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第一天相当糟糕。虽然港区外国人多，但她只会简单的沟通交流。每节课全是英文，课程也与普通学校不同，经济课一句话都没听懂。这对本就没有上过学的加悦来讲，简直是雪上加霜。

怪不得要她从国一开始读。

下午四点放学时，来接她的人是对着手机面露苦色的守宫。对方坐在驾驶室，紧皱眉头，嘴里时不时冒出来句脏话。

心情同样烦躁的加悦见有人比自己痛苦，此时情绪舒缓了许多。“你怎么了？”

守宫的五官挤成一团，瞥了眼手机上的英文。烦躁的将手机揣回兜里。接着启动车子，长叹一口气，“明明这些单词我都认识，偏偏连在一块，陌生到让我觉得可怕。”

“你也在学习？！”加悦瞪圆了眼睛。不怕极道不顾生死的狠劲，就怕极道的莽夫玩脑筋。

“不然呢？纪川大人下定决心要金盆洗手，我们也得努力才行。”守宫语气充满无奈，接着点了根烟，摁下窗户。边开车边喃喃道。“每个决定都是血的教训……”

加悦蹙眉，“血的教训？”

守宫瞄了眼副驾驶满头问号的白发少女，眼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片刻后回答。

“之前霓虹白道忙着内斗……啊，你可能不懂这些。十年期间，首相这个位置至少换了二十个人。*的，比花蛇换情人还换的勤快。”

“我知道换首相的事。”加悦自动无视守宫吐槽的话，注意到对方打量的目光，解释道，“港区那些有钱人经常谈论相关的报道，听多了就知道了。”

“……该说不说港区确实称得上霓虹太子的名称呢，儿子比谁都关心老子的状况。”守宫嘲讽意味十足，接着开口。“那些人当时懒得管底下的人死活。贫民窟的人想要翻身，想要往上爬，需要拼血命。”

加悦默默听着前辈的话。不管加犽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无所谓了。短短半年时间，对方将她从需要考虑温饱问题的最底层拉到这个位置，甚至花费大量金钱送她来国际学校上学……

就像花蛇之前开导她说的那番话一样，只要能跨越阶级，尊严、底线，全都可以抛弃。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守宫在等红绿灯期间挽起西装袖子，展露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最显眼的是那道触目惊心的枪伤。“以前我们争地盘，不靠拳头，靠刀和枪。从关西杀到中部，又杀到关东……”

男人嗜血的眼眸流露出几分伤感，“约定一起登上霓虹极道王座的同伴们，死了一个又一个。哪有什么传说中唯一的王座……”

说罢，守宫自嘲般笑出声，“我们这帮人都敢为了地下世界第一的位置拼命，极道其他人亦是如此。谁不想翻身？敢把命压在这条路上的亡命徒哪一个又不是最底层出身？谁坐王位谁必死无疑。”

这番话令加悦联想到了六星，望着前方六本木的街道。“所以，「六星社」其实是霓虹很多个帮派为了利益组建的集团，这是成为霓虹最大的黑市并且多年不倒的主要原因。”

“挺聪明嘛，我就说少主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守宫将车子稳稳停在路边，示意加悦下车。“地上有一套自己的运作方式，毫无秩序的地下迟早也会诞生新的模式。这就是血的教训。”

回到家时，已是下午四点半。发短信将「阿修罗」与灰谷兄弟的战斗安排完毕后，加悦看着课本上的英文面露苦色。

她目前的主要任务是解决语言问题。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直至加悦捂着昏沉的脑袋瞟了眼时间，23:25。打算去洗个澡就睡觉。

刚从浴室出来，便看见狮音瘫软在沙发上，另一张沙发躺着紧闭双眼的伊佐那。加悦坐在狮音旁边，对方身上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想起昨晚狮音说的，今天他们要和极道的人谈判。估摸着四个人谈完后被灌了不少酒。兰和mucho肯定分别被龙胆和阿饼扶回家了。

“你们这是喝了多少？”

加悦歪头疑惑。只见狮音睁开微闭的双眸，细长上挑的眼尾微红湿润。侧过身子，看她的眼神从朦胧迷离变得饱含情意。炽热的指腹捏住她下巴，慢慢靠近。

狮音身上尚未消散的尼古丁与酒味交错在一起，加悦拍开他的手。哪知下一秒被压在裑下。对方凤眸微眯，宛如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挑唇坏笑，搭配脸庞的纹身显得几分邪魅。

“老婆，我想……”

话还未说完就被加悦的警告打断，“斑目狮音，别喝了点酒就分不清大小王了。”

闻言，狮音轻挑下眉，玩味的勾起她一缕秀发，把玩在指尖。“还没我肩膀高的你能拿我怎么办？”

被调侃身高的加悦红眸一沉，手上青筋暴起，勾唇轻蔑笑看狮音，“打了这么多人，忘记打你了。”

……

半晌，伊佐那捂着头，艰难的撑起身子，醉酒昏睡时似乎听见了惨叫与哭泣声。定睛察看发现自己不在包厢，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白发少女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香烟。面前跪着鼻青脸肿的狮音。

三人六目相视。尴尬诡异的气氛遍布整间屋子。

狮音朝伊佐那挤眉弄眼，示意他快走。

谁知伊佐那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不紧不慢地点燃。一副要围观的坐姿。甚至提醒加悦，“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

加悦这时扭过头，居高临下地俯瞰狮音，“起来。”

被自个老大撞见丢脸的一幕，狮音站起身，倔强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地上凉快，可以醒酒。我刚刚只是在醒酒。”

此话一出，伊佐那笑得拿烟的手颤抖。还未彻底缓过酒劲，导致他的头无比疼痛。骂道，“那帮老不死的东西……”

“怎么回事？”加悦明知故问。

“啊……遇到了麻烦事。”伊佐那没打算隐瞒，毕竟接下来需要加悦提供一些帮助。“你有没有O贩的联系方式？”

加悦微眯眼眸望向狮音，见对方一个劲摇头，思来想去察觉自己最开始提供胶囊和O彩太引人注目了，伊佐那能猜到也在情理之中。问道。“找我帮忙好歹说一下事情来龙去脉吧？”

“有个组织想借刀杀人，利用我们去削弱目标势力。”伊佐那停顿了片刻，抖了抖烟灰，“我不打算来明的，毕竟前段时间洗劫那件事，条子那边盯得紧。”

弄明白伊佐那的计划后，加悦思索了一番，询问，“我能得到什么？”

“你的手下当上二代目前，用棒球棍敲晕了一代目，对方在医院醒来后报警了。虽然那个二代目没有供出你，但条子那边要交差啊。”伊佐那的态度显然是有备而来，“你缺自首的替罪羊对吧。”

听完，加悦皱眉，嘀咕道，“这么大个事也不给我说……”她被迫改邪归正就算了，毒蝎现在也是如此。

狮音见加悦迟迟不说话，替她解释，“老大，O贩的位置飘忽不定，加悦现在不一定能联系上对方。”

加悦紧盯伊佐那，对方眼里充满野心。意识到伊佐那不是找不到O贩，而是想找O贩头目。“米仓那边我会请律师，打人的时候没监控证据，咬死不认就行。”

说完，加悦示意狮音坐下，然后头枕在他腿上。“虽然提供不了联系方式，但我还有个方法。你去找龙胆要一些地下酒吧地址，他天天跟那帮玩说唱的喝酒，那些人肤色越黑，手上货物质量越高。”

伊佐那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直白道，“我要的不是那些喽啰联系方式。”

“利益价值不对等，伊佐那。”加悦更是明了自己的态度。“而且我还没到想见就能见到那种人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