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川，你能不能出去。”

才嘉尧噌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缓缓侧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闭眼装睡，却还在试图用手去搂他的腰的周淮川。

听此，周淮川闭眼喃喃了一声，像是在说梦话一般含糊地说道：“…..不能，梦游…的人没意识。”

才嘉尧：“………”

谁在梦游？！

谁在梦游！！

分明就是故意装的好不好！！

才嘉尧一把推开周淮川搂过来的手，周淮川却干脆翻了个身，而后又反过来，闭着眼，再次搂住才嘉尧，嘴里还嘟囔着说道：“狠心…..小才…..同学…..狠心啊。”

才嘉尧：“………”

才嘉尧说：“周淮川，你非要这样吗。”

周淮川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而后，就在才嘉尧打算把他推下去那一刻，他又梦语呢喃地说了句：“…..亲….亲一下….也…..行。”

才嘉尧：“……..”

才嘉尧现在似是还能感觉到周淮川啄吻他的时候嘴唇上的余温。

很…….让人想…..逃。

太….羞人了。

才嘉尧抿了下唇。

房间里的温度很高，至少，在被褥之下，周淮川桎梏着他的双臂的温度，烫得他皮肤有些发热发痛发红。

“周淮川，你要一直装睡吗。”才嘉尧说。

周淮川仍是那副睡着了的模样，他没说话。

才嘉尧深吸口气，他一把将被子拽过来，让周淮川没有被子可盖，而后，他伸手去抓周淮川的胳膊。谁知，周淮川越抱越紧，和他那副装睡的平和模样完全不符。

才嘉尧一字一顿地说：“周淮川，你能不能松手。”

周淮川睡着，不吭声。

才嘉尧说：“周淮川，松手。”

周淮川不吭声。

才嘉尧说：“周淮川，你装睡装得特别假。”

周淮川不吭声。

才嘉尧说：“周淮川，你这样我都没法睡觉。”

周淮川不吭声。

才嘉尧又说：“周淮川，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周淮川迷迷糊糊地嚅嗫嘴唇，口中吐出梦呓般的声音，说：“……那就….生气….试….试。”

才嘉尧说：“…….周淮川！”

周淮川彻底将头挨紧才嘉尧的腰。

才嘉尧：“………”

才嘉尧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先把被子重新给周淮川盖上，但这次，他盖的是周淮川的头，而后，他把床边的手机摸了过来，他拨过去一个号码，摁开免提，等待接听的“嘟嘟”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如同锤心的鼓点一般。

才嘉尧在那声音持续响起时说：“周淮川，我让乔承杰来接…..我，我去他家住。”

才嘉尧本来想说让乔承杰来接周淮川，但他话说一半便顿住，反应过来那听着像毫不留情的赶人，或许会伤着周淮川的心，便变了个话锋，打算把自己给送走。

那边电话接听的不快不慢。

“…..喂……”

这才是真正睡熟醒来后含糊黏腻的喃喃。

这时，周淮川才睁眼。

周淮川伸手，掀开被子，直接摁断电话，而后反手把电话压到腿下，他一手抓住才嘉尧的手腕，一手把被子重新盖到二人的头上。

乔承杰半梦半醒地接通电话，结果他刚勉强吐出个“喂”字，那面就传来挂断后的提示音。

“嘟嘟嘟。”

乔承杰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他半眯着眼，费力地看手机屏幕。

待看清屏幕上的备注是才嘉尧时。

乔承杰：“……….”

他这是半夜给小情侣表演了个时长一秒钟的节目？？！

乔承杰把手机随手扔到床角，重新闭眼，盖好被子，在他即将再次睡着时，他陡然睁开眼，看着眼前无尽的黑，嘴里嘟囔了句：“……小情侣….有够….无语的…..也要管…..单身狗…的….”

