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舒随着她的指引走进房内，向母亲行礼：“见过母亲。”

戚如颔首：“起来吧，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康家的事情，应该是为了康婕吧？”她开门见山地问着女儿。

关于康婕，她虽然不支持女儿和她有来往，但是也不至于，想看着她的家族出事。靖王向燕王党的内阁，发起第一次有力的进攻，并且成功分解了内阁的势力，这事她并没有参与进去。不过众人倒是知道，她现在明面上，已经开始支持靖王上位。

只要庆宣帝心目中的继承人不是燕王，那内阁瓦解便是迟早的事情。这件事她并不想搅进去掺和，也没必要。因为庆宣帝如今的态度意味不明，她如此直面表示支持靖王上位，已然是不智。不想再让皇帝觉得，她因皇女夺嫡一事，变成了不臣之臣。

戚舒有些微愣，然后垂下了头。过了片刻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然后嗫嚅道：“女儿想知道康家会被怎么处置，尤其是楚嘉，她会不会……死？”

在政治上游走的人想要打击政敌，五花八门的手段都有，靖王姐妹也是如此。比如欺民霸男，和谁谁谁有所勾结，只要是想整治一个人，什么理由都能够找出来。甚至有时候真真假假的都不重要，只要是当权者信了，那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但是她不关心康家的处境怎么样，她只想知道康婕会不会有事。而且她担心，楚嘉会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来。

戚如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言道：“康家应该会被流放，不会死。所以康婕也不会死，会跟着康家人一起被流放。”

闻言，戚舒悄然松了一口气。楚嘉不会死就好，只要她活着便好，但是……她那般的激烈性子，会不会从此怨恨上靖王？

“母亲，我想去求见靖王殿下。”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情，靖王可能答应她的几率为零，但怎么也得试一试。或许是她自私了，但是她只是想留住康婕一命，哪怕是被贬为庶民。只要她活着，最好还是在京城就好。虽然康婕可能不会同意，也不会愿意这般卑微地活着。但是她活着就好，她也只是想让她活着。而且她相信她会答应的！一定会答应她的，她们是好姐妹啊。

戚如也知道女儿的执着，虽然她不希望女儿去求靖王，靖王也不会答应她，相反还有可能惹怒对方。不过她希望借此事，让女儿和靖王殿下多多了解，不希望她日后被轻易伤害到。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刑部的判决刚下来，康家在后日会被流放到岭南。如果你现在去的话，还能来得及。”她不想让女儿有遗憾，舒儿和康家女的这段友情，能够继续还是就此截止，她都算是尽力了。

闻言，戚舒感激地看着她：“谢母亲。”她知道母亲为她做的，已经是很多官场上的老政客，不可能做到的，她庆幸有这般慈爱的母亲。

靖王府。

戚舒跟随管家的指引走进书房，一见到靖王，就双腿一曲跪了下去：“求殿下放过康家。”

挥退了管家，靖王对于她的动作，也是一时动了容，急忙上前搀扶她道：“你快起来。”

戚舒悲凉地看着眼前这个，在各方势力的支持下，向皇位越发离得近的女人。拉住了她扶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求殿下放过康家，放过康婕。”

“刑部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此事本王已经无能为力。”她面带忧愁缓缓言道。

听了这话，戚舒明白她是推脱之辞，急忙接着道：“小臣知道此事是强殿下所难，但是殿下，戚舒求殿下看在小臣的薄面上放过康家。小臣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在为难殿下，也很自私。但康婕是小臣的挚友，小兵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落到这个下场。”

靖王一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待她说完，这才道：“你就没有想过，你那么帮康家说话，本王日后会怎样看待戚氏一族的态度？”

闻言，戚舒身子顿时一震。

是啊，戚家嫡女和嫡子，参与了燕王一党对她的多次行刺。看在戚相的面子上，她未曾追究二人的过错，相反还处处维护二人。虽然是别有用心，但是同时也为她带来了不少的利益。

但是她如果为了楚嘉，向她替康家求情，她会怎么看待戚家的态度，母亲的态度？康家于内阁本就可有可无，于她更是废棋一颗，她为甚要为此耗费心神，去求庆宣帝放过康家？看在她戚舒的面子上？她戚舒是谁啊，有什么资本让皇家王殿如此做？

