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侧君见她如此惊恐，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抚下这个年幼懵懂的孩子。
婧儿在同龄的孩子里，真的已经很懂事了。若不是出生在皇室里，目前的她应该是被母父捧在手心里的掌中宝才是。可是因为生在了皇家，因为有了一个有野心上位的母亲，因为一件当事人都没有怪罪下来的小事便给她的成长蒙上了一层不可磨灭的阴影。此事，乃孰之过？
“婧儿……”林侧君看着惊恐万分的孩子，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闻到了一阵蓦然散发的臭气。他不禁蓦然惊呼道，“婧儿！”
而婧儿却似乎没有感觉一般，仍然蜷缩成一团倚靠在他的怀里，生怕皇娘下一刻便要出现，像梦里那样把她从父君手中抢过去，然后再像梦中那样把她打得半死，最后扔出门去——
一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大哭起来：“哇——”
异味在房间里散发开来，乳父华氏与一干小侍也逐渐闻到。华氏扫视了众人一眼，步上前对林侧君道：“林主子，世女可能是拉了，让奴侍来替她换洗下裤和擦拭身子吧。”
林侧君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头低声对孩子道：“婧儿，父君先让乳父给你换件衣服好吗？”
还处在惊恐之中未回过神来的婧儿，不明白林父君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她急忙紧紧地抱住林侧君，着急且祈求道：“父君你不要离开婧儿，不要走……婧儿会听话的……会听父君的话的……父君别不要婧儿……”
林侧君也抱着她未曾撒手，他耐心地对女儿解释道：“婧儿乖，你刚才拉了臭臭在裤子里，父君现在让乳父给你换一换下裤。婧儿放心，父君不会离开你的……”
“不要！不要……父君，你别走……梦里面父君就是这样走了，皇娘就趁机过来欺负婧儿……父君不要走……”婧儿呜咽地哭着，看起来是好不可怜的一个孩子。
林侧君见状，无奈之下只得道：“好好好，父君不走，父君不离开婧儿，我们让乳父去给你拿裤子好吗？”
“嗯……”婧儿颤着声答道。
看了年幼的女儿一眼，林侧君便对一直立在身旁的乳父华氏道：“那你去给世女拿裤子吧。”转头又对几个小侍道，“你们几个去打两盆热水来。”
“唯。”
水打来后，林侧君亲自为女儿解开了下裤，随着浓重异味的散发，婧儿更加心慌起来。
她急忙看着林侧君，问道：“婧儿没有感觉到自己拉了臭臭，父君，你是不是以后不会喜欢婧儿了？”
闻言，林侧君不禁一愣，随即笑道：“怎么可能呢？婧儿是父君的心肝宝贝，父君怎么会不喜欢你？不许乱想。”
婧儿听了这话，渐渐放下心来。
随后林侧君将拉了秽物的下裤交给候在一旁的小侍，接着在乳父华氏捧着的暗金色水盆里清洗了巾帕，然后为女儿仔仔细细地擦拭起臀部。
婧儿看着他没有恶心的样子，急忙对他做出了保证：“父君，婧儿以后会乖的，不会再这样把臭臭拉在裤子里了。”
林侧君听到这话，不由得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父君没有生气，婧儿是父君的女儿，父君为你做什么都是欢喜的。”
婧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天都没有看到过的笑容……
见状，林侧君接过小侍手里干净的裤子，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然后对她道：“婧儿，父君答应以后都不会生婧儿的气，那么婧儿也要答应父君一件事情才行。”
闻言，婧儿不解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见状，林侧君便道：“皇娘听说婧儿做了噩梦以后一直很担心婧儿，她一直都在外面等着，我们让皇娘进来好不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婧儿原本带着笑容的脸顷刻间塌了下来，急忙重新紧紧抱着林侧君，着急得连声道：“父君不要，婧儿乖的，婧儿会乖的，父君不要把婧儿交给皇娘……她要杀了婧儿的……她要把婧儿扔出去给老虎吃掉……哇……”
“婧儿……”林侧君见她又哭了起来，急忙安慰着她，“婧儿乖，不哭不哭！皇娘不会欺负婧儿的，父君不会答应她。婧儿，你听父君说。皇娘现在在门外已经站了很久了，她一直都在门外关注着婧儿，她想进来看看婧儿。婧儿让皇娘进来……”
“不要不要！不要进来，有老虎……皇娘一定会让老虎吃掉婧儿的……父君，我最后就是梦见老虎把婧儿给吃掉了……你不要让皇娘进来……不要不要……”婧儿语无伦次地说。
林侧君看着她，有些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怎么能如此逼迫一个才两岁的孩子呢？况且这个孩子还是被他一手养大的女儿。她和他虽然不是亲生父女，但是却胜似亲生，他不该如此这般急切的对待她！不然和被他指责的燕王和妻主有什么区别？