而后，乔承杰便没了意识，沉沉地睡去。

那边的才嘉尧和周淮川正处在静谧的空间里，也就是被子下。

才嘉尧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鼻息间的空气便变得炙热而黏稠。

才嘉尧口齿不清地说：“…..周….淮…..川……”

周淮川抱得很紧。

周淮川的鼻尖抵着才嘉尧的鼻尖，二人之间的温度暂且分开了一瞬，周淮川说了句：“上乔承杰那里去干什么，帮他看看他是不是0？”

说完，周淮川再次亲上去。

才嘉尧：“………”

他…..只是想让周淮川回那个房间去。

他只是想好好睡觉。

怎么就……亲上了。

才嘉尧的手被周淮川桎梏着压在身下，只要周淮川不起来，他便挣脱不开。

才嘉尧发誓，他下次一定先把周淮川踹开，再打电话。

周淮川亲着亲着，一只手便摸上了才嘉尧的脖颈。

才嘉尧的眼半眯着，他好热，被子下面的温度好高，空气的温度也好高。

好热……

周淮川摸上他脖子的那只手的温度更加炙热，几乎如同一块烙铁一般，仿佛要用温度在才嘉尧的脖颈上烙出个永不消失的标记。

才嘉尧倏地瞪大了眼，他闷哼了一声。

二人的唇分离。

周淮川忽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暗哑。

周淮川意味深长地说：“才嘉尧，我感觉我能带你去野营了。”

“…..什…..什么。”才嘉尧呢喃着问。

而后，等着才嘉尧明白过来周淮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周淮川已经把那话说出口———

“我感觉我帐篷搭得挺好的。”

才嘉尧瞬间捂住周淮川的嘴。

被子下没有一丝光亮。

但周淮川不用看，就知道，才嘉尧的耳朵肯定红了。

周淮川放在才嘉尧脖颈上的那只手移动，摸了下才嘉尧的耳垂，很热，是害羞的温度。

“才嘉尧…..你好喜欢害羞。”周淮川说。

才嘉尧咬紧牙，不吭声。

周淮川又说：“才嘉尧，你比我这个小狗还要爱脸红。”

才嘉尧说：“……周淮川，你别….这么说。”

实在是太…….

周淮川笑笑，轻声问：“才嘉尧，要再亲一次吗。”

才嘉尧毫不犹豫地说：“不要。”

“哦——”周淮川刻意拉长尾音。

周淮川接着又问：“那你要一个男朋友吗。”

才嘉尧直截了当地说：“不要。”

“行吧。”周淮川似乎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说。

才嘉尧察觉到周淮川桎梏着他的手有些松了力道，他暗自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暴风依旧，海浪重来。

海浪的温热是三十七度。

海水的重量是二十一克。

“才嘉尧，你感受到了吗。”

“你对我有感觉，对不对。”

“你做我的gay boy，行吗。”

黑暗之中，那声声低语如同引路灯，路灯照亮的彼岸是一次比一次轻柔，一次比一次缠绵的啄吻。

才嘉尧有些无力抵抗。

他像是烧晕头的病人。

病名是灵魂的交织相伴。

“才嘉尧……你嗯一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

“…..嗯…..”

周淮川笑了下，很轻很轻，那夜，没人搅浑，他们便只是抱着彼此，安静地睡下。

才嘉尧睡前还在迷迷糊糊地想。

他….着了周淮川的道。

—

次日一早。

出门前，周淮川还缠着才嘉尧要抱一下，要亲一下。

“周淮川，你现在，真的像小狗了。”才嘉尧抿了下唇，清醒时，他还是会对亲密的举动感到含羞无措，他的视线挪动着，避免直接望到周淮川的眼底。

但周淮川却直接说：“那你怎么不看看小狗，不想要收留小狗了吗？”

才嘉尧的视线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动，最终落到周淮川的眼眸上。

二人对视时，似是有些东西不同了，至于是什么，二人都知晓。

那叫羁绊。

才嘉尧别扭地说了句：“周淮川，你不是小狗。”

周淮川嗯了一声，说：“我是小才同学的男朋友。”

