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大楼内。
云林蔼正襟危坐在会议室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不时看着左腕的手表,与手下低语几句。而陆衍紧坐在他一旁,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心情似乎还不错。
离竞选报道的时间还剩下十分钟,所有候选人都纷纷提前到场,着正装端坐在竞选区的位置上,唯独一人迟迟未来,主持会议的一名上将看向分针的走向,向云林蔼请示,
“会长,需要再放宽点时间吗?”
会议上的人目光转移在中心位上的那人,只听那人说:“不用,按时开始。”
上将放松下来,在距离会议五分钟时,他清了清嗓子,“那么,会议将准点开始,请候选人做好准备,按顺序依次上台进行第一次演讲。”
话音刚落,会议室大门被人从外打开。
“抱歉我来晚了,提交资料费了些时间。”
云淮之换了一身藏蓝色平驳领正装,着装平整,从容不迫地走向候选人的席位坐下。
即使安静的坐在那也依然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势,硬朗的轮廓间染上些许清冷,眸光变得疏离又淡然。
是陆朝不曾看到过的样子。
而此时坐在中心的云林蔼哼笑一声,眼神里带着戏谑的看着神色变得非常精彩的陆衍。
“你想玩什么把戏我都奉陪,但总是对我身边人下手,有点不知好歹了。”
“不过一个小小中校守卫,别把自己看太高。”
陆衍的神情变了又变,内心的贪婪和虚荣感仿佛被云林蔼看了个遍,曾经的日子让他根本不愿意去提,更何况做的是陆亦川的守卫。
这件事很少人知道,云林蔼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因为剩余的人基本上都被他杀了。
云林蔼应该庆幸当年他没赶上那场纷争,没有找到他好朋友的遗体。因为这将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陆衍心情突然不错的想。
恐怕谁都不知道,那个孩子被带在了自己身边吧。
……
眼前的世界仿佛变得虚假又模拟,陆朝的视线渐渐变得很差,心脏好像被这个闷燥的黑夜撕扯了两半,脑神经无时不刻的在宣告最后的防线即将断裂,但即使意识全无,他也不忘记护住自己的小腹。
时聿一直在联盟大楼等着云淮之赶来,看着儿子平安回来时终于松了口气,后来他被云淮之委以重任去看看陆朝的情况,松下来的气顿时又被提起。
“发烧怎么这么严重?”
他坐进后座,一只手半揽着陆朝的肩膀,去探他的额头。
他感觉出对方的呼吸很重,苍白的脸上唯有鼻子是通红的,身上就算盖着毯子,也还是冷的。
睡梦中的陆朝抖了抖没有完全醒来,嘴里无意识的哼了一句,“放过我…”
时聿很心疼的搂着陆朝,并催促司机快点去医院。
陆朝嘴里一直说些糊话,时聿猜他是做噩梦了才会这样,想喊醒他却一直没醒来,后面又总是呢喃一句,“不能吃药。”
担心发烧给孩子烧坏了,一路上时聿都担惊受怕的。
到了医院也是把陆朝发生的症状说给了医生,做了几年军医的他虽不怎么涉猎这些,但总觉得陆朝不像是普通的发烧。
“还有他怀孕了,有些药是不能用的。”时聿担心医生忘记,特意嘱咐道。
“您放心。”
陆朝被推进手术室,时聿就等在外面担心的团团转,云祈时接到父亲不放心的电话后就来了医院陪在时聿身边。
“大哥要几天才能出来?”
时聿忧虑道:“三天,我就担心他会跟小时一样有信息素缺失症。”
过了一会,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问时聿:“病人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时聿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医生说:“他的精神不太对,很像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种病通常会视线模糊,神经痛,不断回想受了刺激的场景最终失去意识,这些都很符合他现在的症状。”
时聿还不知道他们在临市发生了什么,他问道:“一般什么样的场景会刺激到他?”
“很多,但一定是病人不想看到或听到的场景,例如亲眼看到亲人的离世,以及血腥暴力等场面,都有可能引起他的神经反应。”
“我们给他暂时打Omega专用的镇定剂,现在已经睡着了,以后尽量让他不要接触这些场景,如果严重的话就需要心理医生和药物进行干预。”
时聿看着昏睡着的陆朝被推出来也是一阵难受,他叹了口气,“这小孩怎么过的这么苦。”
陆朝发烧已经到了用氧气面罩的程度,医生只有每天给他打营养针才能维持他一天的摄入量,云淮之不在的三天,他醒来的时间很少,但每一次都能看见时聿在自己身边陪着。
“小朝,头还晕不晕?”他醒来后,时聿经常问他身上还难不难受。
而陆朝也是很乖地摇摇头,不想给时聿添任何的麻烦。
只是他一连发烧了好几天,他甚至都担心肚子里的小孩还健不健康,几个月的相处时间早就让他对这个小孩有了情感。
况且,他答应云淮之的,让他见到一个健康的自己。
起初陆朝醒来看见除了时聿外病房里多了另一个男人,他看成了云淮之。
那个男人和云淮之长得很像,再加上他的视线依旧很模糊,所以很容易看错。有些烧迷糊的陆朝,看见云淮之就忍不住湿了眼眶,他动了动酸痛的胳膊,很想让他抱一下。
甚至一句话在嘴边循环了好久,他都始终说不出来。
后来他才渐渐反应过来,站在那的男人太过于冷漠疏离,气质上跟云淮之是完全相反的。
时聿看出他想说什么,于是率先弯下腰老父亲一样的摸摸他凌乱的头发,“醒啦?要不要吃点什么?”
“对了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云祈时,淮之的双胞胎弟弟。”
陆朝视线微微移动,知道对方是那位著名设计师的Alpha,他仔细看了眼对方,那双眸子比云淮之还要冷的多。
“淮之明天就要回来了,别担心。”
陆朝艰难地笑了笑,浑身像没什么力气般,几天晚上的噩梦使他的精神变得越来越差,但时聿每晚都陪着他,他很过意不去。
“爹地,今晚你回去睡吧,我已经好很多了。”
苍白的面颊被时聿揉了揉,“那可不行,我答应淮之照顾好你的,你放心,他一来我就回家。”
陆朝不忍心拒绝他,于是独自撑到了夜里,他不敢再睡,害怕噩梦抢先到来,最终还是落得个失眠的症状。
他侧卷着身体,手搭在微微突起的小腹上,看着外面的圆月,时聿在里面休息室睡着了,隔音不好,陆朝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来,只是轻声和小孩商量,“我们安静点…”
这是他第一次和肚子里这个小孩说话,四个月了,陆朝从没有这样傻乎乎的干过这种事,所以说完他就后悔了。
可偏偏第一次就有了回应。
在寂静的深夜,陆朝缩在被窝里,很容易就感受到很轻的一次小鱼游动,他愣在那里,覆在小腹上的手也不敢再动。
陆朝微微低头看着那处突起,“你再动一次。”
小家伙很听话,真的就像小鱼吐泡泡一样又轻轻一动,让陆朝觉得实在很神奇。
他忽然发现,即使这个睡不着的深夜没有云淮之,也不会那么的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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