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三人一起走过之时,陈平曾仔细观察岩道中的诸般细节,此时独自一人再次走过,将眼前所见与记忆中的用心对照,直至走回於心儿和燕小七消失之处,也没发现有异常的地方。xiashucom
百余点流荧星火飘舞飞前,将此前蚁群盘崌的巨大岩洞照映通明,刚才幻像后,陈平放出试探的数颗火弹轰击的焦痕仍然未曾消失,而那些张牙舞爪的狰狞巨蚁,却是一只不见。
陈平心中愁绪又起,极是担心於心儿现在的处境,心道:“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若是和燕小七在一起,那还是好些,若她孤身一人,还不知要怎么担惊受怕。”
再想起她有些怕黑,又无法像自己一样施展火术照明,只能借着秋水剑的散发的微弱清光视物,要是再遇见什么恐怖幻象,肯定是惊慌失措,难以应对。他越想心中越乱,不住的唉声叹气,自责不已。
陈平胡思乱想了一会,突然警醒道:“这短短一会功夫,我的心境反复不定,时而镇定、时而慌乱,自从筑基以来,何曾似这般失措无定。看来这‘妙虚幻境’不光迷惑外感,对心念的影响竟也极是厉害,我须得镇静心神,绝不能自乱阵脚,若是神志被夺,还怎么去寻心儿。”
他心念即定,干脆盘膝而坐,如同每日里早晚修炼一般,专心运转起《清灵诀》秘法。
这套法门专为炼心宁神而创,最能袪躁静心,颐养元神,对于神念之力亦有一定的增益效用,用此秘法摒除心神滞碍,最是对症不过。
小半个时辰之后,陈平呼吸渐促,长长吐纳后睁目起身,面色平静的扫视身周,见前方数道火弹术留下的焦痕仍在,微微点头后挥动飞虹剑,在地上刻了一个向前的箭头,随后倒持长剑,不疾不徐的向前走去。
前方岩洞顶壁极高,最矮处至少也有十丈左右,高处则仅能在火光边缘,隐约见到点点悬岩尖角。
陈平法诀暗扣,操纵着百余点流荧星火在身周飘荡,照亮了附近数十丈方圆。他初次运使此术,此时已逐渐摸到窍门,不再一直用神识催动,而是每隔盏茶功夫,才放出神识将星火驱向前方,再没有神识耗损过剧的不适之感。
又往前行了数里远近,地面越见崎岖,到处都是尖凸巨石,几无落脚之地。陈平没有御器飞行,而是在乱石间纵跃前行。
每隔十丈左右的距离,便在显眼处刻下箭头,期间还不时的放出火弹,尝试着能否能使幻境再次变化,不过自从他和於心儿和燕小七失散之后,再没有任何异状发生。
巨大的岩洞中一片寂静,除了陈平的行动之声不时回响之外,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陈平前行之时,心中思索不停,将进入裂洞后所见的种种细节反复回想,越想心中惊异越甚。
“之前第二波蚁群出现之时,燕小七对那几只巨蚁脚踢剑斩,明明都击之有物,分明不是幻像虚影。可为何在我放出火弹之时,心儿和他,以及那些蚁群瞬间消失不见,只有火弹的痕迹至今仍在?”
“难道……他们和那些蚁群一样,都是幻像不成?”
陈平跃上一处岩尖,挥剑刻下箭头标记,又自想道:“如果他们都是幻像,那么自从进入裂洞,在那三条岔洞之前,我们就已分别进入了幻境。
我所见的人、物,皆是幻像所化,所以燕小七才能将巨蚁击飞,而在我放出术法之时,幻像立刻消散,心儿和他也随之消失。
不对,心儿曾替我系上绳索,那触感可绝不是幻象能有,绳索也确是实物。”
他想了一会,又自低眉轻叹,只觉自己方才所想,仍有许多经不起推敲之处,无法自圆其说,越想越是糊涂不解。
“幻辰沙……”陈平呢喃着说出这三个字,回想起燕小七身上那本古籍。
那本古籍的前半部分,记载着云阑山中各处的风情地貌,而后半部分,却详细描述了一处名为“妙虚幻境”的所在,根据书中所说,这幻境乃是一条小小山谷,只因土壤中蕴含着极其丰富的幻辰沙,因此形成了一座天然幻阵。
只是姜沐枫所着的这本传记中的内容半真半假,对进入蚁巢后的各种危险含糊而过,除了对食铁蚁着墨较多以外,黑鳞岩蜥、幻鳞龙蜥,以及“妙虚幻境”的危险之处不是草草带过,便是只字不得。
陈平细想前后,心中忽然一动,脑海中画面闪回,似乎又再拿着那本古旧传记不停翻阅。
“嗯?前后字迹的细微处,果然不太一样……”陈平凭着超强记心,回溯记忆所见,将此前便有的疑问之处重新再现眼前。
那本传记之中,记载着云阑山脉各处地形地貌的部分,字迹工整流畅,而记载着如果通过那处食铁蚁巢穴,经过幻鳞龙蜥所在岩洞,最终到达裂洞后的“妙虚幻境”的这部分,字迹却明显落笔凌散,似是书写之人难以控制笔尖之故。
“难道如何到达‘妙虚幻境’的这部分,是姜沐枫死前所书?”
