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语回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绕到了早市买了几袋小米，又要了两条鱼，想着灵石没有只能食补了。
眼瞅着钱袋见底，温知语嘴边一阵苦涩，这个蛊雕蝠说什么都得抓回来！
等回到府邸时天已经大亮，她经过院子时忍不住抬头向那扇不远处的窗户上。
宋卿苒今日穿了件白色绣花的衣服，长发挽了起来盘成一个发髻，露出白暂而秀气的脖颈。
她脸侧对着窗户，看样子是在修剪着花枝，晨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浮起光晕，高贵而美好，像是一张极美的画像。
温知语看着这恬静的一幕，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
宋卿苒像是有感应一般，扭头看了过去，窗户下的少女清冷的脸上挂着血珠，一身衣物破破烂烂的露着数道伤口。
她左手提着一袋米，右手提着两只鱼，笑吟吟的打了个招呼，房檐上的燕子落在她肩膀上啾啾啾的叫。
温知语放下手里的东西席地而坐，将布袋解开抓出一把小米撒了出去。
空中又落下几只燕子来，低头啄个不停，少女似乎是累了，满不在乎的往地上一躺。
宋卿苒瞳孔一缩，她看到了她背上深深的一道刀伤。
温知语就这样席地而躺，燕子围在她四周蹦来蹦去的，晨光肆意的洒在身上，明亮又温暖，院子里杂草哗啦啦的轻响。
温知语意识终于慢慢模糊了起来，太舒服了，就这样睡一会，一会儿就好。
一晚上的筋疲力尽后，温知语终于在回到府邸的这一刻，迎着晨光昏睡了过去。
宋卿苒见她人躺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一动不动，几只燕子还在她身上跳来跳去，再联想到刚才看到的伤势，垂眸看着手中的花半响，摇响了铃铛。
兰枝看着面前的夫人，端坐在长椅上，秀美的娥眉淡淡蹙着，桌子上散落的早上刚送来的牡丹，花瓣撕落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兰枝，我要出府。”宋卿苒淡淡的说着，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否决的韵味。
“夫人，张氏的眼线清理一批又来一批，您白日出府定会引来麻烦的。”
宋卿苒看向窗户下迎着朝阳一动不动的少女，指间轻轻敲了敲桌面。
“我自有打算，你帮我拿些纱布，金疮药，还有黄芪，人参。对了，我记得我有一瓶祛疤的玉华露是祛除疤痕的，也一并拿来。”
兰枝还想劝什么，悄悄看了眼窗户外，被宋卿苒看了一眼，吓的收回了目光。
“一会就从正门走，不要过多解释。”
自家夫人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况且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很明确的目的。
看来这个邻居足够特别，兰枝一边想着或许该抽时间拜会试探一番，一边将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
“夫人，若是有人问起呢？”
“就说我在阁楼休息，不许有人打扰。”
宋卿苒嘴唇勾了勾，接过包裹嘱咐了一句“孙氏收到消息赶过来也得一会儿，届时你从窗户燃了这只烟火就是。”
温知语睡得迷迷糊糊就感到脸上凉凉的，好像被什么东西轻柔的拂过，她缓缓睁开眼，眼神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失神了几秒，意识才逐渐回笼。
“夫人？”
“嗯。”
宋卿苒蹲在温知语一侧，低头看着她，面前的少女伤的不轻，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一样，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尤其是脸上这道，精致的花瓶有了一道碎纹，再怎么好看也卖不出去价钱。
宋卿苒眼神沉了沉，见温知语支起上半身要起来，伸手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膀。
“别动”
清晨的日光不算灼眼，带着光晕淡淡的洒在两人身上。
温知语看着宋卿苒的脸在眼前放大，独属于宋卿苒的茉莉香味将她包裹，连长长的眼睫扇动着的微风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那双眼眸专注而温柔看着她那道伤口，小心翼翼的拿着白帕子沾着膏药划过。
温知语心里扑通扑通跳着飞快，似乎除了面前的人以外，一切都成了虚影，唯独宋卿苒专注的样子泛着光，细腻而明亮。
“还疼吗？”
“不，不疼了。”
温知语唰的坐了起来，耳朵通红着不敢去看宋卿苒，伸手将一旁的鱼提起，有些可惜的说着“都怪我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是啊，下次不要这样了。”
宋卿苒微微笑了笑，目光烁烁的看向温知语发红的耳朵，眼神带着些责备“我很担心。”
明明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带着一股暖意，盈满了柔软，是积雪消融，是春风拂柳，在本就不平静的心底荡起一地波澜。
“夫人白日里出来没关系吗？”
