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喵没有嗅到判官的气息，就把头转了回去。

前面带路的男人面色不愉地瞟了它一眼，被李知知一侧身给挡了回去。

切，不就是在房檐上蹲了一会儿嘛，摆什么脸子。

阿喵恹恹地把头埋进李知知的颈窝，李知知拍了拍它的小屁股，压着声音安抚它：“很快的。”

会接下这单生意纯粹是个意外。

李知知搬家了。

阿喵住院的时候，田戈就跟她说过这个问题，她租住的小区安保设施不到位，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破门而入，这对她和阿喵来说非常危险。

“你也不想阿喵的事情再来一次吧？”田戈拿阿喵说服她。

本来有些犹豫的李知知立刻着手找房子。

这也是阿喵出院后也不休息，第二天就出来工作的原因，虽然李知知说了它可以待在家里，但是陌生的房间一点李知知的气息都没有，阿喵不喜欢。

【我就这脾气：可怜的阿喵，小小年纪就要赚钱养家，不如让它来陪我啊，一天一万块，知知你看怎么样？[wink][wink]】

【知知要暴富：JFOEHIRNIVOAOJEIRJIJ@￥……&%*#￥@】

【我就这脾气：？】

【知知要暴富：阿喵踩的，不关我事啊[无辜][无辜]】

【桃花三月不纷飞：一看就骂的很脏啊哈哈哈哈哈哈】

【阿喵的小迷妹：脾气姐物种不要卡的太死，青春女大学生也可以考虑一下啊[害羞]】

【大鹅蹲铁锅：打工经验超级丰富的社畜要不要，一天五千就可以，我能立刻上岗，随叫随到~】

【肉串妈：这么卷的吗，我一天三千，脾气姐看我！！！】

【我就这脾气：你们又没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拒绝人类~】

【红珠子：私信找上门的……知知你当心点，小心被骗。】

【红珠子】的话把前面插科打诨的人给拉回了正轨。

李知知咽了咽口水，慢慢地打了一行字。

【知知要暴富：可是我说按分钟收费的时候他同意了……】

按分钟哎！

鬼知道李知知想把对方给吓走但没料到那边爽快答应后，她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复杂心情。

【鹦鹦是家：一分钟几百上千还好啦，不算高价。】

【知知要暴富：也不算低价吧……一分钟五万……】

【阿喵的小迷妹：多少？！！！】

【大鹅蹲铁锅：确定了，肯定是骗子，谁会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啊。】

【知知要暴富：可是他给我打了定金，十万……】

【知知要暴富：[截图]】

【桃花三月不纷飞：这破小说我是一天都写不下去了，知知你还缺不缺端茶倒水的助理啊，我们联手做大做强啊~】

【我就这脾气：从截图来看，钱是进了知知口袋的，啧，对方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了，给钱给得这么痛快。】

【知知要暴富：没说，就说明天当面谈。】

【鹦鹦是家：刚好我有空啊，我带饭饭去找你玩啊。】

【知知要暴富：呃，恐怕不行，对方要求我一个人去……】

【榴莲千层：大概位置在哪？】

【知知要暴富：说是在老城区。】

老城区？

田戈又追问了几句，不过那边没透露太多信息，只说明天会有车去接李知知。

【榴莲千层：保险起见，你明天把车牌拍一下发群里，或者直接发我也行，然后定时报平安。】

田戈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李知知更是惜命，第二天上车前特地拍了车子的前后左右照片，齐刷刷地发到了直播群。

开车的司机等得不耐烦，全程冷着一张脸，可李知知哪管得了那么多，小命要紧！

车子倒是中规中矩，也看不出来个什么，就是那车牌让田戈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好在一个小时后李知知发来平安的信息，并表示半小时后等她的第二次消息。

把手机塞进包里，李知知冲窝在房檐上的阿喵招了招手，“快下来。”

阿喵在医院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出来溜达一下，结果却遭了司机的一顿白眼，李知知挡住司机怨念的视线，沉默地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一扇月洞门。

入门一转又是另一番景象，所以李知知没听到之前离她不远的前厅里，莫知言拦住要去厨房的婵姨，“今天家里有客人？”

婵姨有些莫名：“什么客人，你爷爷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哪还有心情招待客人啊。”

莫闻华被这句带着揶揄的话给呛了一下，喝进嘴里的茶突然有些烫舌头。

“你、你别打岔，阿言，刚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莫闻华把婵姨瞪跑了，又催着莫知言把话说完。

这时，傅小麟顺口接了一句：“也不算客人，就是个讨厌鬼，非要过来蹭饭。”

说完她就起身，“我去看看今天什么菜，你们爷孙俩慢慢聊。”

真是没劲。

莫知言的绯闻跟他那个人一样，没劲透了，她才懒得在这浪费时间。

莫知言坐了会儿，莫闻华旁敲侧击却什么都问不出来，脾气上来将拐杖往地上一磕，“跟我上楼。”

上楼干什么？无非就是发发牢骚，铺垫一下就进入万年不变的正题。

莫知言已经对这套流程免疫。

他在莫闻华又要开始的时候，直接断了他后面的话：“您每次都说这些，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父亲再婚，傅小麟就是他合法合规的女儿，您的那些家业由她继承完全合情合理，更合法，如果需要法律方面的咨询，我可以为您推荐合适的律师。”

