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本就睡得不安慰,苏墨一喊他们就醒了过来,颤颤巍巍走到病床前。
已是七十岁的老头,瞬间红了眼眶,“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老妇人则是什么都没说,流着泪用那双满是褶子的手将她孩子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
陈茉心不忍再看父母这么大年龄还为她如此,闭眼流下两行清泪。
“爸妈,对不起。”
为人儿女,为人母,包括为人妻。
陈茉心都觉得自己是失败的。
苏耀被感染时,陈茉心是第一个知道的,或许在病毒开始肆虐时她就预想过这个结果。
青梅竹马又是初恋怎么能不了解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她知道苏耀绝不会因被感染而停下抗疫的决心和脚步,而她没阻止。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面容一天天憔悴走向死亡,什么都没做,如何不悔恨。
既然阻止不了,就一起走吧。
这么想的时候,陈茉心才发现自己生病了。
她一整夜一整夜的无法入睡,控制不住地想结束生命。看到安眠药想全部吞下,看到尖锐的东西会想能不能划开手腕,包括做饭的时候都在想这个煤气需要多久才能带走身体的全部氧气。
可苏墨才二十岁啊。
她的女儿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才刚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还没谈一场甜蜜的恋爱,还没结婚生子。
于是陈茉心和苏墨约定,疫情结束之后,让她把喜欢的人带回家。
可,苏耀没有等到解封那么快就死去。
她的爱人死了,她的女儿是那样悲伤。
愧疚与悲痛如海啸般淹没了陈茉心。
她是罪人,只能以死谢罪。
等女儿病好,就可以放心地结束这个世界的最后旅程。她挣扎过,可敌不过这一次比一次强烈的赴死念头。
终于在苏墨出去领物资久久未归时,陈茉心的理智被吞噬。
她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将浴室的门反锁,躺在浴缸里,整个人浸泡在温水里,拿刻着苏耀名字的那个瓷片划开了手腕。
意识渐渐模糊,一些片段如走马灯行过陈茉心的脑海。
苏墨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身体里的血液越来越少,身体僵冷。
陈茉心听着苏墨撕心裂肺的哭喊,听着被宠着长大那个倔强的孩子不停地道歉,听着手掌拍打在门上的声音。
还有那一声声,一声声的,“妈妈”。
她突然记起自己是怎样怀着期待与爱,在微曦的晨光里与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女儿见上的第一面。
那样柔软的小手,用那么大的力气拍门该有多疼呢。
陈茉心后悔了,她甚至在想这样血腥的场面肯定会吓坏苏墨。
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去打开那扇门。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也终于记起了苏耀在感染后说过的话与嘱咐。
——我这辈子选择了做医生,就再不能顾及两全。
——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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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体机能才恢复,医生让陈茉心好好休息,苏墨让外公外婆先回家,自己则是在旁边陪床将就一晚。
床很小,比方舱的还硬,她翻来覆去许久没睡着。
陈茉心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从醒来后一直对苏墨和外公外婆道歉,从她记事以来都没见过妈妈这样流过泪。苏墨想到之前看得一些报道,长期担忧与压力无法排解,容易引起焦虑,从而转变成抑郁。
苏墨躲在被子里打开引擎搜索抑郁相关的词条,很多症状都对上了,直到看到眼睛酸涩,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近乎可以确定的猜想。
因为自己的疏忽,她的妈妈生病了。
苏墨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不能再哭了,也绝不能再倒下,必须担当起照顾妈妈的责任。
那个充满爸爸气息的家就连自己都觉得伤怀,若妈妈出院后触景生情怎么办,还有面对社区那些人妈妈会觉得心寒吗,她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只要待在这个城市就会想到此疫的胜利是爸爸用生命换来的。
人们都说大爱无疆,可苏墨只想要以前一家三口都在的时候。甚至看到那些感恩医生的无私奉献,歌颂高尚品德的话,都觉得虚假。
那只是气氛使然,有一人表述感激之情,就有两人随波逐流。
真正记得的人又有几个,解封之后,继续生活,继续幸福。
因此失去父亲,又差点失去母亲的,只是她而已。苏墨觉得自己也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她知道这样想有些偏激,但也没法控制。
逃离这个地方吧,离开就好了。
这个想法在从未退缩,曾经勇敢无畏的少女心里冒出头。
这时手机被打进一串区号为44的号码,苏墨以为是骚扰电话直接挂断。
没过一秒钟,对方立刻发了个短信过来【我是李惟风】。
苏墨楞了一秒,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探身看了眼病床,蹑手蹑脚地去了病房外面。
“小苏墨,最近还好吗?”
