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就看到的红色，果然便是鸟居。

这神社似乎十分大，鸟居的长度也很可观。但不知道为何，台阶之上尽是青苔，鸟居的柱脚下杂草丛生，显然很少有人前来拜访。对于如此规模的神社来说，有些奇怪。

夏目团子的木屐踩在台阶上，回声响彻在黄昏中。一路走来，似乎鸟儿也无心在此停留。

很快，大家跟着夏目团子走过了长长的鸟居，来到神社的正殿前。

这果然是间规模有些超脱山野神社规模的神社。却无人听过此神社的名字，一路走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推测其名字的线索。

光是眼前的大殿就有二十来米宽，高度似乎有两层，加上殿前的台阶，让第一次前来的虎杖悠仁几人都需要仰望才能将其遍览。

建筑整个色彩偏向深沉的黑色和暗红色，透着股岁月的痕迹。

“里面是什么？”

虎杖悠仁和野蔷薇的脖子伸得老长，但那大殿唯一的大门透出的，不过是黑压压一片。配着已经被夕阳染黄的天空，让人有种凉悠悠的感觉。

伏黑惠和熊猫虽然没有如同他俩人般张望，倒也站在原地，看起来同样好奇。

夏目团子原本已经走过大殿，被几人的好奇面容生生拌住了腿。

熊猫和伏黑惠转头看向夏目团子前进的方向，这才发现，那里是大殿和院墙连接的地方，正好开了个小门。看来，后面就是夏目团子的住处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虎杖悠仁偏头看到停在原地的夏目团子，发出疑惑：“咦，不方便参观吗？”

虎杖悠仁说话的时候，向来表情丰富，尤其是那双眼睛，无论是表达疑惑还是开心，都会带动眼部的肌肉，显得整张脸十分生动。

夏目团子抬脚，脚尖一偏，向着大殿走进去：“进来吧。”

羽织在偏转的动作下，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飘落在半空中，又轻轻落下。

进了大殿，夏目团子先从门边的木几里摸出点火的装置，一一点燃大殿周围的灯盏。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随着夏目团子将所有灯盏点亮，大家也终于看清了殿内的情况。

被灯盏包围着的，是一尊巨大的人体雕像。上身赤着，只在下面穿着裤子。裸露在外的部分，绘制着似乎是黑色的纹身，因为光线只在大殿内的下方，众人看得并不清晰。

再往上看，却不能看到人像的脸。

因为他的面上佩戴着面具。上面用黑色和红色绘制着纹样。看起来，竟和之前五条悟随意在纪念品店购买的面具有些类似。

面具上用色彩简单地绘着飞扬的眼部轮廓。即便因为高度的原因，看不太清楚，却从那轮廓里露出两只栩栩如生的眼睛来。

即使大家根本辨不清，那眼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却让人油然生出些凶狠或者嘲讽之类的气势来。

别人怎么想，虎杖悠仁并不清楚，但他却从这雕像上感知到了几分宿傩的影子来。只是，好似又有几分说不清楚的区别。

穿着粉色羽织的夏目团子，站在灯盏旁边，从虎杖悠仁的角度看过去，像是被雕像自然垂下的双手拥在怀里。雕像面具上的眼睛，既像是在瞪着虎杖悠仁，又像是盯着他身前的夏目团子。

当然，这不过是错位而已。毕竟夏目团子和雕像的高度比较起来，差距实在太大了。

虎杖悠仁这样想着，听到不知什么时候绕到雕像背后去了的野蔷薇的声音。

“咦，后面还有一张脸。”

虎杖悠仁和熊猫跑过去一看：原来那雕像的背后，竟然也戴着一张面具，看起来，便像拥有了两张脸。

“这是什么神？”野蔷薇问道，“如果这雕像再多一双手的话，看起来就和两面宿傩一样了吧。”

夏目团子站在雕像的脚边，两只熊耳朵随着说话的声音抖了抖：“是这里的野神罢了，名字也没人记得了。”

野蔷薇：“不过看起来，保存得很完好。”

夏目团子撇撇嘴：“因为没什么名气，所以捣乱的人也不会来这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会有捣乱的人来这里吗？”虎杖悠仁好奇。

“当然有啊。”夏目团子摸着下巴，“像是森林里的野猴子，会进来撒尿哦。”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夏目团子指了指雕像的脚背：“就是这个地方哦，那些猴子会蹲在这里。”

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一下捂住鼻子，灵活地往后一跳，似乎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出现了什么尿骚味。

“好了，没什么看的，走吧。”

