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魏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连沁钰专心在自己的研究报告上,无甚风波。

中途想起两月后的封丘春蒐之约,沁钰还多抽了几个下午去南御苑练习。春蒐是每年春季,皇帝带领众多王公贵族进行的春季狩猎。安国北方发家,自古就有狩猎传统,春秋两季的皇家狩猎也是安国男儿勇士展现自己的好机会。

金载经把小黑送她以后,她还没敢带回家过。毕竟一匹马还是挺贵的,而且品种名贵,突然带回家里怕是多少会引起些风波。

还好金载经交代过南御苑的骑射师父,沁钰可以自由使用这里的训练场。来了好几年,沁钰已经和这里的师父们很熟了。一来就和马厩的小厮闲聊起来。

“宝哥儿,今天小黑怎么样?”

宝哥儿是骑射师父的儿子,十一岁大,还是个小孩子。从小就在南御苑侍弄这些马,跟沁钰也熟。

见是她,宝哥儿直起埋在食槽的身子,扬起个笑脸:“连姐姐。”

以前刚认识宝哥儿,他更小一点儿的时候。沁钰见他可爱,让他没人的时候叫自己姐姐就可以了,就这样一直叫到现在。

“小黑可好了,一群马里就属他吃的最多。”

“哈哈,随我。”

“哈哈哈。连姐姐,话说你最近比往常来的勤多了呢。”

沁钰一边跟小黑熟络,一边回答宝哥儿:“这不快春蒐了,多来练练到时候才能不丢人啊。”

“这样啊。”宝哥儿点点头,“我听我爹说,封丘围场东南方向的森林里,最近常能看见一只特别漂亮的鹿。好多人想抓都没抓到,到时要是你能猎到,肯定出尽风头的。”

宝哥儿说完,一脸求夸奖的乖巧样子,很是可爱。

沁钰摸摸他的头:“是么?那就先谢谢你的消息了,真猎到了给你带礼物。”

“嘻嘻,不客气。对了,连姐姐。”宝儿哥像是想起来什么,“一会儿魏王殿下也要来,你要不要换到隔壁的小靶场去?”

宝哥儿口中的魏王,就是金载经唯一的弟弟金戎。在金载经被封为太子的同年,金戎也领了封地被安密宗封为魏王。不知是不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原因,安密宗的家庭人丁并不兴旺。许多孩子早年都夭折了,皇子仅余两位。这位魏王出生时,他的母妃因难产殁了。于是皇后(沁钰的姑姑)便名正言顺地把他抱来,从小带在身边养大。听说皇后怜惜他的身世,对这个小皇子非常娇惯。而且小皇子从小身体多病,金载经也很疼爱他。加上年纪还小,所以虽然受了封,仍然被允许一直住在宫中。这个金戎比沁钰还小两岁,许是才到可以春蒐的年纪,就来练习了。魏王很少出宫,沁钰以前也只是远远地打过照面,几乎不认识,这些传闻也都是听母亲朱氏讲的。

沁钰低调惯了,不喜欢在上流贵族间出风头,也无意和他们多结交。从来都是能避则避,这些宝儿哥也知道,才会这么问她。

沁钰点点头:“好。你要在跟前伺候吗?”

“嗯,今天我当值。”

欲言又止,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沁钰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小心点儿,听说他脾气有点大的。”

宝哥儿瞪大了眼睛:“是吗?”接着点点头,“好,谢谢连姐姐提醒。我会小心的。”

跟宝哥儿联络完感情,沁钰也抓紧时间开始练习了。之前她常用的那个靶场就是春节皇家和各国使团比赛用的场地,有设置各种障碍增加难度。隔壁这个小的是平时南御苑的师父们常用的,虽然不大,但有很多他们自制的发射机械,很适合做动态练习。也正好符合她为了围猎练习的目的。

其实狩猎沁钰也不是第一次了。刚来东京的时候,有一年冬天,父亲带着他们兄妹三人就去过近郊的山上猎过狐狸。当时晚上还在山里点起篝火过了一夜,现在想起来也是很美好的回忆。后来他们大了,各自的事情多了起来,就没怎么去过了。

沁钰今天状态不错,马下几乎箭无虚发,马上也只错过靶子一两次。

她正练的起劲呢,一个靶场的小侍突然急冲冲的过来,气喘吁吁地喊她。

“连小姐,连小姐!您能不能去看看,宝哥儿快被魏王殿下打死了。”

小侍沁钰也脸熟,好像是宝哥儿相熟的哥哥。沁钰当下心里凉了半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小侍喘了口气,急忙说:“宝哥儿帮小皇子试马的时候,不下心弄坏了魏王殿下的马镫。魏王殿下说他那一套马具都是皇后娘娘新送的,宝贝的很,非说宝哥儿不会用给他搞坏了。这会儿正叫人用鞭子抽他,拿他出气呢。宝哥儿虽然年纪小,可好歹从小在马场长大的,怎么可能不会用。那抽鞭子的都是彪形壮汉,抽完了估计宝哥儿命也没了。您身份尊贵,帮他说句话成吗?”