陈平擅长书画,又练习了数年灵纹绘制技法,对于笔划中的一些细微变化极其敏感,此前在亲眼看到那本古旧传记之时,心中便起了一些疑惑,只是没有细想。
此时记忆闪回,终于通过这些细枝末节,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姜沐枫死在西蛮之地深处,按照燕小七的说法,他尸骨齐整,应当不是死于妖兽之口,那么致他于死地的,大概率便是人族修士了。
他应是重伤遁逃,然后死于隐秘之地,所以数百年来尸骸才没被发现。临死前将进入‘妙虚幻境’的方法写在那本传记之中。
只是姜沐枫若是不甘于‘妙虚幻境’随他的死去而埋没,为何不将看守入口的幻鳞龙蜥说明清楚,这岂不是会害得按照记载来此的人身陷险地?”
陈平想到此处,脑中突然一片雪亮,惊叹想道:“是了!他若真是被人害死,必定心有不甘,图谋报复,只是他即已将死,只有费尽心机,在临死前故意将进入‘妙虚幻境’的方法写下,他的仇人对头若是找到他的尸体,按照记载来此之后,势必难逃拟形化石的幻鳞龙蜥的扑咬。而且恐怕这最后的手段,就是‘妙虚幻境’本身了。”
他再想到若不是自己灵觉强大,对即将发生的危险常有玄之又玄的感应生出,只怕他们三人早已是那头幻鳞龙蜥的腹中血食,背脊不禁一阵发寒。
“说起那头龙蜥,倒是有些意思,好似知道我和心儿是要设法放它一般,居然配合非常,真是奇哉。”陈平想起幻鳞龙蜥曲起脖颈,将铁箍迎向於心儿的动作,蛇瞳中居然还露出一抹惊怕之色,不禁称奇不已。
周围光线渐黯,空中缓缓飘荡着的流荧星火,由远及近的一点点熄灭,不一会就灭掉了十余点。
陈平知是其中灵力耗尽之故,正要再次施展“流荧星火”之术时,突然间鼻翼抽动,从空气中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淡淡的腥臭气味从前方飘来,其中似乎还混杂了某种香气,气味古怪,让人闻之欲呕,极是难以描述。不过挺是新鲜,并无陈腐之气。
黑暗中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响动,只有那股怪味逐渐飘近,越来越见浓郁。陈平目露疑色,御起法靴离地腾空,在乱岩间迂回绕行,慢慢往味道来源寻去。
还未飞出多远,陈平清楚感应到前方有道微弱的法力波动,正在那股怪味来源之处,他调转方向后加速朝侧前方飞去,稍作寻找之后,果然有所发现。
陈平落在一块横生的巨岩之前,剑眉大皱的看着不远处一个趴卧着的身影。
但见:乱石间秀裙蔓蔓,裙摆下露出双粗壮大腿;碎岩上云袖落落,流苏旁瘫着对长毛怪手。绣花裙难套熊腰虎背,胭脂粉怎涂胡茬糙脸。宽肩斜靠,好似猛虎卧荒丘;花脸半遮,竟是婆姑横遭难。
陈平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会这此处遇见此人,一时间眉尾抽搐,好一番踌躇不定后,终于掩鼻上前查看。
此时到了近处,那股怪味更加是呛人口鼻,从满是污迹的衣裙上一阵阵的飘荡而来,熏得陈平只得摒息止气,这才得以近前。
花义雄体表似是并无伤损,呼吸虽显虚浮,但仍算沉稳,看来不是力竭,就是惊慌过度而导致昏迷于此。
“他和南山老鬼等人早在我们之前,就从那块白色巨岩后的蚁道下去,怎会孤身至此,难道那里也与‘妙虚幻境’相连?那此前轰塌岩洞的,莫非不是他们几人?”陈平大为疑惑不解,从地上捡了块尖长碎石,轻轻戳在花义雄人中,打算唤醒他之后,再问清其中关节。
尖石连戳三记,花义雄这才“哼叽”出声,手脚抽动,缓缓睁开眼来。看清身前陈平之后,双目呆直的幽幽道:“好人,你也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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