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回应劫数仙姑遇东华平干戈洞宾见玄女(2)
东荒山。
细雨绵绵,碧绦低垂若烟挂。桃李纷飞,似饮仙露嫩欲滴,此中之景多为人顾。
何仙姑斜躺在一方山石上,悠然醒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几枝鲜桃在澄澈如洗的天空里清丽盛开。她缓缓起身,素手轻轻拭去面上雨水,眸光却向四周搜寻:“洞宾?洞宾?”
可惜,除了雨滴滑落的声音沙沙作响外,并无人回应。
何仙姑轻叹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希望我们都一切顺遂吧。”
“你可醒了?” 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令她不由得一惊。却见白光掠过,一个着一袭灰色道袍,身背宝剑的男子赫然出现,正是东华上仙。
何仙姑微微一震,看着对方略显冗长的胡须,刻板严肃的面孔和仙风道骨的气场,差点儿笑出声来。论起来,东华上仙于她来说有着两次救命之恩,她本该怀着感激或者敬畏之心才是,奈何只要一想到东华上仙转世之后变作了洒脱不羁的吕洞宾她就再也无法正视他了。
明明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啊。
“我的模样很好笑吗?” 东华上仙看了她一眼,面上虽淡淡的,唇角却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何仙姑轻咳一声,忙忍住笑揖道:“不敢,不敢,上仙勿怪!我只是……只是难得再见到上仙一面,故而方才有些失态。”
东华上仙“哦”了一声,一边轻抚须发,一边屈指算了起来:“你,何曾见过我?”
这不算不要紧,一算心中却着实诧异起来,依他的道行可以看得出面前这个白衣曼妙,清丽出尘的女子并非凡尘俗物,却怎么也算不出她的出身来历,真是怪哉。
何仙姑微微一赧,暗叫一声“糟糕”,天机不可泄露!我自然不能告诉他是乾坤令引我至此,且自己眼下并未弄清楚身处何年何月,若贸然自报家门定会令他以为我诓他。可是,又该如何向他解释身份呢?
算了,现下还是走一步算一步罢!
作定主意,何仙姑俏皮道:“我……我虽然没有见过上仙,但是上仙的威名可是响彻仙界啊。”何仙姑边说,边满肚子搜刮关于东华上仙的英雄事迹,“传说……您最早居住在东荒山大石室,最喜与玉女投壶玩耍……投不中时,连上天也为之笑而成电……”
“住口!”
谁料本为一番戏言却引得东华动了真怒,当即喝道,“满嘴里混说的什么?你竟连那起无知小人一般,辱我和玉女清白!”
何仙姑着实一惊,急忙道:“上仙你误会了!我怎会辱你们清白……我只是……我只是……哎呀……我……”
何仙姑面上一红,急得几乎跳脚,不由得小声嘟囔道:“什么嘛……你最出名的不就是玉女投壶这一段趣闻嘛。至于降恶蛟那是后来之事,我并不能说。我上天时间短,自然不了解你的其他事情喽……投壶玩耍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哎,东华上仙还真是……”
“刻板严肃是吗?你还想再说些什么?” 东华瞪了她一眼,明明该生气才对,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身份莫名的女子他竟会感到有一丝丝的……熟悉。但见她随性洒脱,率性而为,并不似旁的仙女只一味地故作端庄,矫揉造作,心中却也着实对她气恼不起。
“呃……没有,没有!我哪里敢说上仙的不是。” 何仙姑连连摇头,暗暗屈指一算,“奇怪,怎么什么都算不到?”
