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年前

他们说她孤僻,可她只是有自己的小星球而已。

——今天的无聊日记

深夜,房间里只书桌上亮了一盏小台灯,岑宁合上自己的日记本。

她的长发在灯光下透着自然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洒下一小片阴影,她趴在桌上,脸颊的软肉贴在手臂上,白皙透亮,一双杏眼里宁静如一汪清泉。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现在是暑假,等开学她就升入高二了。

她高一就读的高中是一所百年名校,民国时期由书院改建而成,出过不少状元,在当地是最好的公立高中了。

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校园坐落在一座山上,教学楼在山腰,宿舍楼在山脚。每天来回往返,上坡下坡,就是他们的日常。

不过,她不会再去那里了。忍受这一年已经是她的极限。

高一读完后,她提出想要出国留学,爸妈就把她安排进了另一所国际高中,现在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

手机贴着手臂肌肉震动了几下,岑宁放下黑笔,摩挲了几下手肘,才摁亮屏幕,几下解锁戳进微信页面的小红点。

一个头像漆黑一片的人发来了信息。

【Bonne:吃水果吗?我妈叫我给你送点过来。】

岑宁瞄了眼现在的时间,九点,还早,迅速打字回复道:【吃!/猫猫点头】

【So small:你直接来我家还是我下去找你?】

那边停顿了一下,才回复。

【Bonne:太晚了不进来了。来楼下吧,我快到了。】

岑宁发了了“ok”的表情过去,披了一件外套就下楼了。

她爸妈工作都很忙,不常回家。

下楼的时候,她特地没有关屋里的灯,确认锁上了家里的房门才摁电梯下去。

出电梯的时候,她一边低头发消息问宋之桉到了没。

才一抬头,就看到路灯下有个高高瘦瘦的穿着单薄连帽卫衣的男生,提着一袋水果,微屈一条腿倚靠在杆子上。

男生似有所觉,往她的方向眯了眯眼,直起身子大步迈过来。

“宋之桉,你等了多久了?”两人在相隔一臂的距离处同时停下脚步。

出来得急,岑宁的外套有些凌乱,头发也是松松垮垮地绾着,宋之桉站在她旁边,看不下去,伸手替她理了理。

“没多久,我也才刚到。”

因着这样的举措,两人靠的近了几分。

岑宁早已习惯,乖乖地站在原地没动,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眼眶湿润。

“行了,我就送个水果,困了的话早点睡吧。”说着,带着她往单元楼那边走去,直到送到门口才松开手,把水果递给她。

“那好吧,之桉哥你也早点睡。”

听到熟悉的称呼,宋之桉嘴角勾了勾,目光中有几分笑意,目送着她进楼梯才转身。

回去的路上,少年的脚步都变轻快了些。晚风吹乱了他额前肆意的刘海,遮住了他晦暗的神色。

岑宁才刚出电梯走进家门,手机又震动起来。

“明天早上我过来叫你,叔叔叫我多带你锻炼。”

说的也是,她好久没锻炼身体了。

高一在学校住宿,学校安排时间卡的很紧,都没有时间锻炼身体。

岑宁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不方便打字,直接发了语音过去,两人直接约好了时间和地点。

浴室氤氲的热气蒸的她的声音与平时有些不同,绵软中带着一丝甜腻。

宋之桉点开微信置顶的小红点,少女的声音从手机里倾泻而出,他手指微僵,回复了几个字。

第二天一大早,被宋之桉的电话叫醒,岑宁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家门。

“你先坐一会儿吧,我洗漱一下就出来。”

宋之桉看着眼前穿着睡衣,发丝凌乱,眼睛都睁不开的人,神情很是温和,点头答应了一声,就熟门熟路的走到客厅坐下了。

等她收拾好后,盛父盛母听到声音,也起床了,毕竟他俩都在体制内工作,上班时间卡的很死。

盛父是大学教授,盛母是法官,两人平时都很忙,想要抽出时间来陪陪女儿并不容易。

只见平时恨不得睡到地老天荒的女儿扎着高马尾,穿着运动服扯着男生的袖子拉着他出门。

听到背后的声响,岑宁回头,“爸妈,我和宋之桉出去晨练了!”

