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场馆里前来观看比赛的人数比以往多了将近一倍，几乎座无虚席。这样的数量一般都是只会在决赛现场出现。

氛围也比以前更加火热。

因为对于局外的观众而言，比赛一成不变的结局会让他们逐渐变得失去激情。

所以如今突然冒出来的东映高中，就是一匹让排球比赛重新沸腾起来的黑马。

坐在看台的人往往更愿意看到新生队伍后来者居上，打败老牌豪强，见证新王的诞生。

候场区的东映排球部众人纷纷做好准备活动，他们还没进场就能听到观众席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应援声。

“全场的观众都在欢呼你的名字呢，永梦前辈。”

桐生战兔为这难得的盛状心生出几分感慨，他眯了眯眼，面色平静地说。

然而被大家关注的本人，宝生永梦却是一副犹疑的姿态。

他不确定地指着自己的脸，问：“诶？我吗？但是为什么……”

在昨天的比赛中，为东映获得分数的人确实是自己。但是宝生永梦却没有半点的开心，反而是觉得这一切太过不切实际。

为东映拿下胜利的人是他吗？观众们注视着的，应援的人是他吗？

心中产生了无数困惑，随之诞生的便是那份深藏的不安。

但宝生永梦不想让自己这样低迷的心态影响到其他人，于是对上后辈疑惑的目光后，他扯出了一个与往常一样的微笑。

“不，我没事……”

“就这样一命通关吧！”

宝生永梦将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强行挥散，习惯性地伪装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无懈可击的模样。

“一命通关说出来感觉好帅！”万丈龙我眼睛闪闪发光，扭头看向他的搭档，“战兔，你也帮我想个口号吧！”

桐生战兔“哈？”了一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笨蛋大猩猩是不需要这种口号的啦——”

万丈龙我直接扑向桐生战兔，恼怒地反驳：“我才不是大猩猩！要叫我蛋白质贵公子啊，可恶！”

……否认了大猩猩，却没有否认自己是笨蛋吗？

宝生永梦静静地看着眼前两个人打闹成一团，眼底闪过一丝他未曾注意到的羡慕。

在某些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身边也应该有个像万丈龙我之于桐生战兔的存在。

虽然有exaid组的大家相伴，但宝生永梦还是会感到些许的空虚。

因为他在思念失去之人。

檀黎斗瞥了一眼神情似乎有些落寞的宝生永梦，勾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阴影投射在他身体的半边，显得前方的场景越来越明亮，檀黎斗在这片昏暗的地方驻足了良久。

“喂，檀黎斗你一个人在这里摆pose给谁看呢？”

九条贵利矢毫无边界感地一手勾住他的肩，没有看见身旁的人在一瞬间露出了略显无措与怔忪的神情。

他对檀黎斗说：“好了，快点跟上大部队！你这家伙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角落，这怎么能行啊……”

说着，九条贵利矢便扯着他的衣领往前走，不顾对方的挣扎与羞恼的控诉。

“我可是神！你给我放手！”

“嗨嗨嗨，知道了檀黎斗神——”

跟在队尾的常磬庄吾抬手抵住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声地说：“原来前辈们就是这样的啊……”

“虽然昨天就见识过了，但果然还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沃兹捧着一本书站在他的身侧，微微倾身。

“魔王陛下，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似乎会需要你上场……”

常磬庄吾被吓了一跳，抱怨地瞪了一眼突然出现的某人。

“沃兹你不要每次都这样突然出现，然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吓到我！”

沃兹露出了受伤的神情，捂住胸口，张开的唇瓣都在颤动。

“不，魔王陛下！不要因此对我产生厌烦啊！魔王陛下会讨厌我……那种事情，千万不要啊啊啊！！！”

常磬庄吾顿时笑出了声，像是恶作剧成功，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讨厌沃兹你呢？”

沃兹瞬间安定下来，并且认为这是他的魔王对自己的深深的信任与依赖，这令他大受感动。

“不过你刚刚所说的我可能会上场的事——”

常磬庄吾低头陷入了沉思，他想到永梦前辈那时的模样，再加上檀黎斗看过来的表情，很快便明白沃茨为什么会这样说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苦恼地说，“希望永梦前辈没事吧，真是令人忍不住担心啊。”

