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辞是十八岁的时候养的麦旋风。

第一次见到它，是初夏下着大雨，它身上的毛发都被打湿，稀稀疏疏，眼睛小得有些睁不开，丑得不忍直视。

他买了干净毛巾，给小猫擦干，弄来一个纸箱，把它安置在学校不远处一栋废弃的办公楼。

后来再去，他发现竟然有人给小家伙放了猫粮。

麦旋风走路晃晃悠悠，每次见到他尾巴都竖得高高的，朝他走来时会发出分贝惊人的猫叫声。

他只好蹲下把它抱起来，放在臂弯里轻轻安抚。

许闻星第一次见到麦旋风，发出一声惊叹：“你儿子也太丑了！怎么长得乱七八糟的！”

纪砚辞冷眼一瞥，“滚！”

麦旋风的名字是许闻星随口提的。

高考完，两人约着朋友去了一趟国外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七月。

那时学校都已经放假了。

许闻星犯贱说：“哎，你说学校放假了，和你一起喂猫的搭子肯定也放假了，你的猫会不会挨饿啊？”

纪砚辞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这一趟旅行，他总是会想起猫的安置问题。

只是想起还有别人在喂养它，它应该是好好的，但许闻星这么一说，他又开始担忧。

他让许闻星把猫领养回去，许闻星如临大敌，连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太丑了，你想养就自己养啊，我看叔叔阿姨都挺喜欢小动物的。”

纪砚辞做沉思状，认真道：“我不喜欢猫。”

许闻星爆笑：“我靠你笑死我了，你不喜欢猫你天天喂它，天天放学跑去见它，还担心它未来的生路，就没见过你这么搞笑的。”

当天，两人约着打篮球，纪砚辞打得心不在焉，连输给许闻星好几球。

许闻星又嘲讽他：“哎哟，你在想着谁……”

“好热啊，你说这么热小猫会不会生病？”

“我看它鼻嘎那么大一个别被老鼠吃了，你见没见过废弃楼的老鼠，好肥美啊。”

“哟，您又输一球……”

接着，许闻星被纪砚辞暴打一顿。

球打完，回去路上，路过一家麦当劳，许闻星嚷着饿，非要进去吃汉堡。

点了一堆东西，许闻星举着麦旋风惆怅地说：“我前女友最爱吃麦旋风了，唉……”

“嗯？”许闻星用勺子拨弄了两下麦旋风的表面，两个尖尖的猫耳朵被勺子带出来。

他指着那处对纪砚辞道：“辞狗你看这像不像你儿子，你儿子长得像麦旋风，就叫麦旋风得了。”

话音落下，只见纪砚辞盯着他拨弄出来的猫耳朵出神。

半晌后，他对已经把汉堡吃完的许闻星道：“吃不完的打包，快点。”

许闻星还在咀嚼，茫然抬起头：“干嘛，等我吃完，外面好热。”

“干嘛，去接我儿子，你搞快点。”

许闻星闻言果然加快速度，三下五除二将吃的塞进嘴里，吃不完的就往纪砚辞嘴里塞，最后手上拿着一杯麦旋风跟着纪砚辞跑了出去。

他们打车到废弃楼，它的小窝空空如也，碗里没有人给它放干净的水，水面早就脏了，就连另外的猫粮碗内也只留了一根它黑白相间的毛发。

纪砚辞真的有点慌了。

两人在附近找了半天，最后是麦旋风听见他的声音跑出来的。

饿了两天，小家伙使出吃奶的劲冲他狂叫。

也不知道它还记不记得自己，或许是个社牛，因为它还冲着连摸都没有摸过它的许闻星叫。

也或许，实在太饿了，见到人它就要叫。

麦旋风长大了一点，但这段时间不知道上哪儿鬼混了，身上很脏，脏得纪砚辞不想抱它，两根指头捏住它的后颈皮就准备走。

许闻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展开来，是麦当劳的袋子。

“愣着干嘛，放进来啊。”

纪砚辞称赞他：“还是你想得周到。”

许闻星得意洋洋：“那是，我可是麦旋风的干爹。”

两人抱着M记“麦旋风”到了宠物医院，给麦旋风做了检查，驱了虫，医生嘱咐他们过两天带猫来打猫三联。

纪砚辞从医院买了猫粮猫砂猫包，匆匆回家。

从此，麦旋风跟在他身边好多年，一转眼，麦旋风都八岁了，被他养得油光水滑，大眼睛炯炯有神，脸都变圆了。除了它本身十分特别的毛色有些乱七八糟以外，它是一只被养的很漂亮的猫。

