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轩只有一进院落,除了一家三口的卧房以及灶房、正堂外,另有一间柴房和储物室。maixi9
梁青筠因要作画,便占了最大的一间卧房,中间用屏风隔开,外间用来作画,里间是她起居之所。
外间正中摆了一张宽大画桌,墙边一张四层木架上满当当的摆了几摞厚厚画纸以及各色颜料,还挂着一排十余支式样不同的画笔。墙上自然挂满了放多画作,以花卉居多。
梁青筠将画桌上作了一半的画拿到旁边放好,对陈平说道:“不知公子想画何物?我这边笔墨皆全,公子可自行挑选。”
陈平微一点头,自行走到木架旁选了一支画笔,目光在几摞画纸上一扫,看到最下面有几层画纸色泽微黄,便小心将上面画纸抬起,抽出一看果然是几张有些年头的桑纸。
梁青筠见他拿了这几张纸,眼中讶色一闪,桑纸的质地适合水墨,她有些明白,走到桌边往砚台里洒了些清水开始研墨。
陈平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将纸张在画桌上铺开,手指在手中画卷表面摩挲几下,随后放在一旁,把眼一闭,好似出神沉思一般。
梁青筠、宁诗菡和彩云、彩霞两个丫环见他模样古怪,俱都好奇的睁大眼睛,不知他用意为何。
过得片刻,陈平蓦然睁眼,接着提笔蘸墨,在纸上挥毫泼墨、纵横写意。
几女围近一看,见纸上笔墨横姿,赫然是一幅山水画。
又看了一会,宁诗菡突然疑了一声,道:“筠姐姐,这不是……”
梁青筠示意她不要说话,静心去看。眸中异光亮起,讶意满脸,越看越是吃惊,再看向陈平之时,已是满脸佩服之色。
彩云、彩霞虽然不懂绘画,但是见陈平模样专注,挥笔用墨间气态十足,散发出一种独特气质,不由得大为心折。
粗细不一的线条逐渐布满画纸,已能大概看出所绘何物。只见青山连绵、大江奔腾,一叶扁舟飘浮在涛涛江水之中,载着一名手持钓杆的蓑衣老翁,陈平居然仅凭记忆便临摹出了另一幅寒江钓叟图。
筑基期修士的记心哪是凡人可比,当日陈平在清和城庆丰斋仔细观摩许久,最后更是目运法力,将整幅画的细节都看了个纤毫毕现。从清和城往隐龙山去的路上,更是时常回忆此画的技法细节。
方才闭眼回想,这幅寒江钓叟图便如在眼前亲见一般,加上他本就画技高超,最擅长泼墨山水,是以小半时辰内挥毫而就,笔下生花的又另外画出一幅,几乎与原画一模一样。
陈平心中有些分较,并未将蓑翁隐在胁下的指诀画出,只是画成随意垂手的模样。
“啊!”梁青筠见他将笔放在笔架上随后起身,忙凑前一看,看清之后禁不住惊讶出声。她回京路上也曾将寒江钓叟图展开欣赏数遍,此时再看陈平刚刚画就的这幅,若不是她亲眼见到是陈平所画,还以为桌上铺开的就是那幅原画。
她忙将原画展开,将两幅画放在一起对比,除了尺寸稍有差异外,其他布局细节无不相同。
梁青筠心中震惊无以复加,视线在两幅画上来回移动,半晌作声不得。
宁诗菡搂着梁青筠的肩膀,挤到旁边看了几眼后也是心中惊异。定了定神后说道:“原来你竟以卖假画为生,那还装穷?”
陈平失笑道:“宁姑娘又来取笑在下,在下偶尔画上几笔,从不曾拿来售卖。”
“公子不要谦虚,小女子也曾看过许多名家手笔,公子下笔如神,半个时辰不到便已收笔,只凭记忆作画便能与原作毫无二致,简直闻所未闻。如此超卓画技、密缜记心,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天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梁青筠叹道。
“梁姑娘谬赞,在下愧不敢当。”陈平谦逊道。
“我爹爹时常找人画假画卖钱,以你的画技,润笔费想必极高,要不你上庆丰斋当差吧,肯定能让一帮人打眼。”宁诗菡当真是思维跳脱,说话每每出人意表。
梁青筠听她又在乱说,一把又捏住她的耳朵,气道:“陈公子怎可能屈尊去你家造假,你这疯话说得比青苑还疯。”
“你也认为他得了疯病么?我便说么,怎可能有人能飞,不是失心疯便是故意装惨。”宁诗菡吃痛不过,仍然不忘编排。
陈平闻言一怔,问道:“宁姑娘说有人能飞是怎么回事?”