是李惟风一向温润的嗓音。
“不好。”
没有比现在还不好的时候了。
终于有人问她了。
苏墨忽感委屈,末了加上一句,“很不好。”
意外降临的那样突然,身边没有可以倾诉和依靠的人。
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老天看自己过去二十年一帆风顺特意降临磨难,提前调离所有人,让她一个人承受颠覆一切的变故。
察觉到苏墨有浓重的鼻音还有些发颤,李惟风有些着急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墨闭眼,沉默了几秒。
“发生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脑海里浮现一些画面,挥之不去。
苏墨缓缓睁眼,决定看着医院通道的尽头,长睫扫下,决定下来。
她问:“英国有好的心理专业吗?”
“怎么了?”
“爸爸前几天去世了,妈妈生病很重,才抢救回来。”
苏墨尽量让自己说的平静。
但就是这种隐匿于平静下的悲痛出卖了她。
李惟风怔住。
两人从小就认识,他太了解苏墨这个人,小痛娇气,大痛从不言语。仅仅离开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样的事情竟同时发生在他守护了十年的女孩身上。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想换个地方生活。”苏墨继续道。
李惟风觉得心被狠狠揪住,他不敢问这细节,不敢想她一个人流了多少泪。所以他没问为什么,也没接话。
“你能帮我联系那边的学校吗?”
“你要带着阿姨一起?”
“嗯。”
这个要求现在对李惟风来说很难,但他还是答应下来,“好,你等我消息。”
挂掉电话之后,苏墨在走廊的靠椅上坐了很久,她想了很多,想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想了出国的事,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个少年。
她拿出手机打开与陆峙的聊天记录,是今天份的【我喜欢你,晚安。】
手指往上滑,是她发的【我想你了。】
陆峙什么都不知道,她还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但他仍是照旧在表述自己的心意。
她还能像过去一样,毫无顾虑地去喜欢那样一个人么。
他又能像过去一样,毫无顾忌地去喜欢这样一个人么。
苏墨扯了下嘴角,自嘲道:“不会了。”
没有力气,没有精力,也不想。
这个世界上,爱情不是必须品,至少对她来说不是。
记事以来心中坚定的信念被打破。
当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那刻起,爱人的能力与勇气也一并丧失了。
苏墨神色空洞地盯着屏幕上的字看了一会儿,又不由自主地点开陆峙的微信名片,视线停留在自己给他的备注上,犹豫两秒,她还是选择打了个电话过去。
是有几分期待的,却在下一秒彻底落空。
今天已经是解封之日了。
是他失约。
苏墨抿唇,忽略掉心里的酸意,敲下几个字。
微弱荧光的屏幕上溅起泪花的同时,发送的按键也被点击摁下。
反正也才认识几个月,这样也不会影响什么。
反正他什么也不在乎,这样结束也不会伤心。
那些相处的片段,梅花树,雨天,小花坛,红灯,拉链,粤语歌,除夕夜......如胶卷飞速地在脑海里滑过,最后落幕归于沉寂。
就这样结束吧。
初恋,也不一定得是美好的结局,也有遗憾收尾的中途离场。
山寺不是墨的,也不姓苏。
姑苏城外寒山寺。
山寺就此归还给这句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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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苏墨回了社区一趟。
在门口拦截的铁架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畅通无阻。
回家路上的那棵梅花树,枝桠上的花已经全部落败,那截断枝下始终没有出现那个黑衣少年的身影。
这条路也许本就该一个人走。
苏墨独自站了一会儿,又往大门的方向张望了许久,才抬步往家里走。
而本是干净整洁的家门口被丢弃了些发出恶臭酸味的垃圾和潲水。
她面无表情地走近,去自虐般的承受着,刺鼻的气味让胃里一阵泛酸,迫不得已扶着墙干呕了几下,之后喉咙里溢出破碎的笑声。
银铃的碎片搅合了苦涩的眼泪,带着少女最后的天真消散在风中。
苏墨没再犹豫,拿扫帚和拖把将门口全部清理,在家转了一圈,将所有的门窗锁好,每一幅照片都反扣。
最后来到陈茉心的房间,苏墨又是一阵眩晕反胃,她左手扣住右手让颤抖平静些,强忍着恶心走进了卫生间,将那些痕迹全部打扫干净。
回到自己房间后,苏墨打开衣柜的一瞬间,她猛地闭上眼睛,抓紧手里的拉杆“砰”的一声关掉柜门。
缓了许久,她才从一堆红色衣服里挑了几件素色的,又收拾了些陈茉心的衣物,拿着母女俩少得可怜的行李,以及所有的银行卡、证件和苏耀的骨灰盒,走出了这个曾住了二十年的家。
