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三个人去考试,最后两个小姑娘过了,反而是嚣张挂在了科目三上。
之后两个小姑娘去考场旁边的车管所考科目四,她和嚣张蹲在楼下等她们凯旋而归。她点了一根烟,有一口没一口的的抽着,为了让小兔崽子们可以早点考试,今天也起得很早。她怕等会上高速的时候要犯困,起身想去找家茶馆。
嚣张原本拿着手机打游戏,是个中兴新出的机子,听广告说的那个功能还挺强大,而且是智能机,叫什么英文名字,这个江来是真的没怎么记得住。她看了看手里那个小巧的翻盖机,还是有点想念以前那个绿底黑字的旧手机,回去找找也不知道能不能翻出来。
怀念完了还是得找家茶馆,总比蹲在路边抽烟好,像个傻X。嚣张见了,收好手机就来追她。
“我们去哪?”
江来想都不想理他,她有点怀疑这个人可能有点什么一不说话就浑身难受的病,那个嘴巴就没什么时候停过,就连刚刚打游戏的时候都还在她的耳边念念叨叨。
“找个茶馆喝茶……”说到这还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太困了。
周边唯一的一家茶馆一看起来就感觉像是开了很久上了些年头的店铺。外面的大门是木板做的,有些地方已经被风化出了缺口。围墙都是用的泥巴糊的竹篱,有的地方还看得见脱落了泥巴,一根根竹片就像房屋的骨头**暴露在人的眼前。看起来就有一种危楼的既视感。
偏生这样的茶馆才最受欢迎,来的都是懂行的。
踏入店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扑面而来,连地面都是凹凸不平的土胚,表面被进进出出的客人踩得光滑,连水泥都没有打底。里面就更破旧了,房梁有种粉末感,好像下一秒就撑不起这危房,要倒塌下来,高些的缝隙还有依稀可见蜘蛛网。
最中间围了一个水泥做的灶台,上面烧了很多壶冒着热气的开水。
这里的茶是一盅一盅的,用的解放时期的搪瓷杯子,标配一个盖子。上面要么画着人民解放军的插画,要么印着**语录。江来要了盅毛尖,到了个角落的桌子落座。
到这个点,茶馆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但一眼看过去,几乎都是些老大爷,摆着龙门阵,有些抑扬顿挫的调调就和唱戏一样,就连猪肉涨价都可以说得绘声绘色。江来有时候就挺爱听这些老大爷讲话的,里面有着生活的智慧。
茶馆里就比较包容,烟味鱼龙混杂,有水烟,有叶子烟,当然也有香烟。
江来点了一根,也加入这个包容的大家庭。
旁边的老大爷摆了象棋,她看见好几位大爷跃跃欲试又不敢上前的样子,猜测这个大爷要么是个狠角色,要么是个臭棋篓子。她一个偶然误入的外人,好赖也就这一回,一点也不害怕,当仁不让坐到了对面。
另几位观望的大爷见有人上了桌,也围了过来看。
江来的象棋吃的百家饭,除了她老汉在她小时候偶尔闲来无聊的时候教过她,余下的都是跟天桥底下、地下通道里摆摊的学的,路数那叫一个驳杂,简直毫无章法。下得对面老大爷飞着的眉毛一跳一跳的,周围的大爷见她下一步,要么看不懂眉头紧锁,要么哎哟喂连连叫唤。
她只是带着笑毫不在意,时不时抽一口烟,挪一步,输赢勿论,反正都是消磨时间。下到最后,老大爷还被她乱七八糟的章法乱了阵脚,被将了军,说什么也不肯来第二盘。
有句老话说得好啊:和厉害的人下,棋艺会越来越好;和臭棋篓子下,棋艺会越来越差。
江来这样的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反正老大爷不想试第二次了。他一个老人家,受不得这样的惊心动魄峰回路转,他还想多活几年。江来去中间的灶台,给老大爷端了盅普洱,当做安慰老人家陪她下棋的精神损失了。
回到自己那一桌,把一盅毛尖喝得见了底,拉着嚣张往回走。刚刚她下棋的时候,嚣张没去看,估计是对象棋不感兴趣,一直盯着手机。
到考场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刚好考完试,拿到了驾照。两个小鬼也学着嚣张去小卖部买了瓜子,打算路上吃。算了,考试过了该开心,由她们去了,江来只是提醒了一句:“瓜子壳收好,别掉我车上了。”
两个小鬼点头应是,江来发了车。一共来了三个人,过了两个,还算不错,她也好给宋老大交代,尽管她其实也没做什么。
将人一一送回了家,又把车开回了宋老大家,连同后备箱那四大麻袋挂面,让他们自己分去。
临走前宋老大丢了个车钥匙给她,说是在前天吃饭那给她留了辆教练车,让她自己开回去。她问从这边到那边这段路怎么办。宋老大只顾着想怎么分那四大麻袋挂面,砸给了她一句随你便,懒得管你。
典型的用完就丢。
倒是嫂子出来给她了一串电话号码,说是那边那个楼盘她有个亲戚,最近有个折扣,让她自己去看看,反正顺路。前段时间她确实给宋大哥提了一嘴打算买套房子,她老汉上次回来给她说让她自己买个窝,首付让她不要担心。