作为救场发球员上场的他，一直跟在前辈们的身后，于是轻易地便能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永梦前辈在他刻意的关注之下，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有问题。

而队伍中，经常与永梦前辈对立的檀黎斗，似乎有想要点燃这份定时炸弹，来做这个导火索的**。

难道其他人对此没有丝毫的察觉吗？万丈前辈应该是真的没有发现，但是战兔前辈肯定看出了什么吧！

“可是战兔前辈一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好奇怪……”

常磬庄吾微微皱起眉头，正当他想要刨根问底的时候，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了沃兹带着笑意的声音：“魔王陛下，再不走可就要赶不上比赛了哦。”

“而且，关于宝生永梦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和檀黎斗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些全都是属于exaid的历史啊，是必然会发生的。”

“所以不用为此感到困扰，我的魔王。”

常磬庄吾一怔，随即皱在一起的眉头成功舒展开来，他偏过头看向沃兹感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谢谢你，沃兹。”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轮到我上场了，记得为我加油哦——”

沃兹站在原地，目送他的魔王离开，看着那道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过了半晌，他才勾了勾唇角，目光变得温柔绵长。

“魔王陛下就是这样至仁至善，对所有人都充满关怀。”

“这也正是我为之下定决心想要追随的原因啊……”

双手环胸缩在墙角的明光院盖茨没有出声，但是跟着他一起的人将他的存在完全暴露。

月读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一下明光院盖茨的肚子，“真是的，这么关心庄吾，你倒是主动去说啊！”

明光院盖茨吃痛地捂住无辜受伤的肚子，迅速否认：“谁、谁说我在关心那家伙了？我才没有！”

沃兹笑眯眯地朝他走过来，凑到他的面前，颇有一副因为得到魔王的宠爱，前来耀武扬威的架势。

“诶呀呀，口是心非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不然魔王陛下怎么能知晓，你在因为魔王陛下没能作为正选上场，而感到不甘心呢？”

“说起来你明明也是替补，却没有为自己感到一丝的不平，反而全心神都在关切魔王陛下了吗？”

说着，沃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他的手紧紧扣住夹着怀中的书，隐忍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最后再也忍不住，他猛的扑上前，双手按住明光院盖茨的肩。

“嘭——”封面印着《逢魔降临历》字样的书本摔落在地。

沃兹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大声地质问：“你这家伙难不成在和我争夺宝贵的家臣之位吗？！”

明光院盖茨：“……”

明光院盖茨：“哈——？除了你，还有谁会在意那种东西啊？？？”

明光院盖茨挥手将他推开，“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虽然只是替补，但也是与庄吾一起参加比赛了。”

他冷笑了一下，朝着沃兹微微抬高下巴，继续说：“不像某人，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沃兹破大防。

沃兹愤愤地大声喊：“你休想动摇我在魔王陛下心中的地位！我才是魔王陛下最忠诚最可靠的家臣！！！”

月读默默抬手捂住脸背过身去，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认识这两个幼稚鬼。

后面准备进场的枭谷众人刚好赶上了沃兹与明光院盖茨争执的最后几句。

枭谷的王牌，木兔光太郎扭头问负责饲养他的二传：“赤苇——魔王陛下是什么？家臣又是什么？”

他露出了向往的表情，眼睛亮闪闪地说：“听上去好酷啊！！！”

发现还有别人在场，月读犹如石化的雕塑一般僵硬在原地，她在心里无声尖叫：庄吾！庄吾你快回来啊啊啊！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

赤苇京治不由得向后仰了仰，这场面他是真没见过。

但如果不能将任性的王牌安抚好，那么接下来的比赛就会陷入困境了。

啊……

他的头好痛……

年纪轻轻的赤苇京治早已练就一身带娃的高超本领，于是他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方案，不出半分钟他便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木兔前辈，魔王呃，魔王陛下指的就是像你这样强大厉害的主攻手。而家臣便是像我一样紧紧追随你的背影，时刻准备着为你托球的存在。”

听到他深深信赖的二传这样说，木兔光太郎兴奋了起来，“哦——！那赤苇你就是我的家臣了吗！”

木叶秋纪单手遮住唇，别开脸憋了声：“噗嗤——”