在出社区门的路上,遇到了刘爱玲和柳如茜,她们似乎有话要说,又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苏墨停顿了下来,安静而冷漠地与她们对视了几秒,然后沉默着低头从包里拿出耳机,当着她们的面塞进耳朵,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社区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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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茉心第二天就出院了,苏墨和她一起在外婆家住了三天,把自己的想法和决定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母女俩沉默了一会儿,没多说什么,统一了意见。
第四天。
李惟风打电话来说可以解决学校的问题,不过得凭苏墨自己的实力,住处也不用操心,他可以安排。
十天后,四月二十二日。
苏墨和陈茉心拿着英国的签证到了首都的机场。
上飞机前,她在微信注销那个页面上停留了很久,手指迟迟没有点下去。
“墨墨,有一天我们还是要回家的。”
苏墨视线落在陈茉心手腕白色的绷带上,又望向停机坪。
有飞机以此为终点降落,也有飞机刚启程不知目的地是距离中国多少英里的地方。
那边的天是不是也透蓝如洗,也会有梅花树吗。
苏墨有些怅然地“嗯”了声,盯着电子屏上的登机时间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五分钟的时候,她低头将聊天记录全部删除后,从陈茉心手里接过行李走进了玻璃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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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峙从隔离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二十二日。
疫情爆发以来,出国容易回国难。
之前陆家安排了私人航线送陆峙出去,之后他一个人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没日没夜地赶进度,陆峙本以为在四月八日解封那天可以见到苏墨,飞机一着陆,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他如约回来了。
手机恢复信号,叮咚一声。
Susu.【考核期结束,我不会再等你了。】
陆峙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只觉得那颗心从高空坠机,碎落在脚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同行的乘客归心似箭从身边走过,他站在停机坪静静地看着那几个字,飞机走了几架后,在一片沙尘中他又将地上那颗心捡起来,重新放进胸腔,当作无事发生。
至少让他知道为什么。
这颗心既然给了出去,要碎也要由她亲手捏碎。
陆峙是这么想的,一过境却不由分说地被直接强制带走,要求隔离十四天。
十四天?
真是失去了理智,他早该想到的,从方舱出来都需隔离十四天,从国外那种放任病毒肆虐的环境里回来怎么可能不进行安全隔离。
可这条消息再加上等待十四天,不如杀了他。
陆峙向陆家低头,求助于陆朔,求助于何源,求助于任何能够求助的人。
没人能够破坏国家的硬性要求。
更讽刺的是,这次的隔离酒店与之前的是同一家。
在这十四天里,陆峙跟苏墨打过电话,发过消息,都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之前是为了赶陆朔定的进度,没时间睡觉。
现在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没心情睡觉。
外面的月亮皎洁如初,外墙的红砖质感也还是粗糙又冰冷。
手掌的红色砖灰洗了一次又一次,【晚安,我喜欢你】这句睡前消息发了一条又一条。
四月后面的天数过得这样慢,比过去十八年都要漫长。
陆峙恍惚又无措地度过了十四天。
从酒店一出来他一秒都不敢停,朝这段时间看了无数遍的终点赶去。
芜湖民居外面的栅栏被撤了,进去的时候畅通无阻。那棵梅花树上的灼灼红点,也化作了地上的泥土。
陆峙知道梧江市从清明节那天起下了一场极大的雨,看到光秃秃的树枝,他还是觉得可惜,没能在此之前回来与苏墨一同探讨,她是爱这含苞待放的暗香还是花盛开后的馥郁香气。
思绪飘了一会儿,从第一次送她回家的路上来到挂着红灯笼的门口。
不知道她妈妈是否在家,这十四天未曾修边幅,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犹豫了下还是抵不过想见到她的心。
于是陆峙敲响了门铃,又敲了几下门,没人应。
可能是解封之后出去玩了。
少年的耐心很好,从正午等到日落。
他怕错过她回家的任何一个时刻,站在门口不敢离开半步,就那么固执又带着期望地等着。
直到黑夜来临,门口的灯依然是熄灭的,甚至于房子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传出来。
直到路过数次的陌生人实在看不下去,好心提醒他。
“你不知道吗?这户人家早在十几天前没回来过了。”
陆峙神色空了一瞬,大脑还没接受这个讯息,身体就先一步行动。他抓着那陌生人的手,“你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吗?”