麦旋风总共住过两个地方，一个是纪砚辞爸妈家，纪砚辞毕业后又把麦旋风带到自己的住所养着。

这次搬家，他把麦旋风放在父母家养着，一来是他认为他在那边住不了多久，最多一个星期就要回来，麦旋风频繁换居住环境不好，怕它应激；二来父母家是它熟悉的环境，父母也很喜欢麦旋风，把它暂时交给父母他很放心。

两个都是它熟悉的地盘，屋里永远都有它的气味，刚送回来的时候，它就已经适应了环境，直接跳到沙发上开始给自己舔毛。

纪砚辞抱着麦旋风猛亲了几口，亲到麦旋风发出哑哑的不耐烦的颤音。

纪砚辞停下来，揉揉它的头，“她喜欢我，你知道吗，她也喜欢我！”

“喵……”麦旋风无语。

“麦旋风，你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

麦旋风：……

纪砚辞难以平复心情，把信放到口袋里收好，抱着麦旋风去了客厅。

谢书仪今天亲自下厨，看到儿子回来的时候还是一脸阴翳，此刻却如雨过天晴般上扬着嘴角，心中纳罕。

又见他抱着麦旋风，还以为他是因为麦旋风而心情变好。

剩下的菜交给阿姨看着火，她忙摘了围裙走出去，跟他说麦旋风最近的情况。

都是夸麦旋风的，麦旋风被夸得挺起胸脯，插着嘴喵喵叫了一声。

谢书仪被它的哼唧声给哄得开心，轻轻摸它的头顶，又表扬了它几句，话锋蓦地一转，问纪砚辞和那女孩怎么样了。

纪砚辞一懵，轻咳了两声，只说道：“快了。”

谢书仪不相信似的嗤笑两声：“最好是真的。”

又念叨他：“你那嘴长着得说话，不说话别人怎么知道。”

好不容易把妈妈应付走，纪砚辞从手机里翻出一堆麦旋风的照片发给许闻星。

【哪一张好看？】

许闻星发来一个问号。

【我发朋友圈。】

许闻星：【？】

许闻星：【你干嘛发你的丑儿子。】

【快点选。】

许闻星艰难抉择，因为麦旋风长得属于是需要挑角度拍照片的猫，而纪砚辞的拍照技术堪忧，每一张都把麦旋风拍得像搞笑表情包。

许闻星送佛送到西，在自己的相册里扒拉扒拉，找到一张去年给麦旋风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他的拍照技术可是被女朋友教出来的。

许闻星：【发这张[图片]】

纪砚辞收到照片的时候也不得不感慨许闻星的拍照技术，明明用的同一款手机，怎么他拍出来的麦旋风就这么好看？

他果断点击下载去发朋友圈。

文案：【当年捡到的小猫被我养大了。[小猫emoji]】

正准备点发送，手指却悬空着迟迟落不下来。

明明血液在刚刚翻涌着，此刻却蓦地堵在某处，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不该这么随便。

万一这封信真的是她写的，那他把麦旋风暴露出来就表示他已经看过了那封信。

他不确定顾妤在多年后知道了是会感动还是尴尬。

如果不是她写的，那他这条朋友圈发的毫无意义。

就算当年她真的喜欢的是自己，那过去了这么多年的现在呢？她还喜欢吗？

·

顾妤发现，纪砚辞消失了，自从那天他的联姻对象找上门后。

她其实并不知道对方到底和他聊了些什么，更没有想办法去窥见他与她聊天时的神情。

于是她便有了更多的脑补的空间。

尽情发挥想象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顾妤不愿意去细想那时的情景，却没法避免。

大脑根本不听指令。

这两天强撑着，其实状态有点差。纪砚辞回消息的速度也慢了很多，顾妤猜到他大概是开始忙工作了。

她不太敢猜心底里的那种可能。

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完全被纪砚辞占据的时候，顾妤开始尝试各种社交活动来打乱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

