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搞的鬼？！”
李慕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先是怒气冲冲地质问道，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怒意慢慢褪去，她拢了拢头发，挺直了脊梁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地位很容易招人妒忌，这一行太难出头，要想成功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除此之外，为人处世也很重要。太清高了在这一行是混不下去的。”
李慕言语间的优越感快要溢出来：“李知知，你这么聪明，应该懂我的意思。”
若是放在以前，李知知倒觉得这话也没什么问题，纯粹是个人选择而已。
但现在，她却一眼就能透过李慕虚伪的表象看穿她极力掩藏的窘迫和自卑。
李知知轻轻叹气：“谢恒一直把你当做公司的活招牌，说我再画十年也赶不上你，可是原来这么优秀又了不起的李慕，居然——嫉妒我。”
“你说可不可笑？”
李慕那无法见光的阴暗的心思就这么被李知知大喇喇地摊在了她面前，竭力维持住的淡定出现了一丝几不可察地裂纹，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暗暗紧握成拳。
她勉力笑了一下：“如果这样想你觉得开心的话，随你。但我必须提醒你，你最好趁早打消靠画画出人头地的念头，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为什么？就靠那份普通的合同纠纷？”李知知随意地耸了耸肩：“你觉得谢恒还有时间来管我这些小事吗？”
李慕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谢恒今天来看她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她请了护工，说了一句“保重”就匆匆离开了。
哦对，他好像心情不太好，平时那么注重穿着的人今天看起来有点潦草。
李慕又想起李知知说得那句“被身边人背叛”的话，她毫不在意道：“你给了黄晓然她们多少钱？”
钱？那种人怎么可以用钱打发，当然是让她们的同类去打交道才最有效啊，李知知心说。
不过不等李知知回答，李慕继续说道：“不管你给了她们多少钱都没用，几个粉丝而已，能搞出什么大事，谢总今天来看我，还让我安心养病，其他的公司已经全部搞定了。”
她话音刚落，就惹来李知知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真的吗？”
洞察一切的目光让李慕圆谎的话迟疑了一下，她想去摸手机，才想起手机还在病房，她出来的匆忙根本没带。
李知知瞟了一眼她摸口袋的手，“不用找了，谢恒不会接你电话的，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哪还有空管你死活。”
连续几日的不得休息已经让李慕有些神经衰弱，她这几天根本顾不上看外面的消息，被自己恶心的东西缠住已经让她心力交瘁，现在李知知撕开了外界那层祥和平静的假象，露出即将到来的风暴的一角。
李慕伪装出来的淡定很快就破碎一片，“你胡说，我可是我们公司的活招牌，谢恒不管我他公司就完蛋了！”
完蛋？
李知知冷哼：“你以为就谢恒会完蛋吗？”
她一步一步逼近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李慕：“从你把我的心血据为己有，还要我乖乖闭嘴配合开始，你和谢恒就已经烂掉了。”
“我以前觉得，你也是热爱画画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会觉得愧疚和不安吗？后来我知道了，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是可以不择手段，没有人性的！”
李慕被她逼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闪电，轰隆的闷响把李慕吓了一跳。
乍起的亮光打在李知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她轻轻吐出四个字：“羡慕不来。”
李慕猛地抬头。
“想必你应该对这个id不陌生吧？她潜伏在我的直播群里，一开始只是带节奏质疑我，诋毁我，后来——”
李知知的眼神锐利又冰冷，“她联系过阿野，我朋友的微信就被拉黑了，还向他透露了我真实的身份信息；她跟刘云周的人接触过后，我就被绑到郊外仓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窗外大雨倾盆。
李慕别过头，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我、我不知道！”
李知知后退一步，扬了扬手机：“我还有他们的通话记录，你要听吗？”
李慕“嚯”的一下转过头来，咬牙切齿道：“李知知你把我当傻子啊，根本就没有通话——”
话说到一半被天边炸开的一道雷电给截断。
李慕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李知知静静地看着她。
李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推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回去了，让开。”
李知知没动。
她垂下眼眸，像是在叹息：“你早晚会说出来的。”
“什么——”
