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正打算同谢临之一起出门找棠初的礼岩身上突然闪烁起了光芒，他不可置信地摊开自己的双手，眼角处禁不住流下了一滴泪水。

“是棠初…她…”

谢临之回头看着他。

“她怎么了？”

“她原谅我了，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谢临之皱起眉头，寻思着这小子怕不是想棠初脑子想傻了。

“她在妖族。”

“妖族？她为什么会在那？”

礼岩摇了摇头，随后拉住了谢临之的胳膊，谢临之同时也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大跳。

“怎…怎么了？”

“跟我走就对了。”礼岩闭起双眼，他的四周漂浮着白色的光芒，短短时间还没等谢临之反过神来他们就已经到了妖族，这便是他们之间信号的作用之一。

因为妖族的结界他们并没有被直接传到棠初的面前，而是在妖族大门的门口，四周都被青葱绿树包围着，是一个极其小而又隐蔽的入口，这也是为了防止外界人随意出处妖族特此建立的。

礼岩闭着眼睛嘴里念着阵阵法词，妖族大门的结界在此打开，他们二人走进去后谢临之四周观察了一番，作为修真者还是第一次来到妖族，他四处打量着，却被礼岩一掌打到了头上。

“这里可是妖族，你自己小心着点。”

“……”谢临之被他打得沉默不语。

……

“礼岩？”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映入礼岩的耳中，他朝那个声音看去是棠初，原来她早就已经感应到他要来找她，所以特意前来等着。

“棠…”

……

还没等礼岩说完棠初二话不说便冲了上来抱住了他，他被她的这一举动吓得不知所措，甚至他的手还在空中悬挂着有些愣神，棠初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就不在了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棠初自责的话脱口而出，眼眶打转的泪水也在此刻犹如一颗颗硕大晶亮的宝石坠了下来。

“……”礼岩的双手抱了回去，他有些不明所以，之前那个惧怕他的那个小姑娘怎么今日居然敢主动抱他？

“你为了我本不该如此，而我不仅没有感谢居然还畏惧你，我可真是该死啊。”棠初哽咽着，礼岩听到后立马心疼地把棠初牢牢地抱在怀里。

“你没错，你本是该远离我的。”

棠初皱眉慢慢地撒开他，她看着他的那双眸子已经再也回不到最初，他的眸子从那时开始便一直都是血红无光的，他的身体已经要被祟气给彻底侵占了。

苏念雪带着陆知漾跑了过来，陆知漾看到了谢临之一时间有些站不住脚，她已经分不清楚她是恨他还是不恨他了，同时谢临之扭过头也看到了陆知漾，他的瞳孔颤抖了一下，嘴角半张着，这是他们师徒二人继矛盾之后第一次见面，他的神色从震惊变成了心疼，这才几日没见，他养出来白白胖胖的小徒弟怎么变得这般瘦骨嶙峋了。

“棠初！小心！！”苏念雪朝着他们二人大吼一声。

棠初回头看到了苏念雪惊恐的眼神扭过头去又看到了礼岩四周飘起了红色的祟气。

“礼岩…你这是什么…你这是什么！！”她大声痛斥着他，眼神里全是紧张和不安，而他却神色淡然，嘴角上扬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是祟气，我注定逃不过它的手掌心。”

“你…”

“我会死于非命，永世不入轮回。”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掉了出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天，他一直不断寻找棠初就是为了能在临死前再见一面他的爱人。

“不…不行…不行！！”她听后眼神慌乱，死死地抓住礼岩的衣服，她想尽力挽回他。

“狼的一生只会有一位伴侣，我这辈子是认定你了。”

“但在我死后，我允许你去找新的幸福。”

“不…不要…我不要…礼岩我错了…你别走…你别走！！”棠初崩溃地哭了出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希望他能保护好你，也能给你带来幸福，不会像我一样这么窝囊。”礼岩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对于这件事礼岩至今都没有放过自己，他追寻的执念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最强王者，他只是想要保护好她这就够了。

“你错了。”

礼岩抬眸对上棠初那琥珀色的双眸。

“与你一起被欺负的那段日子，也并没有那么不堪。”

“至少我有你，我是开心的。”棠初对他笑着，眼神里透露着满满的破碎感。

“所以你不能抛下我就这么走了，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礼岩听后用手轻轻地拂去了棠初的泪水。

“但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话音刚落，礼岩一把将棠初推了出去，精准地把她推到了苏念雪的身旁，苏念雪也看懂了礼岩的意思，将棠初牢牢地抓住。

“谢临之，求你，杀了我。”

礼岩回头看去，谢临之同时也对上了他那双血色眸子，他并不是在命令他，而是在请求他。

礼岩伸出手来像是施了一道妖法，一把红黑相间的剑出现在谢临之的面前。

“此剑名曰不归魔剑，是祟气用我的身体铸造出的一把戾气之剑，可以斩杀所有妖魔之物，我死以后，祟气也会跟着我一起被斩杀，所以求你用它杀了我。”

“……”谢临之接过空中漂浮着的剑，果然是戾气之剑，对于修真者来讲他拿到它的同时竟感觉到有一丝疼痛，是这剑在排斥他。

“不行…不可以…不可以！！！”棠初被苏念雪牢牢抓住，她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入他们二人的耳中，礼岩心疼地看着棠初，他也不想离开她，奈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错误，惩罚就该由他一个人来做。

“你也见过被祟气控住的我，等到那个时候你想杀，我可就没那么听话了。”礼岩的四周飘散着的祟气越来越重，眸子的颜色也越来越深，他知道他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谢临之当然也看得出来，但他下不去手。