手工也很久没做了，这种重复性的动作完全不需要动脑，不动脑的话脑袋就会想东想西。

顾妤大多数时候不愿在家待着，早出晚归回家睡觉。

就这么恍惚了三天，到了平安夜。

顾妤收到了纪砚辞发来的祝福短信，也礼貌性地回复了他。

又临时被明文竹告知，今天是柏元嘉的生日。

得知这条消息的顾妤正在食堂吃晚餐。

明文竹一个电话打来，要她晚上也去生日聚会。

顾妤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土豆块。

“好啊，在哪？不过我会晚一点来。”

明文竹没想到她会答应，原本就是抱着大概会被拒绝的想法问的。毕竟顾妤下班的时间已经很晚。

“那我来接你？”

顾妤二话没说答应了。

单位不提倡平安夜，没人送苹果，顾妤无端想起读书时的平安夜，对于她来说，节日不节日的不重要，她只是想凑个节日的热闹。

晚上工作结束时，已经是零点。

明文竹发来消息，说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了。

她收拾了东西便离开，出了单位楼果然看见夜幕下有一辆车打着双闪停在不远处。

但待她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明文竹的车。

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人也不是明文竹，而是柏元嘉。

寿星公亲自来接，顾妤快跑了几步到他身边，庆幸自己今天趁着休息时间跑去商场选了个生日礼物。

上次见面就注意到他对于车上味道这一块很注意，所以今天特意去选了一个车载熏香送给他，是他那个品牌的同系列产品。

毕竟加上之前的合作，他们总共才见过三次面，也不适合送太贵重的物品。

她还顺便送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给他。

“生日快乐。”

柏元嘉接过，笑着道：“谢谢，我很喜欢。”

坐上车，顾妤问起怎么是他来，柏元嘉说：“明老师喝了酒，开不了车了，就把你拜托给了我。”

顾妤点点头，他一个寿星公难道没有被灌酒吗？可想来约摸是他算主人，总要照顾好所有来参加他生日会的朋友。

顾妤冲他道谢：“那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柏元嘉继续开车，笑着回答：“不麻烦，原本就是我邀请你们来的，大晚上的肯定要注意你们的安全问题。”

顾妤点点头，不再打扰他开车。将头转向车窗外，手指却无意识地摁亮了屏幕，她低下头来看，屏保下方消息寥寥，只有几条来自各app的消息，前方黄黄红红的app图标很是醒目。

她摁灭手机，继续看向窗外。

很快就到了地方，柏元嘉领着她进包厢的时候，已经睡倒了一大片。

顾妤很多人都不认识，扫了一圈也没找到明文竹。

柏元嘉没有特意介绍她，知道她只和明文竹熟，帮着问了一下旁边的人明老师去了哪里。

那人回答说明老师去洗手间了。

这是一间很大的KTV包厢，此刻正有人在深情献唱。

柏元嘉考虑到这里的人她都不怎么认识，便陪她坐下等明文竹回来。

没多久明文竹就回来了，见顾妤到了，眼睛亮了亮。明显已经有些醉意，走路略微踉跄了几步，一头栽进顾妤的怀里。

“宝宝，对不起。我喝酒了没能去接你，还好柏律师是个好人，他愿意去接你。”

顾妤点头，摸摸她的脸：“我知道，我已经谢过了。”

柏元嘉不好一直坐在两个女生身边，留了空间给两人交谈。

他一走，明文竹立刻拉着她的手问：“怎么样？你见了柏律师这么多次了，你有没有一种特别的冲动？”

顾妤摇头：“辜负你的期待了。”

“唉，没事。我再给你找……等等，你不会是对你之前那个火包友动真情了吧？”

顾妤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她从明文竹手中夺过酒瓶，一口气喝下一大口。

喝完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嗐，这有什么，就因为这就说自己没出息，也太不值当了。我想要你快乐，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也可以快乐，那也挺好的啊。”

顾妤撑着下巴长叹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难过了。”

“还有内情？”明文竹凑近问。

顾妤绞着手指头道：“他有联姻对象。”

明文竹吞下口中的小麦果汁，打出一个响亮的气嗝。

“富二代啊？富二代住你们那儿？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明文竹说得比较委婉，实际上她是觉得顾妤一定被骗了。

顾妤正纠结要不要告诉她那个对象是纪砚辞的时候，柏元嘉拿了些吃的过来，两个女生的话题就这样终止了。

明文竹是个自来熟，见柏元嘉过来了，热情地邀着他坐下。

由于顾妤刚刚和自己说过那不靠谱的火包友对象，所以明文竹还是决定坚定站柏元嘉一边，让闺蜜吃点好的。

顾妤边聊边喝酒，最后是真的有些晕了。

柏元嘉开车送两位回去。

他先送了明文竹，接着跑回来开车送顾妤。

顾妤晕乎乎歪着脑袋睡着，喝多了让她有点难受，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柏元嘉见她走路晃晃悠悠，实在是不太放心，搀着她进了小区，打算送她到家门口就走。

