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已知魔子重新降世,阮千岁已成了挨家挨户闭口不谈的恶种,各种流言蜚语被传得满大街都是,甚至有些唱给幼童的歌谣里也出现了魔子阮千岁的影子。
可世人不知魔子去了哪里,距离阮千岁离开寻找魔物已经过去了整整六百年,他们的事迹也成为了一段凄美的鸳鸯佳话。
在这六百年里他们再未见过魔子,连那位山神也彻底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或许他们都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丢失了自己的灵魂。
阮千岁为了找魔物现如今不知所踪,柳渡生亦是如此。
六百年过去,小狐妖锦平安和小兔妖桃梦已经长大成为了成熟的狐妖和兔妖。
因为阮千岁和柳渡生不知所踪,他们便一直居住在桃云镇贺久铭的小屋里。
有时岺颢也会偶尔来看望一眼他们,但他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看他们二人一同种下的芷黎树种。
整整六百年芷黎树种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有时就连他都会忘记桃云镇处还有一棵树种在。
现如今的黑川国也早已换了十几任的圣君,贺子三兄也只有贺久敷落到个好的结局,被姬洛诅咒的贺久昭死于非命,娶了个贤惠的妻子但妻子并不爱他,他也喜欢不上任何人了。
而贺久敷潇洒快活,最终和自己的爱侣一起共葬于桃云镇。
六百年对于忘诀来说不值一提,他接受了阮千岁的话,她让他不要再尝试去突破封印,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闭关修炼。
温兮榆也被忘诀一直用妖族妖丹的法力延缓着她的生命和面貌。
在这百年中要说没有变化是不可能的,整整六百年对于阮千岁而言像是只过了六十天而已。
她寻找那片神秘地界已经很久了,在她寻找的途中她也遇到了形形色色不同样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想法。
她看着他们自然死亡,看着他们经历生老病死,经历一切美好或者痛苦的事。
阮千岁虽然不会像以前那样感同身受,但她有时也在感叹做个凡人平平淡淡地死去也挺不错的。
……
“传闻这世间啊,有一株奇异的灵花,名曰黑色曼陀罗,但至今从未有人见到过,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六百年后的一个小镇里,阮千岁路过此处,想要休息片刻便启程,但还没等到阮千岁动身便听到了镇民们的议论纷纷。
这样的传闻其实很早以前便存在,它如今能流传于六百年后,那么跟阮千岁相比起来还有得一拼的。
不过阮千岁觉得什么黑色唯一一株的黑色曼陀罗花纯属是瞎扯,如若这世间真有这样的花存在肯定早就被人找到了。
纵使阮千岁这样想,但她还是期待着此花是真实出现的,毕竟这世间都在说如若能找到此花者便能永生永世平安长乐。
“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绝望的爱,也只有你们才信这些了。”
阮千岁话音一落,便掀起了一片的群愤,阮千岁懒洋洋地从凳子上起身,用着鄙夷的眼神看着这群乌合之众。
“你谁啊你?!!”
“就是!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阮千岁轻蔑一笑,她遭的报应还不够多吗,她没有回话,沉默良久。
“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无间的爱和复仇,但你要是真的找到了它,它的花灵便可以保你永世长乐。”
话音一落,阮千岁浑身一颤。
“我们一直在为自己心爱的人寻找此花,若有人能摘下此花送给心爱之人,便可以永远在一起…”
阮千岁的目光停留在说话的人身上,那人披着斗篷很是神秘。
她蹙了蹙眉,想要看清那人的面貌,但那人留下两句话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阮千岁想要追上去,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她也就懒得跟上去了。
不过那个神秘人说得让阮千岁开始动心,她血红的瞳孔放大看着自己的双手。
若真有能保她永世长宁的花,那她定会不计千辛万苦将它摘下。
阮千岁轻咳了两声,便离开了那个小镇子,她找不到那片神秘地界,但永宁能把魔物封印在那里,那么也就能说明那片神秘地界是真实存在的。
她找了已经有六百年,说不累怎么可能,她一直在借着复仇的名义利用时间麻痹自己,可时间流逝得越快,她脑子里关于柳渡生的记忆却一点没有消失。
甚至她还能通过各种小细节回想起他。
不是说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吗,可为什么不管用呢。
六百年过去,她仍旧记得她与柳渡生之间的过往种种。
可当她每一次想起他,她都会利用法术催眠自己那个臭魇妖早就死了,现如今活着的是玄冥山山神柳渡生,或许只有这样才会缓解她心底的疼痛。
阮千岁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她要找的魔物在哪,所以她已经这样游遍世间已经很久了,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
阵阵脚步声在阮千岁的耳边徘徊,阮千岁站住了脚步,有人在跟着她。
但她回过头去却空无一人,她警惕地将头回转过来,那人却突然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被吓得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差点倒下去,可被那个神秘人揽腰接住了。
“我可以帮你找到那株花,但前提是你要与我成立一个赌约。”
他的声音阮千岁很熟悉,这就是刚刚那个在小镇上传达完消息就走的神秘男子,可他为何又在此处出现,他是特意等她的吗?