陆峙的力道很重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人吃痛甩开他的手,骂道:“神经病吧你,我怎么知道。”
陆峙怔怔地看着那人走远,他用仅存的理智拿出手机给苏墨发了微信消息,打语音,打电话,又去问了在方舱有苏墨联系方式的人,但即使是赵明丞也很久没有联系过苏墨了。
所有的途径没有例外。
在这个信息通讯发达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竟薄弱到如此。
这段时间所有的情绪一涌而上让陆峙险些站不住。他握拳强行压抑着,痛与悔在心头激烈地纠缠,无处可发泄。
黑眸紧紧盯着门牌号上的数字,最后一记重拳“砰”的声打在旁边的墙上。
冷白色的骨节变红肿,血丝从伤口处渗了出来。他却感觉不到疼,拳抵在墙上,头垂下与肩伏低,折成一个脆弱的姿态。
彻底无计可施的无力感,像在茫茫荒漠中看见一片绿洲,用最后的力气爬过去却发现只是海市蜃楼的幻想。
灯笼下的红色流苏随风而动,有一缕拂到了染着血的手背。
陆峙伸手去抓,没来得及把握一霎的时机,流苏像细砂从指缝间穿过。
风和心跳一起停止。
他瞬间安静下来,狼狈又极其固执地再次伸手轻握住那红色,垂眸喃喃自语道:“苏墨...你不能这么对我......”
清冷干净的嗓音跌入了尘埃里,蕴含着被抛弃的无尽委屈。
你怎么能横冲直撞地闯进我的世界,又悄声无息地离开。
给了我希望,又无情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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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跨过大洋洲和大西洋,横穿过大半个地球,耗费了十二个小时。
航班在停机坪降落,一下飞机就能看到了几个巨大的黑字标识“Heathrow”。
英文的信息牌,没有熟悉的中文字。
苏墨收回视线与陈茉心拿着随身的行李从T2航站楼出来。
浅棕色的瞳孔任何地方都很少见,母女俩露在口罩上方那漂亮的眼睛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目。
她们等待包裹的时候,才发现相比于下飞机那会儿的人流量,大厅内的人少得可怜。或许是国外的疫情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黄皮肤更是寥寥无几。
这时,苏墨才有种真的离开家的感觉。
不是来旅游一周就可以回去的短暂离开,而是为了逃避选择放弃在国内的生活。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只是在长椅上坐了五分钟,就有淡淡的乡愁爬上心头。
她低头去看手机,昨天办理国际漫游的时候,客服说二十四小时生效,现在信号格还是空的。
从决定远走他乡之后,就没与国内朋友联系过,也再没回过陆峙的消息。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是仇人,就算她与陆峙没有办法走到最后,也算是在灾祸中同舟共济。
这么想着,她又开始思考这个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等了半个小时后,苏墨与陈茉心拿到了自己的行李,又排了很久的队通关入境。
在全部手续办完之后,来到与李惟风约好的停车场,手机的漫游业务也在这时生效。
手机不停地叮咚叮咚地发出提示音。
大部分都是今天来自同一个人的呼叫短信,微信也多了许多条消息,九区的讨论组,更多的是和短信一样的署名。
苏墨没一一点开,疑惑陆峙这种联系的频率太过反常,就像失控了般。
指尖停留在那个抽象的黑白灰头像上。
手机来电声和远处摩托车的轰鸣声同时在耳畔响起,屏幕上号码没有备注,她知道是谁。
她点开短信回复了44开头的号码,告诉李惟风航班降落。
等那串熟悉的号码再次打来时,苏墨按下了接听。
“苏墨,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陆峙的嗓音嘶哑到不像样子,声带像磨过粗粒石子。
眼眶发酸,苏墨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迟疑时,轰鸣声从远至近,风声呼啸而过。
手中的重量一空,身子被往前的力道带的一趔趄。
视野里只剩下扬长而去的摩托车尾气。
——手机被抢了。
陈茉心站在苏墨的左边,拉着她的手还有伤,紧张地问:“墨墨,你没事吧?”
苏墨愣愣地盯着那消失的点,手指往回缩了缩,“没事。”
所幸李惟风有陈茉心的联系方式,问清楚她们所在停车场的区号后,没过多久,三人就汇合了。
李惟风先是看了苏墨一眼,视线到她的黑色外套上又在陈茉心扎眼的手腕绕了圈,什么都没问也没说,接过两人的行李边搬到后车厢边温声安慰道:“没事,明天我带你去买新手机,就是补办国内的电话卡有些麻烦。”
少女可能还没适应或者是受到了抢劫的惊吓,轻轻“嗯”了声,不知在想什么,又抬眸望着头顶转阴的天空。
伦敦,全球著名的雨之城,雾都。
梧江市蔚蓝的天和艳阳高照在这里都是罕见的景色。
眼前的景象与脑海过去的回忆在割裂。
苏墨垂下眼睫,摊开印着红印的掌心,拿过最后一个行李箱。
“算了,不补办了。”
在那个时期这样的事情很多,医护人员是很伟大的。
故事原定在这就结束了。
但是,实在不忍心让苏爷陨落,也不忍心让小陆同学失去他的太阳。
所以,久别重逢,就让小陆同学让苏爷重新闪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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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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