顾妤除了路走不稳，脑袋发着晕以外，意识还算清醒。

进电梯能按到正确的楼层，还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她很难受，靠在门边冲柏元嘉鞠躬：“谢谢柏律师送我回家，我到了。”

柏元嘉害怕她摔倒，上前扶了她一下，嘱咐她小心点。

顾妤笑得有点憨憨傻傻的，有一根头发糊在唇上，柏元嘉笑着给她拨开。

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一股暖气从屋子里释放出，很快被走廊的冷空气稀释。

屋内的强光照射而出，就连整个走廊都变得更亮了。

顾妤晕乎乎回头望，只看到纪砚辞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依旧是清隽的少年模样，他双手交叉在胸前，面色不虞，视线扫过她的脸接着紧紧盯着柏元嘉。

顾妤看着他，脚下一个趔趄，柏元嘉离她近，迅速扶住了她。

顾妤还没向他道谢，接着另一只手被人用力一拉，她落到了熟悉的怀抱里。

“你，你好香啊……”

顾妤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面包坊里的甜香，让人忍不住想多闻闻。

她耸动着鼻尖，用力嗅着，接着抬起头来问他：“你偷吃面包了吗？”

纪砚辞被她问得心底一软，但此刻无暇顾及她，只紧了紧自己的手，冲柏元嘉道：“谢谢你送她回来。”

他这样说，主客地位就很明显了。

柏元嘉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挑挑眉峰：“你在替她谢我？以什么身份？”

他问得很自然，却又有些刁钻。

他送人回来，自然要确保人安全进了屋才走。

但在纪砚辞看来，他问的这问题是真刁钻。什么身份？怎么回答，他能是她的什么身份？

但此时，他脑海里闪过的全都是起伏的身体和雪山的红。

纪砚辞不说话了。

柏元嘉笑道：“我也只是送小鱼回家，她安全进了家门我自然会走。”

顾妤听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感觉头都大了。

她一把甩开两个人的手。

“哎呀，痛。你们两个好吵，吵得我头好晕，先回去了。”

说着她就去开门，钥匙却半天怼不进去。她已经晕得连钥匙都插不进去了。

顾妤晃悠着身体打开手电筒，钥匙在锁口处磨了好半天才终于进去。

门发出一道声响，开了。

顾妤转身朝两人挥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醉了，光晕之中，她觉得这两人帅得好不真实。

咽了咽口水。

“我安全到家了，晚安大家。柏元嘉你开车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条消息，你……”

顾妤看了眼他离他家其实就两三步，但想着既然都让柏元嘉注意安全了，那纪砚辞也得有。

“你回家也注意安全。”

她实在晕得厉害，“嘭——”一声把门关上，弓着身子往房间走，一头栽进被窝里。

她没去看门外的情况，现在她无暇顾及别人，只知道自己晕得快要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对时间有些没有概念了，就听见有人敲门。

声音很轻，并不急，但没有罢休的意思。

顾妤先前想着任它响去，久了便觉得怎么和蚊子似的烦人。

没办法，只能从床上坐起来，晃晃悠悠去开门。

纪砚辞往房里走，嘴里说道：“要不要去我那边睡，你这边太冷了。”

“不不用了，被子里不冷。”

纪砚辞是有些担心的，喝醉了的人有时候晕了也没有什么意识，指不定还以为自己在什么温暖的床上睡着。

这样的天气要是在地上睡着了感冒都还好说，发烧了就有些遭罪。

“还是去我那边吧。”说着他上前抬了抬她的下巴，“嗯？”尾音上扬询问。

顾妤索性把下巴的重量全都压在他的手上，叹了一口气。

“纪砚辞，我有点难受，不太舒服。”

“去我那？”

“不想去，我就去睡了。”