才嘉尧抿唇，心跳声如此震耳。

到了学校。

乔承杰便给二人一人丢过去一张纸条。

内容相同。

【耍单身狗玩有意思吗？快说，你俩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怎么会给本少爷打电话！？！是不是要和我分享什么情侣之间的甜蜜小事，还是要告诉我小0的秘密！？话说能不能快点儿告诉我，0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不想当小娇妻啊救命。】

周淮川当即就给乔承杰丢回去个纸条。

【0都是你这样，1都是林尚然那样，你俩是不是谈了？哇，好甜，磕到了，昨天晚上你说话含糊，是不是和林尚然接吻呢？哇，甜死了。】

展开纸条的乔承杰：“………？？？？”

又看了眼身旁的林尚然的乔承杰：“！！！！！”

乔承杰连忙把凳子搬地离林尚然远远的。

林尚然听见凳子挪动的声音，侧眸看了眼。而后林尚然便看见乔承杰偷看他时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林尚然：“……….？”

林尚然问：“你怎么了？”

乔承杰连忙摆手，慌乱地说：“没没没，您老安好就是晴天，您老安好就是晴天。”

林尚然：“……….？”

乔承杰这是…….怎么了？？

乔承杰却已经不再看他，而是低头重新写了张纸条给周淮川。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周淮川！！！毛骨悚然！惨绝人寰！不忍直视！！你是骗我的对吧？你是骗我的对吧！我不是0！林尚然也不是1对吧！啊啊啊！我不想当小娇妻啊我靠！！而且昨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地接电话！！你在说什么啊！！！！！】

乔承杰把纸条扔给周淮川。

谁知。

周淮川看都没看，直接把纸条扔到垃圾袋里，对着乔承杰轻轻吐出两个字——

“小0。”

乔承杰彻底疯了一般抓着头发。

见此。

才嘉尧扫了眼周淮川，疑惑他在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周淮川只说了四个字———以牙还牙。

小0？

他乔承杰是。

他周淮川可不是。

傍晚放学时。

才嘉尧和周淮川肩并肩出校门。

乔承杰快步在后面追着二人。

“周淮川！你把话说清楚！！！靠啊！！！！”

才嘉尧听见喊声，转头看了一眼，而后又转回来。

周淮川同样如此。

让跟在后头的乔承杰心底直呼：“靠！这俩妇唱夫随，还狼狈为奸！没长心啊，没长心！！！”

乔承杰好不容易追上了二人。

乔承杰垫脚，一把抓住周淮川的肩，上气不接下气，但嘴里还喊：“靠！周淮川！你把话说明白了，要不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周淮川淡淡说：“小0有什么好说的，安安心心地当娇妻就好了，别的没什么注意事项了。”

乔承杰：“…….！！！！”

乔承杰说：“草啊！！！！”

才嘉尧“噗嗤”地笑出声。

乔承杰的视线立马转移到他这儿来。

乔承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有一丝希望地问：“才嘉尧，我不是小0对不对！我不是小0对不对！！！”

才嘉尧扫了眼周淮川，干脆地说：“你是小0。”

才嘉尧还记着最初他百般解释自己不是gay时，乔承杰捂耳不听、坚持己见的模样。

乔承杰：“！！！！！！”

之后。

乔承杰崩溃而离，嘴里还不停喃喃：“小娇妻哈哈哈哈，娇妻哈哈哈哈哈，我居然是娇妻哈哈哈哈哈。”

周淮川和才嘉尧看着他离开，嘴边都带笑。

二人并肩回家。

在二人到了小区门口时，便看见董林程那辆黑车停好在门口。

董林程从车上下来，对着才嘉尧说：“走吧，才主任明天就走了，今天他有些事情想嘱咐给你。”

才嘉尧抿唇。

周淮川侧头看董林程，舌抵了下腮。

这人。

真有够烦的。

但是才嘉尧他爸……..

周淮川垂眸。

应该也不是个好的。

周淮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