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姜砚没打开他的手，就让他摸，一只眼看东西和两只眼还是不一样，王砚舟第一下摸空了，他自己没当回事笑笑又摸了一回，这下摸到了
姜砚拿手臂蹭了一下脸说“那一会儿你再给我扎一个，你刚住院那天我就看房子了，这几天选了这么几个，我没定，就怕是串串房，而且你也得看看啊，八层，确实是有点儿高了”
王砚舟摸着他的脸说“不高，锻炼身体了就当是，以后再换，没事儿”
说着姜砚又拿毛巾垫着，给他冲了一下头上的水，再去换，王砚舟看着他打了盆新的回来“还洗啊，两遍还不行？你胳膊上的线别崩开了”
“没事儿，不疼了都，我觉得不太行，再洗一遍吧，下次洗差不多就是你出院了”
王砚舟一听这话不反对了，但他从刚才开始就脖子上偷偷使劲儿，姜砚瘦成一把骨头了，右胳膊上还没拆线呢，他不舍得把整个脑袋的重量压在姜砚手上
突然，姜砚给他额头上一个爆栗“哎呦！干嘛啊！”王砚舟不解的捂着额头“你谋杀亲夫啊姜砚！家暴！家暴知道吗？”
“你脖子再使劲儿，我就把你脖子扭断了！”姜砚使劲捏了一把王砚舟的脖子，王砚舟躺着“任人宰割”，慢慢的放松不敢挑衅，冲着姜砚讨好的笑了一下“别这么凶残宝贝儿，啊”王砚舟双手捂着心脏表情痛苦“我好伤心！老婆家暴我还威胁我要拧断我的脖子”
姜砚懒得跟他斗嘴皮子，湿着手捏着他两瓣嘴唇晃一下“安静点儿！”
“又没伤着嘴”
“你还不如伤着嘴了！安静点！”其实说没伤着嘴也不完全是，王砚舟半边脸青紫青紫的，嘴角可能膈到牙齿也破了，他现在一半脸肿的像猪头，眼睛的纱布上还有张誉峰刚留下的艺术品，看起来滑稽得很，但另半张脸笑得眼睛眯起来，眉毛一抖一抖的，姜砚眼眶热，吸了吸鼻子
“哦，这下我感觉泡沫很多，不打护发素了吧，不然油的快，一会儿你陪我进厕所擦一下身上呗，我闻着我身上也馊了”
“大冬天哪那么容易馊，明天再擦”姜砚现在成了那个虽然爱干净但是不拘小节的人，他无情驳回王砚舟的想法“来，你顺着我的劲儿坐起来，自己脖子上别使劲”
“嗯”
姜砚把王砚舟扶起来，拿毛巾给他裹着头，倒了水回来才想起来，光问大夫能不能洗头了，忘了能不能吹头，他转身又出去，王砚舟喊都没喊住
不一会儿姜砚就回来了，带着他到水房开的最小风慢慢的吹，王砚舟有心自己来，姜砚没让他自己动手
“下午你回去睡会儿吧，张誉峰在呢”往回去走的时候王砚舟说，姜砚不理他假装听不到，他不会再离开王砚舟一分钟了，一分钟也不要
“你看你这脸，熬黄了都”王砚舟继续游说
“黄就黄”姜砚油盐不进
“还有几天呢，你这么熬不行，他们都在，你别不放心，回去好好躺着睡一觉好不好”
姜砚还是充耳不闻，王砚舟怎么说他都不愿意，说急了还刺挠王砚舟两句，最后没办法，王砚舟把自己床跟前的帘子拉上，骗着姜砚要给他扎头发，给人骗到床上躺着
姜砚还是累，王砚舟给他扎头发没五分钟就睡着了，王砚舟抱着他躺下，又往边上挪了挪，最后下床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削苹果，姜砚总算是这几天里能好好睡一觉了
王砚舟削苹果的时候故意把苹果汁抹在姜砚嘴上，姜砚没反应，他吃完苹果洗了手又去玩姜砚的头发，搓成一缕一缕的看着跟脏辫似的，他也没给人揉开，还专门挑着往尖了捏，头发玩完了，又玩姜砚的手，给姜砚剪了指甲，捏他的骨节玩，十个手指头全玩过来又开始玩姜砚的睫毛，他看着姜砚的睫毛，又去厕所看了眼自己的睫毛，“嗯，我的更长”实在没忍住上手，被姜砚无意识的在胳膊上拍了一下，王砚舟就趴在床边看着姜砚睡觉，看着姜砚自己瞎乐
“小舟？你”大小猫妈妈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那个年轻的男孩子在病床上躺着睡觉，王砚舟脑袋上顶着纱布趴在床边就那么看
“姨，嘘，咱出去说”王砚舟冲大小猫妈妈比了个嘘，慢慢的起来给姜砚掖了一下被子然后出去
“姨你咋过来了？这大冷天的，这几天还下雪呢，路上多滑啊”王砚舟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两盒牛奶，给自己打开一盒，又打开一盒递给大小猫妈妈
“你这眼睛”大小猫妈妈上手轻轻的碰了一下王砚舟包着纱布的左眼，脸上是愧疚的神色，要不是大猫手机不小心外放了语音，她还不知道王砚舟眼睛伤成那样了“是，是因为”
话没说完，王砚舟知道是啥意思，那天太混乱，现在想，他都记不起来第一个巴掌啥时候扇的，他自己动了手，他妈也打了，大小猫妈妈当时看着那个情况也动手了，更何况后来在楼梯上还摔了，到底是谁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说不清，王砚舟倒觉得这样说不清更好，最好就是他自己给自己抽瞎了或者是自己摔的，跟谁都别有关系
“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您别给我妈说”王砚舟不在意的喝着牛奶
“那天，那天我是着急了小舟，姨没想着能这么严重，我听着大猫说以后这左眼视力就不行了，是不是啊？”说着她捂着嘴小声的掉眼泪“这以后咋办啊，你还这么年轻，这以后咋办啊”
王砚舟安抚的扶着她离开病房门口，走到消防通道进去，“姨您帮我打个掩护，我抽根烟，他们这几天饭不给我好好吃，烟也不让抽”说完没皮没脸的笑