东华上仙面上淡淡的,瞧她一头青丝已被雨水淋湿,洁白衣衫也隐有水汽,便随手一拂,将那一汪春雨变做了百里薄雾,飘飘渺渺间,那一袭白衣竟融于此间,道不尽的出尘飘逸。
“你要算什么?” 东华奇道。
何仙姑歪着头,一本正经道:“我想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
“你直接问我不就是了。”
“好吧,敢问上仙,现在是何年何月?” 何仙姑强忍笑意,强行忽略掉吕洞宾那张放荡不羁的脸。
东华唇角一勾,轻轻掸掉身上微雨,背过身戏谑道:“我又为何要告诉你?”话音刚落,竟化作一缕轻烟遁去了 。
何仙姑愣了愣,不由得气结,跺跺脚恨声道:“上仙!上仙……喂!哼,什么东华上仙,莫不是假的吧……东华上仙怎会似你这般小肚鸡肠?喂……”
扎麻隆凤凰山,此间多雾,仙气缭绕,云深莫测,层峦叠嶂,山中多有精猴灵猿,时不时地用些果子、石子作弄过路之人。吕洞宾眉峰紧蹙,遍寻何仙姑而不见,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糟糕,现下也不知她落于何处。忙心中默念仙姑名姓,屈指一算,却未有结果。
吕洞宾心中不免着急起来,抬头望了望远处山貌,但见那山势犹如展翅欲飞的凤凰,若要在此山中寻到仙姑还真非易事。
正想着,冷不防眉间被一物砸中,登时轻呼一声,以手抚额怒火顿生,放眼去瞧,但见一白猿正立于百米松间,执着一枚野果得意嘶鸣。那白猿通体雪白,长臂稳稳地勾住松枝,一双慧眼滴溜溜乱转,将吕洞宾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吕洞宾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你这兽性未训的猿儿,今日我吕洞宾倒要好好教导你几句,你不说在此宝山妙境里潜心修炼,早日飞升得道,何苦作此顽劣可恶之状作弄于人?”
那白猿咧嘴大笑,捶胸顿足,登时整棵松树枝摇叶颤,松针如雨而落,密密麻麻洒了吕洞宾一身。但见那白猿指着吕洞宾道:“痴儿,竟连我也识不得!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倒还想知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来我凤凰山作甚?”
“凤凰山?”吕洞宾心中一动,“你说此地乃是凤凰山?”
“不错!此地正是凤凰山!”白猿笑道。
吕洞宾略作思量,不由得朗声一笑:“凤凰山乃是玄女娘娘的道场所在。那么你一定是玄女娘娘的徒弟白云洞君吧?”
白猿冷哼一声,从枝头一跃而下,对着吕洞宾说道:“算你有些见识,不过,什么白云洞君,我乃袁公是也。你又是谁?来我凤凰山作甚?”
吕洞宾稍有迟疑,立即明白此时袁公还并未被玉帝册封,自己贸然称它为白云洞君,差点儿便泄露了天机,而且,若真是这样,按照时间推算来,自己这是回到了千年前。
当下,只得干笑一声与它周旋道:“在下吕岩,不过刚成仙不久,哪里值得袁公放在心上。只是我听闻袁公栖于白云洞,故以‘白云洞君’称呼罢了。我来此处是想寻一仙友,不知袁公可否指点一二?”
“你又怎知我会帮你?”白猿长臂冲天,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不耐道。
“袁公善卜吉凶,能知未来的本事令吕岩羡慕地很,且玄女娘娘又对袁公十分看重,不然也不会轻易地就将剑术尽传于你啊。”吕洞宾拱手揖道,“此事还拜托袁公了。”
那白猿嗤嗤一笑:“哈哈……何止剑术,玄女娘娘更是将太乙遁甲、六壬步斗之术……咳咳……算了,不说了,不说了,你要找的是何人呐?我倒是可以帮你算上一算。”
吕洞宾明眸清亮,喜不自胜,忙道:“她叫何……”转念又想,但凡入了仙籍,厉了正劫,才会在《登仙册》上留下姓名,可眼下自己与仙姑被乾坤令引到千年前,那《登仙册》上是否留有姓名还未可知,还是说凡尘名字稳妥,不必担心泄露天机,乱了天界秩序,也好解释于袁公。
作定主意,吕洞宾轻笑道:“她叫何**。有劳袁公了。”
那白猿闭上眼睛掐指一算,连连咋舌道:“怪哉,怪哉啊!你二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连我也算不出来?”
“什么?你也算不出来吗?”吕洞宾不由得上前扯住白猿长臂,急声道,“那仙姑她会不会有危险?”
“做什么,做什么?拉拉扯扯像什么话,我是说,我算不出你们的来历,又没说算不出她在哪儿。仙姑,仙姑的,瞧你心神激荡的样子,定是个绝色仙子罢?”
吕洞宾面上一红,讪讪道:“袁公说笑了,我只是担心她会有危险。你既然已算出她在哪里,就快告诉我吧!”
那白猿仔细瞅了他一眼,狡黠道:“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先替我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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