“什么赌约?”
神秘男子将阮千岁放开,阮千岁稳住脚往回退了几步,留出了正常的交涉距离,那神秘男子将斗篷缓缓摘去,出现在阮千岁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帅小伙,看上去像一个还未成熟的少年一样。
阮千岁错愕地看着他,在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锦平安。
她在外四处游走已有六百年,不知平安和桃梦现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呢。
阮千岁越想越自责,明明当初是她自己同意的让他们跟上,可现如今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在了。
一旦想到这里阮千岁双手环胸叹了一口长气,面前的少年见阮千岁没有理他一瞬之间怒火中烧。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阮千岁被面前的少年吓了一跳,她摸了摸少年的头敷衍了两句。
“知道了知道了,听着呢。”
少年忍无可忍,他牢牢地抓住阮千岁的手腕不放,他对上阮千岁血红的瞳孔还是被震慑了一下,皱了皱眉,但依旧没有放开她。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一千零八百岁了!”
阮千岁半张着嘴,明显没有相信,他看起来这么显小,竟已存活了一千多年了?
“那你是什么?妖?还是…?”
神秘男子不屑地看着她,她的无礼冒犯到了他,他要她道歉。
“关你什么事,还有…”
“还有什么?”
“道歉。”
“道什么歉?”
“为你的无礼道歉。”
“对不起。”
“……?”
神秘男子有些诧异,怎么这人这么没有骨气,说道歉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道歉了?
“那你现在也该给我道个歉了。”
神秘男子歪着头看着她,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手。
“你抓痛我了。”
阮千岁的瞳孔瞬间变红了一个度,这个举动把神秘男子吓了一跳,立马松开了她的那只手,有些畏惧。
阮千岁缓慢地收回手扭了一下自己被拽住的那只手腕,真是软的不吃吃硬的。
神秘男子沉默不语,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如今有多无语了,果然无论是谁遇到阮千岁都会无语。
“所以到底是什么赌约,你又是从哪蹦出来的?”
“你叫我晏呈吧,我是…花妖。”
阮千岁给了他一个白眼,但凡有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一千零八百岁的不明物种在说谎。
“谁信,你信吗?”
“怎么不信?!为何不信?”
“说点有用的吧,不说我可要走了。”阮千岁缓缓转身不想理他了。
“诶等等!”
“我刚才说了可以带你去找花,但前提是你要与我打个赌。”
她不屑地回头看着他,她分不出他的嘴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但总比像这样漫无目的的一直到处乱走强。
“说,什么赌?”
“我赌你拿到了黑色曼陀罗,会把它献给别人。”
阮千岁怔住,她蹙了蹙眉,他在开什么玩笑?
若是她能拿到那株花她怎么可能会把它送给别人,真是天方夜谭。
“你知道你的赌约很可笑吗?”
“你敢赌吗?”
阮千岁半张着嘴沉默了半刻,现如今她的心里只有仇恨,怎么会把那东西献给别人,她是怕她占了他的小便宜,到时候他赖皮。
“好,赌就赌。”
晏呈嘴角上扬,像是达到了目的一般诡异地看着阮千岁。
“我赢了,你把你的命给我。”
“我要是输了,我拿命换你的愿望实现。”
一瞬之间阮千岁瞬移到晏呈的面前,他疯了吗,拿自己的命出来赌是为何?
