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又颠簸了半天才停在一个百货大超市门口。周琼不乐意下车，就坐在那不动弹，于宁自己进去了。

偶尔懒懒的掀一下眼皮子四处看了看，周琼闲的没事干了，又不想跟进去。

“这个烤箱还行，多少钱？”于宁摸着面前的大烤箱，手指曲起来敲了敲。

老板满脸堆笑，手扶着一边儿的桌子：“于姐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这个按进货价卖给你，只要三千九！”

三千九啊。曲起的指关节收了起来，晾着的牙也收了起来，现在于宁的表情冷漠的像□□电影里戴墨镜的打手。

“你玩儿我呢？”于宁冷笑一声，扭头盯着老板看：“这个牌子的烤箱别地儿都卖三千四的东西你卖三千九？”

“啊……哪儿卖三千四啊？怎么可能，进价就三千八了。”老板实在没想到于宁会知道物价。

“你这么做不地道啊。”于宁用脚尖勾过身后的小凳子，就坐在那儿，手指在一边儿的木桌子上哒哒哒点着。

老板有点儿慌，他知道于宁是赖这了。而且他被识破之后本来就有点儿心虚，这片儿的都知道。

于宁不好惹。

惹上了就像黏上了个狗皮膏药，他不会好过。一开始他就是利益熏心想着就算坑了她她也不知道。

谁寻思着于宁精的跟猴似的。

“可能我记错牌子了，我去看一下进货单儿哈。”老板陪着笑，边说着边往楼上走。

楼下都是百货，各种商品堆的很齐全，楼上是老板的住处。于宁就就坐在木凳子上开始刷手机，刚想起来外面周琼还在等。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周琼冻死了没有，就听到噔噔噔还伴随着嘎吱嘎吱的下楼声。

于宁生怕哪个台阶断了把这黑心老板摔死。

“于姐，还真是我记错了，还好你提醒我了，三千九的是另一个。”老板抹了把汗打着哈哈：“就三千四，我找人给你搬车上去哈。”

“三千三。”于宁说。

老板愣了一下：“哎，那不行……”

“三千二。”

“砍价也不带这么砍的啊。”

“三千一……”

老板欲哭无泪了，胖脸都有点儿扭曲，他急忙阻止，提高了嗓门：“我说于姐，你这样整我到时候喝西北风啊！”

“你赚不赚钱我能不知道么？”于宁就这么站起身：“三千二，你去找人搬。”

老板一下就变得生性不爱笑了，但还是去前台招呼过来两个伙计搬烤箱。他确实赚钱的，而且赚的不少。

于宁付了钱之后走出百货超市，三轮车上没有周琼的身影，店门口也没有。

往前走了两步，右边那个大树边倒是有个熟悉的身影，周琼正撅着腚蹲在那堆雪人。

于宁沉默了，这雪人不能说很好看，只能说丑的奇怪。俩木棍当胳膊，头上别着两个不知名的草，跟俩小辫子似的。

还有画出来的嘴，要笑不笑的，这些特征结合起来有种诡异的丑感。

感觉后颈有点哆嗦，于宁紧了紧棉袄往前走。

脚步踩在地上的嘎吱声很显眼，周琼听到之后立马回头。

于宁有种其实她是专业刺客在刺杀一个目标但是被突然发现的样子。因为周琼的眼神儿实在太像了，很有攻击性。

“你不是一会儿就好了？我搁这儿等半天了。”周琼拍了拍雪人的翘臀：“甚至堆了个雪人。”

雪人翘臀上出现手掌印，周琼皱了皱眉，怕被人当成变态又往地上抓了一把雪补一补。

“刚刚被坑了钱，他把价格给我说贵了。”于宁憋着笑，假装惆怅。

“还有这事儿，你大姐大身份呢？”周琼瞪着大眼一下就站直了身子：“不是，然后你就给钱了？”

这起身速度一定有双有劲儿的腿，于宁想送周琼去练体育。跳远获奖了还能在获奖感言上感谢她……

“嗯，他说不给就揍我。”于宁说：“我就破财消灾了。”

“神经病啊，我去找他。你大爷的怎么活这么大的，被坑了还不敢吱声，是不是我揍你你还得跟我说谢谢啊。”周琼跺了跺冻僵的脚，准备往商场里走。

于宁不出意外的笑场了。

没憋住，也憋不住，周琼这一股侠客气息扑面而来的劲儿，有点没脑子的正义感。

“你们城里人真好玩儿。”于宁笑着说。

于宁龇着的牙还没收起来，下一秒周琼的拳头已经砸在她的肩膀上了。肩膀猛地一疼，这一拳有点儿重，周琼没怎么收着力。

这一拳收回来之后，周琼瞪着眼，她这么久积压的烦躁都在这会儿像个无底洞一样往外冒泡泡。

你大爷的，但是没骂出来。她挺想问问于宁耍她好玩儿吗，像个二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话被堵在喉咙里，因为于宁的拳头也在她面前越放越大，没想过于宁回这么迅速反击，这一拳稳稳的打在了周琼鼻子上。

鼻子塌了吗？鼻梁骨呢？周琼伸手摸了摸。

还在。

“我操？”松了口气的周琼才感觉到鼻子的酸疼感，像吸进去一大块儿柠檬一样在里边挤出来汁。

紧接着周琼的火气彻底被点燃，上去就是连环拳，俩人就这么打起来了。谁都不带躲的，就像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定一样。

谁躲了谁孙女。

于宁就这么感觉着周琼那双有劲儿的腿在她大腿上猛踹，确实很有劲儿，上辈子应该是个牛蛙。

“别打脸！”周琼吼了一嗓子，往于宁肚子上啪啪啪就是三个勾拳。

去他大爷的谭韵，破家庭，还有这跟神经病似的烂镇子。

于宁闷哼一声，一腿踢在周琼小腿上，周琼打到兴起差点没站稳，刚想平衡一下，那边儿于宁飞扑过来把她按在了地上。

就这么跨坐在她腰间。

多暧昧的姿势啊，俊女靓女，像那个什么电影镜头似的。如果不是于宁一只手按着周琼的脸，另一只手在周琼的侧腰上一拳又一拳。

拳拳到肉。

“劲儿过了没？没过瘾就接着打。”于宁也吼。

原本这股燥劲儿是过了的，但是于宁在周琼脸上摁着的手就是让她的不爽像叠加了个buff一样。

俩胳膊搂住于宁的脖子往下拽，借着力提起膝盖往于宁肚子上一个劲儿顶膝。

今儿就比谁先把对面肚子揍成片儿。

于宁也往她心口顶了一肘，俩人就这么在雪地里滚来滚去，周琼感觉自己的棉袄都变得湿哒哒的。

身子是热的，血液还是沸腾的，周琼余光看到超市门口那三个人站在三轮车边儿不知道盯着她俩看多久了。

被红色占据的脑子慢慢回复了空白，这才大口呼吸，周琼说：“停。”

于宁的拳头挥了一半儿就拐弯打进雪地里，指关节响了。

“起来。”周琼说。

“哦。”于宁从周琼身上站起身，皱着眉拍了拍身上的雪。低头看着地上刚支起身子的周琼伸出了手。

周琼下意识伸手握住，于宁很有劲儿，微微往后拽了一下周琼就站了起来。

冷风进入呼吸道，像个风扇叶在周琼浑身上下绞着转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