思及此，林侧君和颜悦色地看着女儿，赞同道：“好好好，我们不让皇娘过来。等婧儿睡着了，父君就叫她走好不好？”
婧儿闻言，急忙拉住他的手臂，急切道：“不要，父君，你现在就让她走，我不要见到皇娘，我不要见到她……她养有老虎，要吃了婧儿的……”
林侧君摸着她的脑袋，犹豫了片刻，也同意了：“好，父君这就去让皇娘离开，然后再回来哄婧儿睡觉，好不好？”
“嗯。”婧儿这一次回答得很干脆。
林侧君看着乳父华氏，对他道：“你先在这里陪着婧儿，本君现在出去请王殿回院子。”
“唯。”华氏颔首，接着上前。
靖王立在房门前，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思索着今日所为是否欠妥。看见了林侧君打开房门出来了，便上前问道：“婧儿怎样了？”
林侧君看了她一眼，接着回过头关上房门，然后转过身来对她道：“请王殿借一步说话。”
闻言，靖王本就深沉的眸光蓦然更加下沉，却也没有反驳了他的话，便向着一旁漫步而去。
“说吧，婧儿可有大碍？”她的音色不见起伏，似乎在谈论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一件事情一般。
看到妻主如此模样，林侧君不禁脱口而出：“王殿方才一直在门外视听，难道没发觉到婧儿的情况吗？”
靖王转过身来看着他，音色淡淡：“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侧君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婧儿很害怕，她一直在强调她会乖的，她会听话，一直在求着贱侍别不要她。她还说王殿养了老虎，若是王殿进去了，一定会叫那只老虎吃了她。”
闻言，靖王的眸光依旧深沉如海，没有开口发言反驳。
“王殿真的以为自己做错了吗？”林侧君见状，深深地凝视着她，“婧儿是王殿如今唯一的孩子，看到她如此恐惧你，妻主可满意了？”
“林氏。”靖王轻斥了他一句，却也没有如以往一般用家主的威严去震慑。
林侧君听闻了这句话，面上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意：“王殿，你就放过了婧儿和王君吧。”
靖王凝视着他，平静无波的面上终究是露出了一丝怒意：“她们是本王的女儿和正夫，你以为本王怎般做才算是放过了她们？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靖王府，我们的家。”
“家……”林侧君笑得更加灿烂，也愈发凄凉，“王殿可以去问问王君和婧儿，在她们心目中究竟有没有这个字的概念。”
靖王愣住了，垂下头来。是啊，天家无情，她们不会有家的概念，皇室之内谁也不敢奢望有这个字的概念。尤其是如此激烈角逐的夺位之初，她说这个字来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吗？
她的身子随之一颤，唇角也随之灰败下来。
林侧君见她如此的模样，却没有理会她的颓败，而是继续地打击她：“况且王殿即便是夺得了那万万人之上的皇位，这个家还不立即四分五裂了吗？王君……”
“住口！”靖王再也忍不住，对着他厉声嘶吼着。
林侧君眸光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仍然静静地看着她。
靖王揪住胸口，似乎胸口处很疼，她蓦地半跪了下来。若是在这里的是王君柳氏，必定会被她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可是林侧君并不是柳氏，不会被眼前的模样吓住。
林氏面上没有带感情，只是淡淡道：“王殿若是感觉身子不舒服，贱侍现在马上派人送王殿回到住处，请太医过来诊治。”
靖王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犹如一尊夜晚的雕塑一般。
“婧儿还在等着贱侍回去，贱侍先告退了。”留下最后一句话，林侧君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缓步离开了。
“臻儿……”
不知过了多久，靖王却仍旧那般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只是眸中滑下了一滴眼泪，滴落在地上，随着夜风而干。
有木有跟我一样想拍死靖王同学的，一起组团去掐死她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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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可满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