“你不要命了?”
“因为我赌得起,你赌得起吗?”
阮千岁轻蔑一笑,她抬眸对上晏呈的双眸,真是自寻死路。
“好,赌约成立。”
一道红光闪过,赌约成立,在将来某天他们定下的赌约会落出个最终的结果,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阮千岁笃定,她定不会再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你说可以帮我找到那株花,那花现在在哪?”
晏呈轻笑一声,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出来,圆变成了一个通道,而通道的对岸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神秘地界。
那里鸟语花香,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四处都洋溢着温暖的氛围,看样子是个非常舒服的地方,怪不得阮千岁找不到,原来是被藏起来了。
可阮千岁不懂,这种温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长出黑色曼陀罗,那可是代表绝望的花,怎么会长在这种地方?
“走吧。”
晏呈没有等阮千岁,先一步进去,当阮千岁跟上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点不太对劲,像是有人在跟着她一样。
但她回头看去时身后却空无一人,可能是她太敏感,出现了幻觉了吧。
阮千岁一进入到里面,通道便被彻底关闭,在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妖,是个一个美不胜收的世外桃源。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晏呈回头看着她。
她对上了晏呈的双眸,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对她干了什么?
在阮千岁彻底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晏呈得意的笑容,她中计了。
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是晏呈计划好的。
阮千岁彻底昏倒在地,晏呈长叹一口气,将她从地上抱起,带着她走到了一汪清泉。
他四周望了望随后便毫不犹豫地将她丢了下去,泉水淹没她的全身,阮千岁的身体彻底陷入水底。
“赌约开始生效,祝你成功吧。”
晏呈轻笑一声离开了此处。
……
恍惚之中阮千岁看见了她的过往种种,她死了吗,这是她的走马灯吗?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她与柳渡生的过往云烟,她身处水中,四周除了记忆碎片一片漆黑。
她蹙眉伸手去触碰,当她触碰到记忆碎片的那一刹那,她的四周泛起白光,她被闪的睁不开眼,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她的最后一段记忆停留在水底触碰记忆碎片的那一刹那,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当她睁开眼,她忘记了她的身份,她的记忆也被一同清除…
她环顾四周,自己正在一个茅草屋中,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四处摸索着。
她的动静太大,弄砸了许多东西,茅草屋的主人急忙地赶过来查看,看着面前的女子已经醒来惊慌失措地将她扶回了床上坐着。
“姑娘你这是干嘛啊,你怎么一醒就要拆老夫的家啊,老夫好歹还救了你呢!”
她歪着头看着面前沧桑的老伯。
“姑娘…什么姑娘?”
老伯被她吓傻愣在了原地,他的双目瞪大皱紧眉头看着面前的傻姑娘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你别吓我啊,老夫可什么都没做啊,老夫是在沥水湖畔看到你被淹了才好心将你救上来,你可别碰老夫的瓷啊!”
很明显面前的阮千岁已经什么都记不到了,甚至连一些基本常识可能都不清楚了,那位沧桑老伯被面前的女子吓得不敢喘大气。
因为人的瞳孔不是棕色便是黑色,而阮千岁的瞳孔色不同,她的瞳孔还是血红深邃的样子。
老伯之所以那么害怕便是害怕阮千岁是妖,他怕她恩将仇报。
可事实证明阮千岁已经彻底变成了凡人,只有瞳色天生不一样而已。
“谢…谢你…”
阮千岁对着大伯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对着他坑坑巴巴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谢谢你”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仿佛是本能性脱口而出的词那般。
好在阮千岁除了瞳孔诡异,其他的倒与正常姑娘一样,阮千岁的样貌甚至要比其他姑娘更为突出更加貌美一点。
老伯长叹一口气,看着面前痴傻的少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阿爹!阿爹阿爹!我回来啦!!”
老伯回头看去,一个俏皮可爱的少女蹦蹦哒哒地跑了进来,那是老伯的女儿。
长相却与岺筱有九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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