶社稷,诛灭贼臣,重振大汉之气。特授温侯爵位及奋威将军与吕布,诛乱臣董卓,扶社稷还清明。”
而后将诏书丢在众人面前。
四周一片静默,只有死者的血,尚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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