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妖的寿命也很短暂的,你陪不了我多久的。”]
在他们最初相遇的那片花海里,姬洛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祁夜在秋千后站着不动,像一个木头人一样。
祁夜没有回答她的话,姬洛回头看了一眼他,瞬间觉得自己说得好像太过严峻了一些。
[“哎呀,没关系哒,你能陪我一天是一天。”]
[“只不过你这么长的一生,真的甘愿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祁夜很爽快地点点头,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她把他舍弃了,他还能去哪。
[“好吧,既然你那么坚决,那就算了。”]
[“我会永远陪你,直到生命的终点,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姬洛缓缓起身,他走到祁夜的面前。
以前那个还不到她膝盖的小屁孩,现在都比她高了一个头了。
[“永远太远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姬洛轻笑了一声,看样子是完全不相信祁夜的话一样。
[“等你有能力真的做到的那天,我才会相信你。”]
姬洛转身离去,没有再理祁夜。
可后来祁夜真的做到了陪她到生命终点的那一刻。
姬洛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姬洛彻底闭上了双眼,虚影渐渐消失,直到彻底不见的那一刻,阮千岁悲叹了一声。
她不知姬洛第二次死亡会去哪,她也不知道姬洛死后还会不会再次遇到祁夜。
但她想,至少她们相识过,也许这便足够了。
“姬洛的命是祁夜的命换来的,如果祁夜知道了姬洛的选择,他会难过的吧。”阮千岁将怨妺铃拿了起来,仔细在手中端详了一番。
姬洛为贺久昭付出过情,甚至不惜舍弃命,但她从来没有回头看过自己身后那个一直痴情于她的小影妖。
待她如梦初醒般地回首,故人却早已不在。
这便是她的悲哀。
回首灵魂织女一生的凄凉,她得不到亲情,没有像样的友情,甚至爱情也不如她意,当她想要回眸珍惜故人的时候,故人却早已抛下她离去了。
“祁夜不会的,因为他永远尊重她的选择。”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后悔为救姬洛牺牲自己的。”
柳渡生的话音一落,阮千岁的目光便到了他的脸上。
她很少看到柳渡生能够共情他人的故事,祁夜姬洛的故事便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共情。
甚至就连他亲身体验过的谢临之和陆知漾,他的心都没有任何动荡。
他只不过是比较可怜陆知漾的遭遇罢了。
但现在,柳渡生好像终于懂了永宁神女教他的爱是什么。
爱是义无反顾,爱是无怨无悔。
爱是无可奈何,爱是残忍的缠绵。
爱更是命中注定的宿命相逢。
阮千岁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柳渡生!我带你去个地方!”
“…?”
……
柳渡生还没有反应过来,阮千岁便带着他到了桃云镇,桃云镇还是以往的死气沉沉。
他们到达桃运镇的时候已经是夜晚,阮千岁带着柳渡生到达了贺久铭生前的小屋。
虽说来这里可能不太吉利,但阮千岁心大,她觉得倒是没有关系。
阮千岁上一次和小兔妖一起过来的时候阮千岁就注意到了,贺久铭家附近的土地非常适合种庄稼之类的。
阮千岁拉着柳渡生来到了那个地方,这可是阮千岁找了老半天的好地方,她一把拉过柳渡生,柳渡生被她的举动看得怔在原地。
“你干嘛?你要学种菜了?”
“……??”
阮千岁无语了。
他怎么一开口就是重量级。
“你才种菜呢。”
阮千岁从自己的身上将芷黎神树的树种掏了出来,并一把拉住了柳渡生的手。
“这…芷黎树种?”
“对啊。”
“你要与我一起种吗?”
“那不然我拉你过来是为了让你看着我种啊?”
柳渡生怎么净说些废话。
柳渡生有些诧异,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跟个木桩子一样往那一杵,无论阮千岁怎么拽都拽不动他。
“你又要干嘛,你要当木桩子啊?”
“你怕不是忘了,芷黎树种要与自己的…”
柳渡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阮千岁给打断了。
“与心悦之人种,我当然知道了。”
“那你还…?”
