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章·唐家双生子

唐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睁开眼睛,面前站着一位神情温柔的女人,女人说了很多很多话,可每句话都好难懂,但她一直很耐心地教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温柔的女人从另一边的世界带来一位长相凶恶的男人。男人是个讨厌的家伙,总能拿出许多古怪的玩意儿,逗得女人忍俊不禁,还胆敢戏弄自己要她叫爸爸,她躲在女人的蓝裙子后面龇牙咧嘴,坚决不从。

后来她好像很困很困,困到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男人愤怒的声音和女人温热的眼泪落在脸上,于是她只好闭上眼睛,重新回到一片漆黑里。而这一次属于她的黑夜似乎没有那么安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扑通,扑通,令人心安。那声音一直陪伴着她,直至沉入更深的黑暗。

于是梦就结束了。

“小隐,醒醒,太阳都挂树梢上了。”

“唔……小三…”

蜷缩在被窝里的小团子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咽声,小脑袋重新埋进膝盖里,又不动弹了。

“今天睡的太久了,会对身体不好的。”

唐三一脸无奈的拉扯着被妹妹裹的严严实实的小被子,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看起来柔弱的妹妹其实天生力气惊人,就连每天按时修炼玄天功的他都拽不开。

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双生子,唐隐的身体素质远不如唐三,而且生来十分嗜睡,已经过了幼儿期的唐隐,每天依旧要睡上近十四个小时。村里的医师来看过,说是从母体里带来的弱症,等大一些可能会好转。双生子一强一弱的说法,唐三在前世就有所耳闻,因此分外疼惜这个奶团子一般软软的小小的妹妹。从学会走路起就在修炼玄天功的唐三,和喜欢赖在睡梦中的唐隐相比,6岁的唐三高了妹妹近一个头,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来两人是双生子。

在唐三第四次用麦香粥诱引唐隐起床无果后,在院子准备铁具材料的唐昊推门进了里屋。

唐三立刻从木床边跳下来站在一旁,规规矩矩喊了一句。

“爸爸。”

“嗯。”面无表情的唐昊随便应了儿子一句,动作却轻到连坐在床沿时木板都没有发出半点吱呀声响。

“小隐,该起床了,昨天不是说好今天要陪爸爸去集市的吗?”

“唔……”奶团子终于从棉被里探出半个身体,也不用唐昊扶,梦游一般自个儿慢悠悠的坐起来,两眼紧蹙着不肯睁开,眉间淡淡一点靛色珠印挤成一条细纹,像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蓝银草幼苗,一只小手在床头边摸索着,似乎在找出门要穿的外套。

“对不起爸爸…唔,我忘记了……”

唐三如同往常一样把椅子上的外衣递给唐昊,每次父亲主动踏进两个孩子的房间,基本上会亲自动手帮唐隐穿衣服,这是唐三周岁后就不再拥有的待遇,父亲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冷漠,但相对还是有些严格,一切唐三能自理的唐昊都不予插手,包括日常照顾妹妹这件事也是交给唐三的。骨子里是个成年人的唐三并不在意唐昊对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偏心和偏爱,相反,他很高兴有这样被偏爱的妹妹。因为在父亲万年冷峻的表情下,只有妹妹在时,他才能偶尔在唐昊脸上看见一丝属于父亲这个身份的柔情。

等小隐和唐三吃过早饭,出了家门,唐昊带两人到了村中的集市后便和他们分开了。唐昊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只要不离开村镇,多留个心眼就行,至于唐隐虽看起来年幼,但内心也是个懂事早熟的,每次出门都会乖乖地跟在唐三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哥哥的手不放。

无论唐三做什么事情唯独从不对妹妹隐瞒,即使是父亲,他也会保留唐门有关的秘密。自从4岁那年清晨发生的事情后,他只要离开家就会告诉妹妹或者带上她一起,唐隐自然成为了唐三忠实的小尾巴,出门在外都听唐三的,还会主动帮哥哥打掩护,而这次父亲决定教他打铁也有妹妹的一份功劳。

“小三,我们要买什么样的石头?”唐隐碧青的眼睛闪亮地盯着集市摊上五花八门的矿石,唐三说可以用这些矿石做出特殊的防身武器,这让她十分好奇。

“一种含有棕色铁精的生铁块。”唐三的眼中泛起一丝淡淡的紫意,一一扫视过摊位上随意摆放着的矿石原料。

“唔,是那一块里面黑黑的黄黄的石头吗?”