赤苇京治从容不迫地说：“木兔前辈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饲养员这个身份。”

后面那半句的声音因为太小了，除了被有意偷听的前任饲养员木叶秋纪听见外，便无人所知了。

木兔光太郎也没有追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发出了抑扬顿挫的“hey！hey！hey！”的洗脑的声音。

——“hey！hey！hey！”以一股不可抗之力席入沃兹、月读、明光院盖茨三人的脑中，并十分恐怖地开启了循环播放。

沃兹率先从“hey！hey！hey！”的诅咒中脱离，他用力摇头，在心里默默回忆魔王发表的重要讲话。

他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在自己脑海里不断播放“我不学了，因为我要当王！”这段语音。

明光院盖茨：“可恶……这是什么新型的精神攻击吗？竟恐怖如斯！但是，我是不会就此妥协的！”

他一个人在那里燃什么呢？

月读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几步，试图远离明光院盖茨。

恐怕zio组剩下的人里面，只有她还是正常的了吧……

不过，他们是——

月读看向堵在他们后面的一群人，目光落在了队服上的绣字。

“……枭谷排球部？”

她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对看起来最靠谱的赤苇京治说：“原来你们就是枭谷！”

沃兹趁着无人在意的间隙，快速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逢魔降临历》，拍了拍灰，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

随后听到月读的惊呼，他来了兴致，望向眼前的这群人。

“原来是枭谷啊，东映下场的对手想必就是你们了……”沃兹勾起一抹礼貌的微笑，端庄地说，“真是期待下午与你们的比赛。”

赤苇京治顿了顿，探究的视线在面前三人之间来回打转。

——他们是东映的人。

——那个横空出世的东映的人。

赤苇京治不动声色地说：“看来你们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已经认定音驹会输了吗？”

沃兹笑了笑，望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依据我搜集到的情报来看，东映排球部的实力是一骑绝尘的。”

“当然，我们会用胜利来证明这不是自大，而是既定的事实。”

说完，他侧身给枭谷众人让出一条通道。月读拉着明光院盖茨也让开了。

沃兹与赤苇京治目光交汇到一起，隐隐有激烈的火花在空气中摩擦。

过了半晌，他从容不迫地解释：“比赛快要开始了，我们就不做打扰了，回见。”

音落，他便干脆地转身离去。

明光院盖茨冲着他的背影疑惑地叫了声：“你刚刚在干什么？”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仅剩下月读一人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重任，一时也不好直接脱身。

月读与枭谷众人面面相觑，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幸好还是见多识广的枭谷经理白福雪绘打破僵局站了出来，她对月读露出友善的微笑，好奇地问：“你是东映排球部的经理吗？”

月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带着几分迟疑地回答：“这样说也没有问题……”

她又反应过来，迅速地为沃兹捅下的笼子找补，“抱歉，刚刚对你们放出狠话的人是沃兹，但他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呃，只是太过于在意一个人了。”

白福雪绘笑意更深了，“啊啦，我懂的。就像对王牌的信任，对吧？”

她走上前拍了拍月读的肩，示意不用为此紧张。

“这份心情，我们枭谷的大家都会理解的。”

木兔光太郎第一个回应：“没错——！”

他高举双手，仿佛下一秒就要蹦起来，雀跃地说：“原来刚刚和赤苇说话的人叫沃兹啊！他好酷！！！”

赤苇京治也对月读露出了一个充满安抚性的柔和的微笑，“体育竞技就是如此残酷的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不过即使在比赛中双方是对手，但结束之后还会握手言和，大家依然是朋友。”

月读微微一怔，她突然明白了，这就是真正的高中生活的魅力所在。

积极、阳光、向上。

宛如清幽的花香，沁人心脾。亦如新生的太阳，散去一切恐与愁。

足以使那颗——

因为不停战斗，因为不断失去，因为不得不承担起拯救世界的责任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心，重新拼凑起来。

最后形成一颗崭新的，温暖而强大，充满活力与希望的心。

好，完成欠下的加更了！

“散去一切恐与愁”是捏他的奥里面托雷基亚写给泰罗的诗。

明天不出意外还有一更，不知道能不能写到和音驹的比赛呢……因为我比较喜欢写日常，和东映大家之间的互动，所以比赛会被放在后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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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