虽然龙凤花园她住着觉得也挺舒适,但老汉连着催了她好几次,没办法,就给宋大哥说了。
她接过了电话号码,看了眼正在打电话分赃的宋大哥,和嫂子真心实意道了句谢,将写着电话的纸条收好,出去拦了辆羚羊。说地名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了问司机知不知道再过去些地方有家吊锅耗儿鱼。
司机一听,瞬间明了:“哦,你说那家啊。开了好多年了。”
江来也松了口气,不然她还真不知道那边该怎么和司机说。提到那家吊锅耗儿鱼就难免想起祝冬青来,也不知道她和前夫离婚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挺好一个人,就是可惜了,眼神不太好。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祝冬青观感这么好,可能是因为她的名字她觉得好听。不像她的名字,一听就很随便,不喊全名的时候像喊条狗一样。无论是阿来还是来来,总是不由自主想到来福、旺财之类的字眼。也可能是因为那一个眼神,明明很稀松平常,但她就是记住了,且记了好久。
司机将车停在了那家吊锅耗儿鱼的门口,可能是以为她去吃饭,她也没去纠正,给了钱就下了车。这个点店铺已经开了门,她随便往里面瞥了一眼,没看见祝冬青的身影。
拿出手机打算就着嫂子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结果一看时间,都中午了,于是作罢这样的念头,抬步打算去找家店吃午饭。鬼使神差的,最后脚步一转,直接走进了祝冬青的苍蝇馆子。
店铺里面的陈设和之前依旧没什么区别,连服务员嬢嬢都还是那一位。上次江来坐的那一桌刚好空出来,江来便又坐在了那,唯一的区别就是收银柜里没像上次一样站着祝冬青了。她点了个小锅,嬢嬢都还记得她,同她说又来啦。
不知道是因为她特立独行的蘸碟,还是因为那晚的突发事件让人印象深刻。
她笑着回是呀,又问今天怎么不见老板。
嬢嬢说老板这几天在忙事情,就没怎么来,一般是晚上会出现在店铺里面。这个时候有另外的客人叫服务员,嬢嬢应了声就过去了。
菜上来的的时候,江来忍不住为自己的决定苦笑。就算是小锅,一个人吃也太多了,也不知道做决定的那一刻她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菜都上来了,总不能这个时候说不吃了吧,按着她自己的习惯打了个蘸碟。将铺在表面的耗儿鱼都埋到下面,又将下面的壳菜挑匀了些,放下了筷子等待锅中的汤底沸腾。
每道菜都有每道菜的吃法,甚至连每个人对于同一道菜都有不同的吃法
最后江来还是没能吃完那个小锅,她决定下次至少得两个人同行才能走进这家店。否则就是浪费粮食,这是可耻的行为。
酒足饭饱之后,又在那家店铺里面坐了会儿,她才拨打了那个人的电话,询问现在是否有空带她去看看房子。那个人在电话那边叫她先去售楼部,还告诉了她路怎么走。最后看见的是个模样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小伙子,估计和她差不了多少,二十几快三十的年纪。
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一套廉价西服,发型也是时下随处可见的那种,浑身上下只能用一个周正来形容。先是询问她要那种户型,一室一厅,两室一厅,还是三室一厅,对楼层有没有什么要求,还带她去看了样品房。
最后敲定下来的是一室一厅的房子,楼层在33楼,是那栋房子的最高层。
小伙子说她运气好,赶上房地产商出了个新政策,首付只用付两成。她选的那套房子也就五十平,不过是个复式,送了十平米的如福花园,就是一个阳台和门口到客厅那一段,取了个特别的名字。房价是二千七一平,不过她拿的是内部折扣价,二千二一平。其实要她一次性付清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看小伙子这么殷勤,她也懒得说了。
最后签合同的时候,问她现金还是刷卡,她给的皮夹里面那张老汉走之前留给她买房子的信用卡。拿到那一页轻飘飘的合同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这就买房子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顶层那块露天的地方也买了下来。那地方一般没人买,价格卖得贱,但胜在地方大,好好规划一下大有可为,但得付全款,好在她老汉留的钱足够。
最后她签了两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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