“我心悦你还不行吗?”
……
“……?”话音一落柳渡生彻底蒙圈了。
他就这么傻傻地看着阮千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柳渡生一个猝不及防。
“那晟以陌呢?”
阮千岁蹙了蹙眉,这傻大个怎么这时候提晟以陌!
“我之前搞错了。”
“搞错什么了?”
阮千岁抿了一下唇,双手环胸抬眸盯着柳渡生。
“我记得在以前,有个人说等我恢复了双目,他便把他的草编摇铃送给我的。”
“他还说,他日后会娶我。”
“现在,还算数吗?”
一瞬之间,时间仿佛凝固,直到意识缓缓流淌。
他回过神来,有些怔愣地看着她。
她知道他的身份了?
“你…怎么知道的?”
“有些人的幻境就是那么明显,我只不过是恰巧路过看到了而已。”
“……”柳渡生沉默了。
什么路过,还恰巧,要是真的有恰巧这样的事柳渡生跟着她姓。
她怎么乱看他的幻境。
柳渡生想到这里脸不禁红了起来,他将手捂住自己的脸,把头别了过去,为了不显示他通红的脸蛋,他已经很努力了。
“你脸红了?”
好吧,伪装失败,还是被眼尖的阮千岁看出来了。
“没有。”
“哟哟哟,还没有,红到脖子去了。”
“……”
真是不给一点面子。
“所以当时说的,真的不算啦?”阮千岁俏皮地扭到柳渡生的面前。
在那个时候柳渡生怎么看不出来阮千岁是这样的性格。
柳渡生小时候说的话没有经过脑子,什么娶她之类的话定是受了隔壁村小孩的影响了。
毕竟那个时候柳渡生还不知道喜欢和爱是什么,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娶”的含义。
“那个时候说的话没有经过脑袋。”
阮千岁听到了柳渡生的回答,整个人瞬间蔫了,这算是被柳渡生给拒绝了吧。
就算阮千岁的脸皮再怎么厚,被心悦之人拒绝定是会不高兴的。
“噢。”
阮千岁蹲在地上没有再看柳渡生,整个人就像是蔫了的小雏菊一样。
阮千岁都想好了,有一有二不能有三,晟以陌的那次是她不懂事,还分不清喜欢和爱,柳渡生的这一次被拒绝了,那么她下一次定不能这么傻了。
总不能次次都被拒绝吧,这样也太没面子了。
“不过现在的话经过脑袋了。”柳渡生的话在阮千岁的身后响起。
“别生气了,我娶你。”
阮千岁瞬间愣住,她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对上柳渡生那双深情似水的双目。
真是难得的正经。
“我是魔魂,娶我可没那么容易。”
“那你要我怎样?”
“嗯…我想想。”
阮千岁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缓慢靠近柳渡生,用手指轻轻地拂过他的唇。
“我想要的是你永恒的爱。”
柳渡生轻笑一声,他一把揽过阮千岁的腰,使得阮千岁整个身子都紧紧地贴近柳渡生。
阮千岁被柳渡生给吓了一跳,她猛地抬眸对上柳渡生的双目。
“你干嘛?!”
还没等柳渡生回话,她便像蜻蜓点水般用唇温柔地吻了一下阮千岁。
顿时阮千岁的脸红得像一颗水蜜桃。
“要的这么简单,你岂不是赔了?”
“赔什么了?”
“赔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娘子给我。”
阮千岁皱了皱眉,他上哪学的这么恶心的话的。
“你上哪学的这么恶心的话!”
“大概是某个太子那里吧,小娘子。”
“……”
好吧,这家伙应该还在怪她和贺久衍的事。
不过人家贺久衍早跑去游历江湖去了,他还在阴阳怪气什么,人走了都不放过。
他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唇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尖,阮千岁的身体被他亲的浑身酥麻,几乎快要站不住脚。
柳渡生当然也察觉到了,他紧紧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朝他提了提。
阮千岁的小脸开始发烫,柳渡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刚才还在嘲笑我呢,怎么,这下脸怎么比我还烫了?”