说完,就急匆匆地拉着男生离开了。

留下这对夫妻,看着他们青春活力的背影,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所谓的晨练,不过就是在小区附近绕着跑步,这边是学区房,当初两家为了孩子的上学问题,特地买的房。

盛家和宋家是世交,他们俩从小就是在一个小区长大的,彼此之间很熟稔。

岑宁轻轻调整着呼吸,和宋之桉保持同频,两人并肩向前跑着。

“诶,对了,我最近写了点东西,已经投稿通过了,听说下个月就会刊登哦!”岑宁偏头说着话,声音中带着喜悦。

“行,到时候发出来了记得告诉我,我买上几本替你捧捧场,未来的大作家~”他刻意拖长了声音,眼睛的倒影里全是少女的模样。

“喂,不要这样说话。”岑宁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身旁的少女发丝飞舞,注意到她下巴上凝结的汗水,宋之桉略微放慢了脚步。

“你太久没运动了,有点退步了。”宋之桉观察了一会儿她的呼吸频率,得出结论说。

“好像确实是有点,那我们明天继续吧。”岑宁气喘吁吁地,确实感觉到了自己体能的退步。

最后停下脚步的时候,岑宁腿软,脚下一个踉跄,幸好宋之桉及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她才站稳。

手上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宋之桉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面上不露分毫,“你小心一点。”语气有点冷。

岑宁撇撇嘴,“知道了,我好久没练了嘛。”

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岑宁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似有所觉地回头,看出了她心里所想的,宋之桉就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她提了起来,挑衅地勾起嘴角,笑了。

“喂!宋之桉!我生气了!”岑宁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显露最真实的一面,气鼓鼓的样子像只河豚。

后面他们买了早餐,宋之桉哄了一路才哄好,最后答应她当她武术的陪练,岑宁才消气。

两人各自回家后,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岑宁感觉身上黏黏腻腻的,迅速地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换上了一身米色的家居服,头上包着粉色的干发帽。

【Bonne:来不来我家写作业。】

岑宁想了想,敲了几个字回复他。

【So small:也行吧,你那里有练习册吗?】

【Bonne:……放心吧,有的是,你带个脑子来就行。】

以前他们一直在一起学习,不是在盛家就是在宋家,一直到初中毕业才结束。

刚洗完澡,把头发吹得半干,看了看身上的米白色休闲服,她决定不换了,拿了把遮阳伞和家里的钥匙就出门了。

虽然同住一个小区,但是他们并不在一个单元,大太阳的,跑来跑去就很麻烦。岑宁摸了下晒得发烫的脸颊。

半干的头发走了一小段路,等到宋家的时候差不多就干了,门没锁,留着一条小缝。

岑宁直接推门进去,换上自己专属的拖鞋,带上门就直奔书房了。

宋之桉已经在书桌上两人的位置都摆好了书本,文具。

“你什么时候写完暑假作业的?”她问。

“一个月前?”宋之桉浑不在意。

“那我俩差不多吧。”还好没输。

没说几句话,他们就沉默下来,只关注面前的题目了。

“还有多少天开学来着?”顺利写完一张试卷,岑宁放下笔,想喝口水。

酸酸甜甜的感觉在嘴里爆开,她才发现杯子里装的是她平时最爱喝的果汁。

“大概还有两周吧。”见她停下来,宋之桉看了看时间,开口说道。

宋之桉和岑宁都选了理科,高二分班结果前几天出来了,宋之桉被分到了一班。而岑宁是插班生,考了一场试后也被分到了一班。

全神贯注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地很快。

感觉没多久,书房的门被敲响了,是阿姨的声音,叫他们出去吃饭。

两家父母都很忙,他们俩早就习惯了一起吃饭。

外面的太阳很大,怪晒人的,写了一上午的题,岑宁不想写了,提议去拳击馆。

她感觉最近躺久了,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宋之桉本来约了人打球,最终还是在一声“之桉哥哥”中妥协。

小时候他们俩一起差点被拐卖,那段时间,家里对他们的安全问题就管的很严。

后来岑宁天天被关在家里,吵嚷着要出去玩。受不了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样子,宋之桉主动提出解决办法。

两家家长商量了一下,只能强化他们自身的武力值了。

于是,岑宁和宋之桉被打包送去拳击馆训练了。

甚至宋之桉初中毕业后还主动去部队里历练了一番。

“我们热热身吧。”岑宁穿戴好装备,看着宋之桉的目光跃跃欲试,亮晶晶地。

宋之桉眉梢一挑,少年的脸棱角分明,因着这一挑眉倒是显露出几分少年轻狂。

他的脸上染上几分无奈的笑意,“一一,你打不过我。”

“试试吧,说不定呢。”饶是如此,岑宁还是想试试。

没办法,最终在教练当裁判,他们还是正式打了一场。

虽然最近懈怠了很多,但是岑宁的动作还是很灵活,一拳一脚出其不意。

几个回合下来,唤醒了她的肌肉记忆,打得更加凶猛了。不过,宋之桉一直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最后由于岑宁体力告罄,两人才停下来。

宋之桉一把抓住岑宁,提溜一下把她扶稳,手臂上的肌肉凸起,力量感十足,汗水顺着他的喉结流下,沾湿了衣襟。

因为出了汗,岑宁的脸上有些红润,体力消耗到极限后手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台子上,“算了算了,下次你再当我的陪练吧。”

宋之桉陪她坐着,拿了两瓶水,其中一瓶拧开瓶盖递给她。

“你为什么突然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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