说着她就往房里走，躺着嚷着头晕，坐起来又说口渴。

纪砚辞去厨房给她倒热水，照顾到她闭上眼睡去才回了自己家。

新一波寒潮在今夜抵达，玻璃窗上结上一层冰花。

顾妤昨晚喝多了睡得并不太舒坦，清晨六点就醒了。索性起床吃个早餐洗澡换衣，拉开窗帘一看，窗外早已积着厚厚一层雪。

清晨暗着的天，雪还在静谧地下，倒是地上一层白雪毯子反而给天色增添几分清光。

顾妤掏出手机拍了几张雪景图点进微信，先发给明文竹，告诉她今天是一个特别好的大雪天。接着手指头便往下移动，看到了柏元嘉的平安抵达消息，还有停留在互道节日平安的纪砚辞的对话框。

对话框已经沉到了屏幕的下半部分。

顾妤点进去，选择了照片后，却在绿色的发送键上有些迟疑。

她不知道该不该发给他，有点像借着下雪的由头找他说话。

纠结了半天，还是选择发送过去。

只是简单的告诉他下雪了而已。

磨磨蹭蹭这一阵子，时间都已经七点。顾妤穿好羽绒服戴好帽子围巾揣着手出门买早餐。

包子铺已经开门，现在这么早买早餐的人其实并不多。顾妤正要付钱扫码却见纪砚辞回了消息。

纪砚辞：【好美，这么早就起床了？】

顾妤付过钱缩着手回消息：【来买早餐。】

纪砚辞：【帮我也买一份吧，可以吗？】

顾妤又找老板加了要了份和自己一样的早餐，重新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害怕早餐冷掉，她把两份包子各放在一个口袋。衣服穿得太多，走起路来总是有些蹒跚。

顾妤嘎吱嘎吱踩着雪，伸手从灌木丛的叶片上摸下一片雪，在手心里搓吧搓吧，扔了出去。

太冷了，她手被冻得通红。

果然，长大了还是没有小时候那么爱玩雪了。

电梯门开，楼下住户曾爷爷带着孙子从里出来，小孩背着重重的书包去上学，手里拿着个姜饼人的饼干在啃，包装袋被爷爷握着，是一个很漂亮的手工密封袋，做成了兔子形状。

小孩冲她挥手：“姐姐早上好。”

顾妤笑着点点头，也冲他道早上好。

交错而过，顾妤很快到了楼上。

却没曾想，电梯门开，纪砚辞就站在门口，贴心递上来一个暖手袋。

“刚刚在楼上看见你玩雪了，手冷吧？”

顾妤愣愣接过冲他说谢谢，冰凉的手忽然握着一团暖，顾妤却不敢抬头看他了。

进门前她把早餐递给他：“你的早餐，你昨晚是不是照顾我了？”

“没什么，下次不要喝那么多了，还是个陌生男性送你回来，我不放心。”

顾妤有些失神，冲他笑笑。

“谢谢，下次我会注意的。”

各自回了家，顾妤打开火炉，坐在火炉边吃早餐，面上被橘红色的光照得发热，心绪却悄然飘远，她有点困了，等会儿吃过早餐，她要去补觉。

只是吃过早餐，门便被纪砚辞叩响。

顾妤放下还没喝完的豆浆去开门，纪砚辞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是要出门工作，修长的手指递来一个牛皮纸袋。

他笑着道：“圣诞快乐，送你的圣诞礼物。”

“我……我没给你准备。”

纪砚辞：“那你现在准备一下。”

顾妤觉得自己肯定是睡眠不足，怎么感觉自己有点脑子转不过来，她觉得自己现在看着肯定很像傻子。

“准备什么？”

“你亲我一下。”

她逃避：“我刚吃完包子，嘴上都是油。”

纪砚辞却忽地俯身下来，十分快速地在她脸颊吻了一下，声音很轻柔：“礼物收到了，谢谢，我很喜欢。”

他站直，看着面前傻愣着的女孩，摸了摸她睡得有些翘边的头发道：“袋子里是饼干，见你喜欢吃这种的，专门给你做的，记得一定要吃，吃完告诉我好不好吃，我去上班了，晚上回来见你。”

接着他便去乘电梯，顾妤往前送了送，看着电梯外匀速变动的数字出神，直到数字变成了负一层，她才往回走，关上了门。

笑意自然是漾在脸上的，她打开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一袋包装精美的曲奇饼干。

里面有姜饼人也有小兔子小熊，还有星星形状的。每一块饼干用小兔子包装袋独立包装。

顾妤脑海中一闪而过刚刚上楼时楼下的小孩爷爷手上握着的兔子包装袋。

专门给她做的？纪砚辞真是谎话连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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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出烤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