莫闻华被他这番话气得够呛，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可她姓傅！你才是莫家合情合理的继承人！”

莫知言走到窗边，推开那扇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木窗，眼睛看向远方，声音很淡：“我有自己的事业要做，爷爷，您不要再逼我了。”

二楼的视野很好，能看到远处院子里的池塘，池水上飘着大片大片的荷叶，一只狸花猫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爪子去够荷叶底下的一条肥硕的锦鲤。

司机臭着一张脸欲言又止，但是李知知已经无暇顾及，她看着眼前戴着墨镜靠坐在石桌旁的男人，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张熟悉又欠揍的脸，“怎么是你？”

叫什么来着？

哦，秦暮楚，一个名字听起来就不像好东西的男人。

秦暮楚摘了墨迹挂在胸前，上下打量着李知知，目光直白到让人觉得冒犯，他说：“李、知、知，以前是靠画画勉强糊口的糊咖，后来陷入抄袭风波，现在嘛，给自己搞了个精通兽语的人设，曾经频繁上热搜，涨粉百万，啧啧，大、网、红、哦。”

他凑过来，盯着李知知似笑非笑，“怎么这么大的网红还要接几万块的小单子，嗯？”

那双眼睛带着明晃晃的挑衅和羞辱，李知知垂下眼眸 ，拉开被长袖子盖住的手腕，上面一只半旧不新的电子表正滴答滴答地跳动，“秦先生，我提醒您，已经过去两分钟了，也就是说，您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十万块，您确定还要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吗？”

秦暮楚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电子表，“十万块而已，你当我给不起？”

“ok~”李知知比了个手势，“您随意。”

一分钟五万，她可以站在这里听他讲废话到天荒地老，只要他给钱！

李知知盯着电子表给他计时的样子太过认真，把秦暮楚后面那些阴阳怪气的话给堵在了喉咙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总之人没修理到，却把自己气得胸闷气喘。

秦暮楚把墨镜一戴，指着一处荷叶没好气道：“这池子里的王八这几天咬死了很多鲤鱼，你问问它，到底想干嘛！”

李知知看着那平静的水面，边走近边问：“以前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吗？”

秦暮楚投过来一个白眼：“当然没有啊，这还用问，蠢死了！”

啧，怎么还骂人呢。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李知知心里念着“一分钟五万”、“一分钟五万”，成功说服自己对他的屁话左耳进右耳出，她把在跟阿喵玩的那只锦鲤招过来。

水面上露出一点红白相间的颜色，李知知凑过去跟它轻声交谈。

秦暮楚看着她时不时点头，又冲他瞟过来一眼，拉下墨镜后不屑地瞪回去，“不要拖时间。”

“怎么，心疼钱啊。”李知知点了点锦鲤的那硬脑壳，锦鲤跳出水面摆了个尾，钻进水里很快就不见了。

秦暮楚嗤笑：“笑话，钱我有的是，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打着不着调的旗号骗人，要是被我碰到了，哼哼——”

李知知仿佛听不懂他话里的威胁，只是拍了拍包包和衣角沾到的灰尘，漫不经心道：“它心情不好，所以咬死了那些锦鲤。”

秦暮楚一愣：“心情不好？？？怎么不好，哪里不好，这好吃好喝地供着它，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李知知笑盈盈地抬起头：“想知道啊？”

这不废话吗！

秦暮楚不耐烦：“有屁快放！”

“加钱。”

轻飘飘地两个字被李知知扔到秦暮楚脸上，秦暮楚肉眼可见的面色铁青：“你这是敲诈！”

他把那张吓死人的脸凑过去：“小心有命拿没命花，小、妹、妹。”

李知知半分不退，左眼的瞳仁灿若星辰，“秦先生，一笔钱只能办一件事，我说了它心情不好，至于为什么不好，那是另外的价钱，您不能用买一个苹果的钱来买一箱苹果吧。”

“你！”秦暮楚揪住她的衣领，李知知被迫抬头，眼神不变地看着他：“您往这池塘里扔过不少东西吧，怎么，今天是打算把我也扔下去吗？”

扯住衣领的手青筋暴起，尔后一根一根地慢慢松开，秦暮楚目光沉沉的瞪着李知知，那眼神除了疑惑，惊讶，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阴狠。

秦暮楚低声逼问：“你到底是谁？”

李知知整理好衣领上的褶皱，满脸无辜地说道：“网红啊，只能接几万块单子的小、网、红。”

这话就像一个回旋镖，射中了秦暮楚的眉心，把他气得不行。

“秦先生，本次服务已经完成，请结账。”李知知利索的掏出手机。

秦暮楚狠狠地把那个二维码推了回去：“我加钱！”

“好的。”有钱不赚王八蛋，李知知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她又一次把二维码递过去：“本次服务需要先付款，五十万，一次买断，您看怎么样？”

秦暮楚发誓，他不是买不起，实在是——“你他妈坐地起价就算了，还起这么高，这钱都够买你命了！”

“你要买谁的命？”

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还没走近，就能看到那满脸的厌恶之色。

秦暮楚听到那声音，抓住李知知手腕的手一抖，猛地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