憋了良久，她吐出这一句话来：“母亲对殿下一片忠心，是戚舒糊涂……”

诚然康婕是她此生难得的挚友，但是再珍贵的朋友，也没有人用整个家族利益去换取吧？如今靖王的势力逐步往上，正是一颗缓缓上升的政治新星。如果为了康家、为了一个康婕得罪了她，母亲在朝堂上所站定的立场，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却见靖王垂眼看着她，冷声道：“你真就那么想救康婕一命？”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是……”

便听她道：“好，康家我放不了。至于康婕，本王将她归你处置，可好？”

闻言，戚舒面上本来死灰的面孔，突然泛出了希望的光芒：“谢殿下，谢殿下！”

“但是她愿不愿意被你处置，那本王可就不敢保证了。”

戚舒顿时一愣。

她只想着凭借自己的所能，救曾经要好的挚友一命。但是结果却如同靖王告诉她的那般，楚嘉本能地拒绝了她的好意，依旧愿意随着整个家族被流放岭南。并且，当她追过去求她留下来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怨恨。

“楚嘉……我只想竭尽所能帮你一把……我没办法救整个康家，但是我能救到你……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戚舒难过地看着她，多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她抛却了颜面跪求靖王，不是希望自己的努力白费一场的。

康婕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互掏心肺的挚友姐妹。接着眼神落到了她身后，那个陪着她一起前来的女人身上，眼神里的冰冷更加凝聚了。

一看到对方，她便咬牙狠狠地看向，眼前哭得不成样子的女子：“我康婕还落魄不到让你向她求情！”

这个从一开始由阿舒带过来，参加翠微湖泛舟的女人，她早就应该告诉母亲她的身份，也应该早点和阿舒断了关系。戚如是从前太女党的党首，一直以来与内阁唱反调和燕王作对。自前太女死后，转而开始支持这个靖王。当时她们就应该断绝了关系，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她当做向整个内阁开刀的鸡。

康家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右相党要崛起反转的前奏。这只鸡的死活于内阁无足轻重，却可以让整个派别的人，嗅出危险的气息。而在右相党保护下的靖王，在经历了多次遇刺、王君女嗣险些被杀的经历后，绝不会怕对方的反扑！

即便是今天，此人看在阿舒的面子上放了她，日后上位难保不会把她再一次当做吓猴子的鸡。她康家女子能屈能伸，也过不惯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与其再次给她一个伪装善良的借口，增加她的势力，还不如拒绝此事，她和阿舒都不会因此欠她一份人情！

戚舒泪如雨下：“楚嘉……我拼尽全力救你……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她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太多，但真的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比起她的亲人也差不了多少。她抛开面子去苦苦哀求靖王，不就是想让她留下来吗？而且她也相信，殿下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她不敢保证戚瑗和大弟弟，参与燕王的刺杀行动，会不会被殿下记恨。但是她一定相信，殿下绝对不会对楚嘉做什么。

毕竟康家跟她没多少仇怨，只不过是一个被射击中的靶子，而且楚嘉也不会对她的上位和日后的统治造成威胁，那样她还有什么理由处置她？最后还有她不是吗？殿下对她可谓是好得不得了，她求了一次情，她就放过了楚嘉。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殿下的为人？

康婕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我说了我不要你为我求情，不要你为了我向这个女人求情！我康家的人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屈服佞臣！”

听了这话，一直立在戚舒身后一声不吭、等待她们话别完成的靖王殿下，冷笑地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哭得不成样子的戚舒，望向康婕：“康五娘子果然好胆色，跟本王当初初见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康婕看着她，也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我们康家的人行得正坐得端，不像有些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说不定连弑帝杀母的行为都做得出。还有脸在这里伪装善良，你说搞笑不搞笑？”

我觉得戚舒不仅圣母，现在还特别自以为是。有点舍不得让康婕挂掉，大家说要不要她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2章 一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