“筠姐姐的弟弟昨天掉到河里了,上来后满嘴疯话,说有个道士飞来把他从河中捞起,然后又飞着走了。我便说他得了疯病,人又没长翅膀,怎么可能会飞。”宁诗菡道。
陈平听后没有回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说话间外头脚步声响,却是梁母知道今天家里人多,刚做好了一桌饭菜,过来招呼众人用饭。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近晌午。
陈平推辞不过,只得随几女一起用饭,梁母家在正屋中间摆了八仙桌,做了满满一桌菜肴,连碗筷都已放好。虽然人多,略挤一挤刚好够坐。
陈平刚进房门,便“咦”了一声,只见桌边背坐了一名男子,背影好生眼熟。
男子听到声音扭头来看,陈平一看那人五官,认出是他刚到京城那天,看见从蔡泼家墙头跳下之人,当时两人还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惊疑不定,思量间眼中讶色更盛。
梁青筠见陈平神情古怪,哪里知道原因,便介绍道:“陈公子,这是我弟弟梁青苑。青苑,这位是陈平陈公子,陈公子青年才俊,是位极其厉害的画家,我画室有幅他刚作的画,你吃完饭后帮忙裱起来。”
梁青苑稍一愣神后也认出陈平,饶是他面皮极厚,此时也好生尴尬,含糊应了一声后便将头垂下,再不作声。
陈平听到此人居然是梁青筠亲弟,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那日他撞见梁青苑之时,还对他甚为不齿。而他对梁青筠印象极好,实在无法将两人联系起来。
“陈公子你刚到京城便听说了他?”宁诗菡见陈平脸上表情熟悉,不嫌事小的说道。
梁青苑闻言脸色立变,抬头朝宁诗菡一瞪眼,哪知宁诗菡却不怕他,还举了下小拳头示威。
陈平不知如何回应,只得古怪一笑,宁诗菡心理神会,也以怪笑回应。
梁青筠瞪了宁诗菡一眼,伸手做了个捏耳朵的动作,吓得宁诗菡赶紧坐下。
一桌人各自入坐,梁母独自一人坐了上首,梁青筠坐在左首,陈平挨着她坐。
宁诗菡坐在右首,旁边坐着彩云,只彩霞一人站在后面不知道坐哪,看见梁青苑一人坐下首,旁边有个空位,便扭捏着过去坐下,正好在陈平和梁青苑中间。
她左边瞄瞄,右边瞅瞅,眼中是春波流转、娇羞无限,脸上更是红得透了。
梁母见陈平和自己女儿坐在一起,虽不知他什么来路,但见他一表人才,举止自若,和梁青筠好生登对,看得她是喜笑颜开,呵呵直笑。
宁诗菡见了却是小嘴一嘟,说道:“恭喜梁姨,今儿你家是双喜临门。”
一桌人听她语气古怪,一齐盯着她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菡菡说的什么双喜临门?”梁母纳闷道。
宁诗菡嘟着嘴往对面一呶,道:“你自己看么,姐弟俩都有了着落。我就说都得上你家吃饭,昨天一头没吃成,到今天变成两头,正好一道吃,倒省了许多事。”
话音刚落,一时间众人反应各异,嬉笑怒骂皆有。梁母和彩云听后自然是哧笑出声;梁青筠姐弟俩则朝宁诗菡怒目而视;彩霞羞得往桌上一趴。
陈平却是一脸讶异,他见众人反应不同,不知道为何如此,稍微一想后才明白过来,忍不禁的白了宁诗菡一眼。
梁母笑道:“就你会说,彩霞小小人儿你拿她打什么趣。”
“梁姨你不知道,小孩心思最多哩。”宁诗菡道。
“菡妹你可越来越不像话,整天撩拨别人,回头看我不向你爹告状去。”梁青筠这两天也不知被宁诗菡气了多少回。
宁诗菡唯独有些怕梁青筠,听她这般说话,赶紧老实下来。
“好啦好啦,都乖一些,菡菡不要调皮,大家快吃饭吧。”梁母道。
家长既然出面调停,自然没人继续胡闹。
梁青筠见陈平动筷甚少,便帮他夹了几筷,道:“陈公子千万不要客气,你多吃些,便当到了自家一般。”
陈平赶紧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异样情愫滋生,想起出发前在家中吃饭的场景。心道:“修炼无岁月,一晃眼又已离家近两年矣,也不知爹娘是否康健,家中可得平安。”
突然念头一转,又想到自己认得的这些修士,好像都是孑然一身独自苦修,甚少有亲情暖心。
宗门修士或许好上一些,散修之士除了师父徒弟及师兄弟寥寥几人之外,便再无牵挂。
师父镇阳子便是如此,动辄闭关十数年,心中只有修行二字。
师兄武洪清也是同样,一心扑在修行之上,甚少听他谈起别事。自己从小跟着他长大,只听他说过一次自己家中之事,也只有寥寥数言而已。
陈平看着眼前饭桌上其乐融融的景象,突然有个念头滋生,艰苦修炼到底能得来什么?便算结成金丹,也不过五六百年寿命,又有几人最终可以结成元婴,得享千年寿元,百千年苦修到头来仍是梦幻泡影,清冷一场。
想起镇阳子常说的那句话。
“你务必勤奋苦修,尽心体悟天道。”
陈平环视一圈,看着眼前温馨景象,不由得有些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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