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落落的工作地点在人民广场的附近某写字楼,为了上下班便捷,她从厂家属院搬出去,和同事合租了一套房子,没再与父母住在一起了。
腊月二十六,冯落落和同事聚完吃过年饭,开始放寒假,于是邀请冬青去她的小出租屋玩。
冬青:“你的同事回家了吗?我去会不会不大好啊?”
“没事啦,她不是本地人,公司一放假,她就买了回家的车票,这会儿估计已经上火车了!”
听到落落这么说,冬青没了顾虑,吃过午饭后就去了她那里。
“怎么才来啊,路上又堵了吧?”落落从橱柜里拿出拖鞋,又跑去厨房烧水,“广场这边是这样的,一到节假日堵到不行,尤其是过江的二桥头,天天跟排长龙阵似的。”
冬青换好拖鞋:“这哪间卧室是你的?”
“左边儿。”落落插好电源。
房子的装修还是九十年代末的风格,门把的形状酷似两边窄中间肥大的杯子。
冯落落一屁股坐在床上,“怎么样?我自己布置的!”
冬青笑,“挺好的,就是我觉得没必要在外面住,你回厂里住也可以呀,市区也没多大,无非早上要早点起床上班。”
“你也说了,要早点起床,我可起不来。再说了,在家待着每天都要听我爸妈唠唠叨叨,工作应付人情往来已经够烦了,回家还消停不了。”冯落落道。
冬青:“你说的也是,20多岁,也需要搬出来有一个自己的空间。”
没一会儿,热水开了。
房间里没安装空调,落落把电热器打开,给冬青倒了杯开水,二人颇有些围炉夜话的意思。
冬青:“聊聊你工作呗,现在怎么样?”
“上次不都跟你讲过了吗?”落落叹了口气,“唉,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呀,这次跟上次聊得哪一样?”冬青忍笑,“我这回问你,男同事多还是女同事多,办公室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
“别提啊,年纪都大我不少,聊不到一起去。办公室中年人居多,他们的爱好要么是打麻将,要么钓鱼,与我无关。”
“没年轻的?”
“有倒是有一个,就是gay里gay气。”
“怎么gay了?”
落落翻了个白眼:“就,有男朋友那种gay啊……咳咳,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秀气,后来某天下班,居然凑巧看到他有人来接,男的,两个人动作亲昵!后来我就跟他成了姐妹……没事聊聊八卦。”
冬青笑笑。
冯落落:“哎呀呀,不说我啦,说说你呗,都快毕业了,你不会真解锁了大学单身到毕业的成就吧?”
冬青轻咳一声:“……我就是不想谈罢了。”
不经意,她又想起来那日在火车站重逢时他的样子。
冯落落调侃,“奉劝你一句,找对象要趁早,进入社会之后比在学校难多了,现实问题太多,车子房子票子,样样都要算计。”
“行了,知道,这个随缘,”冬青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厂里啊,再过几天就过年了。”
落落说把出租屋打扫干净,明天就回厂里,说完后,她目光幽幽地望着冬青。
“你看着我干嘛?”她警惕。
落落笑:“我最近……听说了一个特没谱的传闻,在想该不该问你。”
冬青笑:“不想问就不问,我还不一定回答呢。”
冯落落对她知根知底,就知道钓鱼失败:“好吧,我问我问。”
她挪了挪位子,胳膊随意地压到冬青肩膀上。
冯落落笑嘻嘻,故意把声音压低:“上中学的时候,你是不是喜欢过陈嘉树?”
窄小的密闭空间内顿时寂静。
“卧槽,真的假的?”冯落落拍大腿,还好冬青拉住她,不然她得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你真喜欢过他?我的妈呀!你藏得够深的,还是朋友吗?你连我都不告诉?”
冬青微微一笑:“呃,是喜欢过他,没必要一惊一乍吧?”
“看不出,你这么闷,藏了这么久我都没发现。”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冯落落淡定不下来,还沉浸在这个震惊的消息里:“咱们那时候还是同班同学吧?陈嘉树当时是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啊,那时候我们还一起吐槽过呢。现在想起来,你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就没点负罪感?哈哈!”
冬青想起来那时候,陈嘉树像高岭之花,太多人仰慕。
她顿了顿,“……是挺羞耻,不过你告诉我,你从哪听的——都这么多年了。”
“唉,是这么回事……”冯落落展开讲来。
前段时间留守在X市发展的一些初中同学举办聚会,大家感叹起,他们这一届学生啊,有的高中没读了去读技校,还有的南下打工,有人勤勤恳恳读书至今刚刚毕业,一转眼六七年,大家当时都坐在一间教室里,怎么走的路慢慢就不一样了。
留在X市的同学大多二本毕业,或者技校读完就开始工作了。他们说着说着,又谈起来当年班里的风云人物陈嘉树,中考全区第一去了市重点读高中,高考又是全省理科第三,市理科状元,直接去了北大念书。
聚会上,有女生的地方自然有八卦了。尤其八卦的主人公是长相这么帅气的学霸啊,不正中现在影视剧的潮流?人人都说陈嘉树简直是偶像剧的人设,只可惜啊,偶像剧的女主角他们都没见过。
哎,人家是什么层次人?未来的国家栋梁啊!
就算谈了女朋友,也应该是大城市很优秀的女孩吧。
反正他不可能囿于这个小城。
叹息之后,某女生开始盘点,当时喜欢他的很多女生,比如一班的班花,二班数学老师的女儿,五班文艺委员……自己班上也好几个呢。
哦,还忘了一个。
我们班的,冬青。
全场咋舌。尤其是冯落落,冬青十几年的好朋友。
你怎么知道?别胡说啊!咱们都一个班的,我们怎么没发现?冯落落按耐不住。
哦,那时候我坐在她位子后面,看到她在草稿纸上写陈嘉树的名字。那个女生顿了顿,又说:好多好多次,钢笔把纸都划烂了。
……
“我以为你清高些,不会为他沦陷呢。”
冬青叹息:“朗朗少年啊,谁不喜欢。”
她承认得很平淡。
他是她少女时期的绮思,在悠长和无味的岁月长河里不断洗涤稀释,现在,她已经慢慢释然了,桥归桥路归路,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呀。
她初中的时候也想过,为什么没有人看出来她的喜欢呢?
如果有人戳破,紧接着班里就会有好多不相干的人起哄、撮合、取笑。那种,两个毫不相干的名字被别人凑在一起,都足以让人欢喜的感觉,她渴望了好久。
时过境迁,就像刚刚落落说的,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一个次元。
所以就让没有说出口的情思,只存在于它有价值的时光,有些话永远不必说,要是不冯落落问,冬青才不会提起初中时代的这一段。
十三四岁的冬青确实会肖想班里那个成绩最好长相帅气的男孩,但二十三四岁的冬青已经不读童话。
“每一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个偶像剧的男同学,每一部偶像剧里也都有现在路边,高喊‘太帅了’的女生甲乙丙,他那么优秀……我做一个路人甲,也不足为奇吧。”冬青淡淡地说道。
今天的配歌,很美好。
有多美好?就是像未说出口的暗恋那样美好。
不问未来,不求回应,爱而无悔。
关于文的名字,就这样,或者“你总让人牵挂”还是改回冬青,还是我再想一想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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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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