“快啊，谢临之。”他转身走到了谢临之的面前，他看得出谢临之的犹豫，所以他没有那么匆忙地催促着他，面对昔日故友，他又怎能下得去手呢。

“杀了我，我才敬你是亲兄弟。”

“……”谢临之愣住了。

“因为亲兄弟明算账，不是吗。”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回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临之。”］

［“从今天起，亲兄弟要明算账，懂吗？”］

少年的笑容明媚似春风，原来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宿命便早早就定下。」

礼岩咧着嘴笑着看着他，在那一瞬间谢临之脑海中小时候的礼岩与现在的礼岩重合到了一起。

“……”

剑身刺穿胸膛，一阵寂静。

祟气逐渐消散，瞳孔也变回了正常颜色，他抬眸看着他，他眼里满是飘忽不定的慌张。

“这就对了，谢谢你啊，兄弟。”

随着不归魔剑被拔出，礼岩随之便也倒了下去，他终于解脱了，但他仍有不舍。

苏念雪看见这一幕抓着棠初的手也松了下来，随着礼岩的死棠初的心也跟着他一同死了，她没有崩溃的大哭，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干吼，她猛然坐在了地上，眼泪一滴又一滴从她的脸颊处滴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在面前逐渐化为尘埃飘散。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刚还能触手可及的人现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了。

“不就是不入轮回，我陪你就是了。”

棠初闭着双眼，内丹被她剖出了体内出现在了她的手上，丝毫没有犹豫便捏碎了它，她倒在地上，唇角轻微上扬，最后一滴眼泪滑落便闭上了双眼。

棠初最终还是因剖丹自毁而亡。

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甚至她还觉得有一丝欣慰，毕竟她只是去陪她的爱人了而已。

「［“礼岩，礼岩，礼山石！”］

［“臭丫头叫谁呢。”］

竹林小路，他们刚采完药，正在回来的路上。

［“礼山石啊。”］

［“……算了，随你高兴吧。”］

［“你说我们要是死了，下辈子还会不会在一起啊？”］

礼岩听后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棠初的脑袋。

［“说点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想知道啊。”］

［“或许会吧，但你要是敢不听我话，我就比你早点走，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棠初听后生怕地紧紧抱住了礼岩的胳膊。

［“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我才不要山石比我先走，要走我们就一起走。”］

礼岩看着棠初白里透红的小脸，用手拂去了她脸上的污渍。

［“行啊，那就一起走。”］

［“嘻嘻，回家回家。”］

［“嗯，我们回家。”］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长，他们走向了家的方向，天要黑了，他们要回家了。

下一次天亮的时候，他们约定一起看太阳升起，哼着小曲，吃着他为她做的烤饼，那本该才是他们的归宿。

可惜，天再也不会亮了。

也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他们会怎么样？”陆知漾小心翼翼地问着苏念雪。

“因祟气寄身，他会永世不入轮回。”

“那棠初呢？”

“不知道，世间万物都有情，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们或许还会见面的吧。”

“……”陆知漾看着满天飘散的尘埃，她突然想到了每一次在她濒死的时候出现的那只蝴蝶，如果她伸手碰了那只蝴蝶她也会变成他们这个样子吗。

祟气，果真是一个令人惧怕的东西。

……

谢临之收起了不归魔剑，礼岩在他死之前说过他会送他一样东西，本以为是什么不稀奇的小玩意，谢临之便不当回事，他没想到的是原来他要送给他的是这把以祟气打造出现来的魔剑。

很久之前谢临之便对礼岩说过他想做一个斩除世间所有坏妖的修道之人，礼岩送给他这把剑，或许也是在助他完成他的心愿吧，有了这把剑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一切妖魔鬼怪，原来礼岩很早以前便拿他当最真挚的朋友了，只是礼岩没说，他也不知道。

“谢谢你，兄弟。”

“我们走吧。”陆知漾扭过头看着苏念雪说着，她已经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出现在谢临之的身上了。

“等等。”苏念雪瞬移到了谢临之的面前。

“你是知漾的师傅，对吧？”

谢临之看了一眼陆知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陆知漾，所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她的师傅了。

“…你可知她都经历了什么？”

“什么？”

谢临之非常在意陆知漾，只是他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而已。

“她…”

“苏念雪！别说了！”陆知漾跑过去立马拦住了苏念雪，她一点都不想让她的师傅知道自己都□□了些什么。

“……”苏念雪见状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

“师…谢公子，这里是妖族，没有什么事的话便请回吧。”她看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以往那般敬佩，就连对他的称呼也改变了，她已经对她的灵芝师傅失望透顶了。

“…我想留在这里。”

“……？”陆知漾看着谢临之的样子有些不解，他不是最在乎他的师门了吗，怎么要留在妖族。

“我想赎罪。”

“……”陆知漾听后皱起了眉头。

“是我错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都知道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诩清高，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陆知漾惊讶的嘴角微微张开，卡在嘴边的话说不出口，这般在意面子的人怎会今日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经过礼岩棠初这一遭，他也懂得了许多，不能等事情发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才肯低头，到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跟棠初一样，明明前面有大把时间陪伴着礼岩，却一直在躲避着他，直到最后她也只是抱了一下他们二人便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谢临之他当然不想这样，直到真正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可以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赎罪。”苏念雪嘴角邪魅一笑地说道。

“小雪！”陆知漾牢牢地抓住苏念雪的衣裳，苏念雪见状拍了拍她的手以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