“……”阮千岁有时候真的很想报官,因为她真的很无语。
怎么这个时候他还要损她两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柳渡生本有意接近她,但在与她接触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属于她的美好。
她并非同忘诀那般喜爱杀戮,而是有一颗慈悲之心。
柳渡生最后帮她救醒晟以陌,他便带着阮千岁离开,他不能放任阮千岁继续帮助忘诀突破封印,不然这样的话这天下真的会大乱。
柳渡生可以放过忘诀,但他绝对不能容忍忘诀屠害永宁以命救下的苍生。
柳渡生渐渐松开了阮千岁,阮千岁也懂了他的意思。
她把芷黎树种掏了出来,二人亲手一起种下了树种。
他们不知树种要何时长大,也不知他们会不会也如同神族的那对眷侣一样将芷黎神树成功种出来。
但他们有彼此,这便是最好的祝福。
“如果我们以后天各一方,待到这树开花,就当作是我们见面了吧。”
柳渡生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阮千岁的小嘴。
还真是小嘴一张,一句好话没有,她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些诅咒人的。
“干嘛!”
“你这嘴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东西出来?”
“很吉利啊,多吉利啊!”
“……”柳渡生无语。
这要是算吉利,那他现在趁乱骂她两句算不算吉祥祝福语。
“走吧,我们回去吧。”
柳渡生拉住阮千岁,天色渐晚,现在回去有点来不及了。
“凑合一晚吧,明早一醒,我们便回去救晟以陌。”柳渡生指了指贺久铭生前住的屋子说道。
“啊…?”
阮千岁看着那间屋子有些后怕,虽然贺久铭是自刎死的,但谁看不出来他是带着怨气死的。
她是真的怕他也像姬洛一样,突然变成鬼回来,她可不想半夜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出现一只怨鬼要来索她命。
柳渡生也看出了阮千岁的小心思,他温柔地拉住阮千岁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没事的,大不了我俩睡一间,这样就不怕了。”
“睡一间?!男女授受不亲!”
“…还授受不亲呢?”
阮千岁一提到这个,方才的气势瞬间回来了。
“我们还没成亲呢,当然不能同房,这是人间的规矩!”
“……”
柳渡生无语地笑了一声,果然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会笑出声的。
她这时候倒是尊重起人间的礼节来了,在以往他怎么没看出来呢。
“又不是没睡过。”
“……”阮千岁被他的话打得哑口无言。
确实,她那时是和他一间睡的,只不过她是床,他是地面。
“那你这次也睡地面…?”
“那不然你以为我能睡哪?我睡天上?”
阮千岁被他的话逗笑了。
“也行。”
“……”
柳渡生被他的小祖宗气得也真的想要报官了。
他们最终还是商谈好了,阮千岁不忍心再让柳渡生睡地面上,其一是因为地上凉,其二是因为这家原本的主人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们最终决定,一人一半床,不能过她划出的那条分界线。
二人一里一外,就这样躺着沉睡了过去。
但到了半夜,柳渡生被阮千岁的动静弄醒。
她睡觉又不老实了。
她划的分界线,果不其然还是她第一个越过。
她的脚搭在了柳渡生的大腿上,整个人抱在了柳渡生的身上,被子也被她甩到了一边,睡姿奇怪的柳渡生都懒得形容了。
柳渡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将被子一把拉过,将被子盖好在阮千岁的身上,他本想下床到地面上睡去,可奈何阮千岁却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你可真是我祖宗啊你。”
柳渡生没有办法,他只好再一次躺下去,把胳膊垫在了阮千岁的脑袋下面,整个人环抱住了阮千岁。
他也不想这样啊,可他也没办法,谁叫阮千岁死死拽住他不松手呢。
……
焱罗殿,忘诀高高在上地坐在王座之位。
“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魔尊大人。”
忘诀的嘴角轻微上扬,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真是抱歉了,不过为兄这是在帮你。”忘诀看着手里的魔戒,满是憋不住的笑意。
他的笑意里不含其他全是愚弄和嘲笑。
“好戏要上演了,山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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