唐隐随手一指,唐三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银灰色的生铁表面有几道浅浅的樱红色条纹,再用紫极魔瞳一探查,果真中央有一块棕褐色的铁精。

“嗯,不错,正是这种铁矿,小隐真厉害。”唐三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蔚蓝色的长发夹杂着几缕金丝,手感像极了路边柔软又富有生命力光泽的蓝银草。

唐隐也有一个秘密,是唐三准备在教她如何学习紫极魔瞳时两人发现的。除了奇怪的嗜睡体质以外,唐隐的视力天生极好,如果用紫极魔瞳的境界来类比的话,唐隐的目力大约在入微到芥子之间,而且还在随着年龄增长稳步变强,可以说是另一种天生的紫极魔瞳了。虽然没有紫极魔瞳对精神的攻击力,但她似乎能够看穿这世间一切无形的能量,从气流风向到冷热温度,甚至魂体她都能窥见一斑。慎重考虑下,唐三决定还是让唐隐暂时不要学习紫极魔瞳和玄天功,妹妹的身体太弱了,经脉很纤细,需要用草药慢慢滋养。

可惜在这个世界他还未见到《玄天宝录》中记载的可以换骨洗髓的仙草,唐三只能在村镇的周边采摘一些寻常草药,以药膳的方式滋养妹妹的筋骨。

兄妹俩挑选了一些可以制作小铁具和简易暗器的生石,便在集市路口拐弯处的石凳边等唐昊。许是这段时间的唐昊接了不少打铁的生意,钱包里还有多余的零花,于是唐三买了一根糖葫芦和几块烙饼,糖葫芦递给了小隐,烙饼用油纸包好,准备等父亲一起回家的时候路上再吃。

唐隐咬了一口糖葫芦,又甜又酸的口感把小包子脸酸成了一个褶子,还要贪心地把剩下的半颗山楂糖塞进嘴里,再举着串儿递到唐三嘴边。大有哥哥吃一颗,我再吃一颗的意思。

“哥哥,吃!”

“我不饿,你吃吧。”

“你尝尝,好酸的!”

唐三拗不过固执的妹妹,看见她出门前草草扎起来的发辫已然散作一团,顺手把腕上备用的彩绳儿摘下,低下头吃了一颗。

味道很甜啊,怎么小脸皱成这样。

再看嘴角沾了亮晶晶糖渍的妹妹马上换了个表情,笑得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

“小三上当了~”

“好好吃,不要晃脑袋,别又把糖沾到头发上了。”

“好,我不动,哥哥帮我把头发扎起来。”

唐昊回来时,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站一坐,在路边乖巧地等待他。特别是女孩儿天真可爱的样子引来不少行人的瞩目,过于出众的容貌气质以及异于普通人的发色都太过耀眼,巷口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刚刚探出,就被唐昊凛冽的气势吓退,重新躲回黑暗中。

这样平静的生活若是能一直下去……

可没有三妹,一个缺少母亲的家庭又怎能算作美满,他们一家人如何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小三小隐。”唐昊踱步过来,见到父亲的身影,小女孩从石凳上一个蹦跶跳下,丢下身后唐三“慢点儿,别摔倒了”的叮咛,后脑袋的两撮马尾雀跃地摇晃,小跑着拥入唐昊蹲下的怀里,把手中剩下两颗糖山楂的串儿举给父亲。

“爸爸吃,小隐留给爸爸的。”小唐隐歪着脑袋思考了一秒,补充道:“哥哥买的。”

“好。”唐昊一手将女儿托起,一手直径拿过唐三手中略重的麻布袋,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直接转身。

“回家了。”

父亲猝不及防的举动让唐三一愣,随即心中一暖,加快脚步跟上唐昊宽阔的背影。一家三口迎着春日里高挂的正午阳光,一同踏上回家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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