“会有些麻烦。”
她停顿了片刻起身，逆着的光晕柔声说道“但也顾不得那么多。”
两人依旧是宋卿苒走在前，温知语跟在后。
“你昨夜去干什么？。”
“没....没什么。”
“知语是做什么营生的？”
“就....就什么都做。”
宋卿苒脚步一顿，回身看着温知语。
“买凶杀人的勾当也做？”
“啊，不不不不，我......”温知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这一身的刀伤，嗫嚅了半天没有下文。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宋卿苒眼神带着点落寞，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
温知语垂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上边仙界改革，三申五令不让暴露身份，可刚才宋卿苒那失落的眼眸......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骗她？又或者故意隐瞒？又或者对自己失望了？
不管是因为误会送的礼物也好，还是以为自己晕倒不顾处境的过来查看，辜负别人心意，遮遮掩掩的一直是自己。
温知语心里的愧疚更胜了，看着前方单薄的身影，快走了两步伸手拉了拉宋卿苒袖子。
“夫人，抱歉。”
“我不能解释，但夫人可以信我吗？”
眼前的少女似乎总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但眼神里愈发浓烈的信任和诚恳让宋卿苒觉得很满意。
宛如摇着尾巴表衷心的小土狗，生怕被人一脚踢开，忐忐忑忑的模样，格外动人。
宋卿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弯眉浅笑，轻轻说道“信。”
浅浅的一笑像极了前几日的春雨，醉人而宠溺，落在朦胧的青青烟雨巷，落在心里，痒痒的，柔柔的，久久不散。
温知语慌忙的别开目光，心里却升起雀跃。
是啊，夫人这么好，怎么会怪自己。
砰——一声烟火炸开的声音，温知语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扇窗户里一个长满雀斑的女子神色焦急的看着这边。
“夫人，那是....”
温知语回头就看到宋卿苒脸色白了白，强忍着不安冲自己笑了笑。
“这里是疗伤的药物，还有祛疤吧，你记得每日涂抹，我先回去了。”
温知语还是头一次见宋卿苒如此紧张，皱了皱眉头“夫人，发生了什么。”
宋卿苒嘴边泛起苦涩的笑容“家事而已，无妨的。”
“夫人，我可以帮你的。”
温知语固执的挡在宋卿苒面前，不让她离开。
“是我那个婆婆，平日里不许我出府的，府邸到处都是眼线，怕是偷溜出来的事.....”
宋卿苒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温知语的头，像是安抚小狗一般。
“没事的知语，只是怕要很久以后才能来看你了。”
温知语垂着眸，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认真的问道“现在把夫人悄悄送回阁楼里就没事了，对吧。”
“知语，这怎么可能.....”
宋卿苒话说到一般，看到了温知语亮晶晶的眼眸，她轻轻咬了咬唇压抑住内心的窃喜。
“知语，你真有办法是吗？”
温知语白净的小脸带着让人安心的娇憨。
“夫人，我略懂一些风水之术，你信我的话......”
“我信”
温知语脸一红低声说道“可能有些冒犯夫人...”
“无妨，同为女子，又何为冒犯。”
温知语上前伸手揽住宋卿苒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抱起，看似丰盈的身型，实际一点也不重，鼻尖萦绕着满是宋卿苒的茉莉茶香。
“夫人，可以闭眼吗。”
宋卿苒眼里带着笑意，定定的看着她“这也是知语不可说之事，对吗？”
眼看着人脸越来越红，她轻笑一声，伸手勾住温知语脖颈，靠在她肩头闭上眼。
“上九，六三，巽位移！”
温知语深吸一口气，脚步一踏，先天八卦图在地面伸出，各个方位开始移动。
噗——温知语一口鲜血溢出，八卦图越来越亮。
宋卿苒感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下一刻睁开眼时是脸色苍白的少女，笑吟吟的说着“夫人，回来了。”
宋卿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刚要开口，温知语一头栽在了自己身上昏了过去。
“兰枝，去拿灵石。”
兰枝还未能从房间里凭空出现的二人中反应过来，就看到浑身破破烂烂满是伤口的瘦弱少女扑倒在夫人怀中。
“夫人，孙氏快要到了。”
“去把灵石给我拿来。”
宋卿苒眼神中带着些凌厉再次重复了一句，兰枝不敢再多言，一溜烟跑了出去。
宋卿苒将人放在阁楼的床上，把灵石放在她手中，许是感到灵力的靠近，温知语下意识的开始吸收着。
宋卿苒看着慢慢失去光泽灵石，目光亮了亮，她盯着床榻上的人半响，轻轻说道“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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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