大家帮着夏目团子灭掉灯火，退出大殿。

随着光线熄灭，雕像再次沉入黑暗中。

……

除了前面的大殿，神社的后面是个正常的院子。看起来这个神社在很久之前也曾有过许多拜访的客人。因为虎杖悠仁三个人加一只熊猫，都分到了单独的房间。虽然不算大，但随意住上一晚，也足够了。

幸运的是，房间里也没什么灰尘，不需要他们进行临时的打扫。

当然，除了伏黑惠，似乎都没人注意到，大家推开房间门时，窗纸上，像是树影摇晃的画面一闪而逝。

其实那不过是躲藏在影子里的小妖怪而已，他们负责着整个神社的清洁卫生，从来不露于人前。只是没想到，掌握着影法术的伏黑惠会对影子的变化十分敏感。倒是因此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被人类察觉到了。

几个黑乎乎的影子，沿着墙角快速跑进了夏目团子的房间：神社的主人回来了，他们还没有去见见呢。

……

虎杖悠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可爱的瓷器摆设。是只可爱的熊猫幼崽，像是一滩团子一样，软趴趴地趴着，头微微翘起，露出鼻子一点黑，两只大黑眼圈，憨态可掬。

瓷器熊猫只有鸡蛋大小，可以放在掌心把玩。

虎杖悠仁戳了戳瓷器熊猫的尾巴，把它往桌子中间推了推，以免掉下来。然后吹掉蜡烛，钻进不知为什么暖洋洋、像是在太阳下狠狠晒过的被子里。

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虎杖悠仁在被窝里无意识地翻动几下，整个人往被窝里缩了缩。

完全被棉被遮住的复眼，在黑暗中睁了开来……

*

一大早，虎杖悠仁迷糊了好一阵，才在敲门声中醒过来。

熊猫隔着门：“吃饭了。”

“好！”虎杖悠仁忙提高声音回应，揉了揉眼睛，差点被不知道是不是有起床气的宿傩咬了一口，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不过边穿衣服，他总觉得自己眼睛下方，那属于宿傩的眼睛部分的位置，有些酸疼。那感觉，倒有些像他以前某次熬夜过后的感觉。

虎杖悠仁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又不关心宿傩。但是，明明是宿傩熬夜，受痛的是他，这也太过分了吧。

虎杖悠仁决定，等到八原之行结束，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和宿傩好好“谈谈”。

很快，所有人都坐到了早餐桌前。

“！”野蔷薇盯着桌子一瞬间清醒，“这是谁跑去买早餐了吗？”

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么早！”

餐桌前的人打哈欠的打哈欠，睡眼惺忪的惺忪，哪里像是能早起买早餐的样子。

唯一清醒的人——

哦，只有原本是咒骸的熊猫，才能保持清醒吧。不过，以他的样子，野蔷薇敢打赌，根本就进不去早餐店。

然而，桌面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可不像是假的。

夏目团子揉着自己的头，眼睛因为哈欠眯成一条缝，整个人往下一缩——然后顿在原地。

一个小小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团子大人。”

嗯？有些熟悉。

咒术师们往后一看，可不就是昨天的中级妖怪。

牛头穿着一件小小的围裙，一只手扶着夏目团子。

好吧，“田螺公主”找到了。野蔷薇和大家交换了个眼神，拿起手中的餐具开始喂饱自己。

夏目团子道了声谢，这才好像将瞌睡虫赶跑，好好坐了起来。

“团子大人，这个给你。”和牛头形影不离的独角，递给夏目团子一封信。

夏目团子打开一看，是张请帖。

独角：“昨天把团子大人的礼物送给大家了，所以，斑大人他们商量，举办妖怪大会，商量这次的事。”

夏目团子应了声，从面前的盘子里拿出团子来吃。

“那团子大人，我们先告辞了。”牛头摇了摇头，角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铃铛，“我们还得去给夏目大人送信，请您今晚务必要来。”

两只中级妖怪开心地离开，虎杖悠仁看到独角的衣袖上辍着和牛头一样的铃铛。走起路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夏目团子几口吃掉手里的食物，正要端过旁边的饮品，就见野蔷薇伸长了一张脸：“妖怪大会！还有其他什么样的妖怪？我们可以参加吗？”

“参加没问题。”夏目团子慢吞吞道，“不过你们的老师……”

熊猫举手：“五条说，他暂时回不来，让我们跟着你。”

“哦。”

五条悟：“拜托了，熊猫！临死前，我一定要吃到八原那家柑橘饼！孩子们交给你了！”

熊猫：“……哦。”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