大小猫妈妈作势抬手要像以前那样收拾他，一看到他的纱布眼睛更红了，“还抽！你这就不能抽，赶紧掐了！”
王砚舟也没墨迹，利索的就把烟灭了，又说了一遍，“姨，这事儿别给我妈说”
说起王砚舟妈妈，气氛就沉默的多，大小猫妈妈擦了一把眼泪，抓着王砚舟的袖子说“你，孩子，小舟，不是姨泼你冷水，你们才多大啊，一辈子能遇见多少人你知道吗，你的人生往后还有几十年啊，为了他这样你以后会后悔的，不管咋说那都是你妈，她是年轻的时候错了，这次回来以后我看她真的变好了，天天做饭，收拾家里，就前几天，还说要去找个工作怕你太累，你为了他跟你妈闹成这样，你妈是要寒心的啊”
她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又把王砚舟拉近了一点说“你好好的好不好，出了院给你妈认个错，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跟那孩子的事情，我帮你劝你妈，我知道现在社会发展得快，你们这群孩子受到的教育、看到的世界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你要想跟他谈着玩，你就谈，但你不能这么伤你妈的心啊”
王砚舟没作声，他沉默着低头，这几天他不是没想过那天说的话太狠了，“那是他妈”就这么一句，就能让他疼的心脏都抽抽，但是姜砚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姜砚为了新生活的开始来的兰城，是他先动的心，也是他先动的嘴，现在想起来依旧不后悔当时在白云观门口就那么亲他了，但是姜砚受到了什么，谩骂、诋毁、甚至他妈还动了手，他想起来早上刚拆纱布看到姜砚的脸的感觉，就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对姜砚太不公平了
“我妈给姜砚道歉，我就给她道歉”王砚舟冒了一句
“哎呀，你气死人啊！你妈怎么会跟他道歉？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小舟！”大小猫妈妈急得跺脚“你别这么不懂事小舟，你俩的事儿我给你妈说，你们去外面租房子住，你们想怎么谈就怎么谈行不行？”
王砚舟摇摇头把手从大小猫妈妈手里抽出来“姨，我妈不道歉，我也不会道歉，我也不会回去，钱我会按时打给小猫，我不会不管我妈的，但那个家我回不去了”
“你！”
“姨，我先回去了，姜砚睡醒看不到我该着急了”王砚舟说完就回病房了，给张誉峰发了个消息让他帮忙去送送大小猫妈妈
王砚舟回到病房，姜砚还睡着，睡得很踏实，大概是这里全是王砚舟身上的味道，他不会像是在酒店，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起来了，王砚舟过去洗了手捏了捏他的脸，无声的威胁睡着的人“我只有一个人了！你得好好爱我啊！”
王砚舟说完自己笑了，笑完又坐在凳子上趴在姜砚边上捏他的手，揪他手上的汗毛
“张誉峰！你给阿姨好好说，那个姜砚什么来头？小舟为什么一下就性情大变了！他这样不行啊，他要跟他妈断绝母子关系，这能行吗？啊，你说说，这能行吗？”大小猫妈妈在医院门口逮着张誉峰问个不停
“阿姨，那个，姜砚人好着呢，他俩就是搞个对象”
“男的跟男的搞对象能有多长久？以后你们这些孩子都是要成家的，现在玩玩就行了，但是咋能这么闹，小舟妈妈这几天一句话都没说，我看着都担心，她要是想不开哪天没了，你说小舟这辈子咋过？他这一辈子都背着他爸他妈的事儿，这孩子以后咋办，他不懂事，你得劝劝啊，你们是好朋友，你们要互相劝诫的啊”
张誉峰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向来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管不了王砚舟，再说了，那天姜砚脸给打成那样，谁也没问姜砚一句不是？就只能糊弄着先把大小猫妈妈送走，“好，阿姨，你放心，我绝对劝，我上去就劝他回家，您放心，您回去路上小心，没事儿，您别担心”
王砚舟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他妈妈当年走的很决绝的，我觉得小舟算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了
而如果现在大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姜砚怎么办？如果王砚舟不坚定的站在姜砚那边，姜砚身后空无一人啊，他怎么孤零零的来，最后也会怎么孤零零的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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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这家我是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