“行,我知道了。”

沁钰连马都没下,直奔隔壁靶场,果然远远就听见鞭风呼呼作响。

“等一下!”

执鞭的人听见喊声停下动作,众人看着她从远处两三下就到了跟前,利落地翻下马背,给坐在仪仗下的魏王行了个礼。宝哥儿跪趴在地上,这会儿已经哭得满脸泪水、泣不成声,背后也已皮开肉绽。

“拜见魏王殿下。”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我?是要救这下贱的奴仆吗?”

沁钰抬头,眼前的人长相与金载经有七分相似,但皱起的眉宇又使他多了一丝邪气,跟他的年龄很不相符。

“回陛下,在下是吏部侍郎连方之女连沁钰。今日碰巧也在靶场练习,听闻和我相识多年的小童冲撞了陛下。这小童虽身份低微,但请陛下念在他也是其母十月怀胎,拼死生下的份上,可怜天下父母心,饶他一命。”

沁钰棋行险招,戳了魏王的痛脚,还搬出了连家的名字。也不知他会不会买账,不过当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沁钰在赌,赌他对自己的生母还有情感。

魏王若有所思地昂起脑袋,斜眼看了看沁钰:“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母后的侄女,皇兄还夸过你有才又好学。”

沁钰一惊,心里直冒嘀咕:我天,没事夸我干嘛,哥你这不是害我呢嘛。

忙深鞠一躬:“沁钰不敢当,徒有虚名罢了。”

魏王站起身,在她周围转了一圈:“别紧张,按照礼数,我还该叫你声姐姐呢。”说着扶她直起身,问道:“你和我皇兄很要好吧?”

沁钰平时不是很常听到金载经聊起这个弟弟,只知道金载经很疼他,有时碰见合适的物件会买给他带回宫当礼物。但又听母亲说这个小皇子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回答,于是决定还是谨慎点。

“太子殿下待人亲厚,对我们这些表亲一向都很好的。”

魏王闻言“啧”了一声,“你这么说,我皇兄该伤心了。”

说完自己却又有点开心的样子,坐回仪仗下的位子。

“好吧,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过这贱仆弄坏了我的马具,实在可恨。旁的坏了倒也罢了,可这是母后送我的好东西,我再找不到这么好的物件,耽误了半月后的春蒐该怎么办?”

沁钰听闭,眼睛转了转,计上心来,答道:“实不相瞒,之前这小童正好告诉了我一个关于春蒐的重要信息。若是使其将功补过,将此信息告于陛下,必能助陛下旗开得胜。”

“哦?”魏王来了点兴趣,“那你说说,我听听看值不值得。”

沁钰把之前从宝哥儿处听来关于鹿的消息尽数告诉了魏王,中途还不忘对鹿的美貌添油加醋了一番。

魏王听完,眼中闪出几丝光芒,明显对这个消息很是重视。

“嗯...不过,本王还有一个要求,你若答应,我便放了他。”

“魏王陛下请说。”

“这个鹿的事,你不能再对第三个人讲,尤其是我皇兄。而且春蒐的时候,你要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

沁钰低头暗暗腹诽:这小王八蛋,心还挺大。

不得已,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攒出个微笑:“但凭魏王陛下吩咐。”

见沁钰同意了,魏王心情大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小王我今天就先放这贱仆一马,不过要是关于这鹿的消息有半分虚假,可别怪我秋后算账。”

说完,魏王就大摇大摆地摆驾回宫了。

沁钰见其一行人走远,忙扶起还趴在地下的宝哥儿。

“宝哥儿,没事吧?”

“呜呜呜,连姐姐,对不起,连累你了。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马镫一踩就掉了,要不是我反应快滚了出来,这会儿已经被马踩死了。”

这事不简单。

宝哥儿脸上的泪还在淌着,沁钰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脸。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不怪你。

沉思片刻,又叮嘱他道:“这事以后要是有别人问起,你就说马镫是你弄坏的,别的不要再多说了。”

宝哥儿愣愣地看着沁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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