李慕刚说出两个字，就见李知知慢慢后退了几步，这时走廊里的灯光突然变暗了好多，随之而来的是李知知身后冒出一双又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仿佛噩梦一样的情景再次出现。
李慕贴着窗户的后背紧绷，汗毛倒竖，开始狂冒冷汗。
又来了……
“李知知！”她去抓李知知的手。
灯光突然开始频繁闪烁，李慕抓了个空，再看去面前哪还有李知知的身影……
窗外风雨交加。
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被轰隆的雷声掩盖，病房里的护工翻了个身，无知无觉地继续沉睡着，丝毫没发现屋里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
圣心宠物医院里，高友正备受煎熬。
莫知言的目光太过锐利，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不关我事啊，知知一定要出去的……”他实在扛不住莫大律师的无声审判，躲到了李知知身后。
李知知着急去看阿喵，走过他身边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就算打过招呼。
莫知言身高腿长，一步抵得上李知知三步，他边走边说：“方林说判官拉肚子了。”
“啊？”李知知脚步一顿，“严重吗？”
判官需要定期检查的事情她也是最近才知道，一下就联想到那些成分不明的药物上去了。
迎面走来的方林撇嘴：“严重死了！”
他把一叠检查单拍在莫知言怀里：“你要是不来，判官现在已经乖乖睡了，还用得着这么折腾做一大堆检查……”
方林现在万分后悔接了莫知言的那个电话，都说了小问题小问题，这人还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好了，现在判官兴奋到睡不着，莫知言以前可没有在这个时间段来找过它，多新鲜啊！
“我记得这些检查的费用我都付过了。”莫知言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方林，“如果圣心不能提供合理的服务，你们应该提前告知，而不是——”
“汪汪！”
方林闭了闭眼，“看吧，你家的狗都嫌你话多，又开始叫了。”
不远处的宠物房里巨大的玻璃窗上，判官正兴奋地上蹿下跳，直摇尾巴，旁边跟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一只活泼的小泰迪，后面又冒出来几只博美、约克夏、马尔济斯等一些狗狗。
判官一叫其他的狗狗也不安分了，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把方林吵得不行，他咬着牙挤出一句：“莫大律师，还不快点去让判官安、静、一、点！”
莫知言这次倒是很配合，只不过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判官根本不理会莫知言的安抚，一个劲儿的叫唤，甚至越叫越激动，扒拉玻璃窗的爪子把那块玻璃擦得锃亮。
方林靠在窗边跟高友碎嘴。
方林：“他行不行啊？”
高友：“看起来不太行。”
莫知言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
方林和高友猛地闭上嘴，啧，见好就收，还是不要惹毛大律师为妙。
“判官的意思是，耶耶不好好睡觉，总是来挤它，泰迪喜欢耶耶，但是耶耶不理它，泰迪就往判官狗粮里撒尿，害判官拉肚子。”
李知知走过来对着判官做了个“蹲下”的手势，然后转向莫知言：“它在跟你告状，你光安抚没用，要给它‘出气’。”
旁边的方林一拍手：“我说怎么狗粮老是被踹翻，好啊你个小泰迪，来了这么久居然没发现你这么‘阴险’，明天就给你关小房间，让你看不到心爱的耶耶！”
高友的角度就很清奇：“泰迪个子小小，胃口挺大啊，耶耶那么大一只，它不怕被压死啊？”
方林打开房门的时候白了他一眼：“还不知道谁压谁呢。”
高友“啊”了一声，好像也是哦。
莫知言在李知知的指导下象征性的“打”了那只萨摩耶和泰迪几下后，判官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方林嘴巴闲不住，调侃道：“哎呀就当提前练习了，以后有了娃照着这么养就行了。”
莫知言头也不抬：“你家七七知道你对给它绝育这件事完全没有感到抱歉的意思吗？”
方林：“……”
笑容在方林脸上瞬间消失。
算你狠！
他抱起脚边的泰迪和马尔济斯犬，高友乐呵呵地去抱其他几只小狗，两个人忙活着给小朋友们哄睡。
李知知蹲在判官面前，小声同它说话：“阿喵啊？还不能出来……要等一段时间，嗯……会有点久哦……你先睡觉，等它醒了我来告诉你好不好？”
莫知言摸了摸判官的头，把它交给了方林。
去往阿喵病房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良久——
李知知：“不好意思，你那件西装不见……”
莫知言：“田戈说你只能跟阿喵……”
异口同声的两句话重叠，交错，传进对方的耳中。
然后——
李知知：“啊，其实我精通兽语。”
莫知言：“没关系，应该是田戈扔掉了。”
同频率的对话实在有些搞笑，两个人都有些无奈地闭上了嘴。
不过好像答案也不是很重要了。
阿喵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李知知刚把阿喵抱进怀里，手机就开始丁铃当啷的进消息。
大概又是高友在群里汇报了阿喵出院的消息，小伙伴们发来祝贺吧。
李知知划开手机，直播群里的消息已经飙到了99 。
一点开，蹦出来的新消息就是高友的一声惊呼——
【鹦鹦是家：真的假的？李慕真的疯掉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