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番外四 夜夜流光相皎洁

比比东坐在桌前,随手把玩着木雕,心中思绪万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还真是一点不假。

白日里比比东还和雾韵承诺,下次换自己主动跟在她身后,晚上就做了这样一场重返少年时光的梦,也确实先爱上了雾韵。

如今细细想来,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第一次与雾韵见面时,她就对雾韵那番自我介绍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听到雾韵那句“我当然知道”时,在她们夜色下默然相望,手指与手腕接触时,比比东心中也产生了一些轻微的悸动。

只是当时她不曾察觉这其中蕴藏的玄机——少女比比东对雾韵产生爱慕之情的原因,显然与自己有关。

从对雾韵初印象颇深,到在短暂的相处时间中喜欢上她,再到想方设法更接近她,这种种变化就像是龙卷风一样,突如其来而又迅捷无比。

这恰恰说明,就算没有过往的记忆,她潜意识里对雾韵的喜爱也是掩藏不住的,对雾韵的依赖感是牢牢刻印在骨子里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比比东唇畔浮起一丝淡笑,用指腹拨弄了下小兔的耳朵。

雾韵还说什么“要矜持得久一点,多考验一下我们的感情”,这下倒好,对于一个有着比比东壳子,却不是她奉献真心同甘共苦的那个教皇冕下的比比东,都谈不上矜不矜持,就在爱不爱的问题上被绊住了脚。

回想起雾韵对自己如数家珍的叙述,比比东当然是高兴的,毕竟哪怕都是“比比东”,如果雾韵仅仅是几个月的功夫就转头独自抱着回忆与少女两情相悦了,她也一定会恼怒不已。

和另一个自己谈情说爱怎么不算是一种“出轨”?

但是……

觉醒记忆后,仍居于这具青春时期的身体里,比比东又能清晰地回忆起并感知到她的全部情绪。

天知道,当少女默默倾听雾韵充满敬仰与爱的话语一字一句地从唇齿间跳跃而出时,身体的主人是多么伤心,又花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忍住要堵上那张惹人酸涩、难过的嘴的**。

爱而不得,最是痛苦。

比比东忽然想起,魂师大赛时她曾想过,要是雾韵遇到的是年少时的自己该多好,那样她就不会有诸多犹豫和顾虑,可以勇敢地只因为喜欢就奔向对方。

在一个有冲动资格与试错成本的年纪,仿佛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事实也与她想的基本一样。少女虽经历了一些曲折的思考,最终还是毫无负担地接受了喜欢雾韵这件事,并且暗中谋划着展开追求。

可比比东也得承认自己忽略了很关键的一点:少女比比东对雾韵未必有足够的吸引力。

她起初预设的,无论什么情况,雾韵都会深爱“比比东”的想法,是自私而错误的。

如果从一开始,雾韵遇到的就是少年时的自己,她不一定有能力保全她们,她们也不一定会成为恋人。

如果按照原本的发展,结局就会像现在这样,与教皇比比东收获圆满的雾韵对少女的情感浓度与爱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人生没有假设,也没有“要是……就好了”,当下拥有的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何况,今天在街上,少女不也生出了“要是我比雾韵大该多好”这样的念头吗?

事实就是,人们总是对现状抱有质疑和不满,而寄希望于情境转变下的自己能扭转乾坤。

比比东用指尖戳了戳兔子脑袋,心道:都怪某个道行高深的家伙,让不同时期的自己都因为她而自怨自艾,本事真是不得了。

兼容两个时期比比东的心情,也是非常特别、复杂的感觉。

就像是她整个人被一把钝刀从中劈开,但筋还连着,不能全然地割裂开,于是身体的两部分就那么藕断丝连的,让她喜忧参半。

比比东好笑地想,时间长了,自己不变得神经兮兮,也得郁结于心吧?

好在这只是一场漫长的美梦,她终将醒来,回归现实,也终将与雾韵和和美美。

为什么确定是梦,而不是像雾韵一样穿越时空呢?

因为比比东没有察觉到身上存在什么返回少年的契机,并且她跟雾韵之前说的情况相同,记忆中最近的一个片段就是睡觉。

能够进入同一场梦境也是一个奇迹,仿佛冥冥之中有人专门为她们量身定做一般。

比比东冷静地用食指轻敲桌面。

就算不是梦,她与雾韵真被困在这个时空了,也无须太过忧虑。

比比东早就逐步放权给胡列娜,让她接手大小事务的决断,毕竟成神之后,她们终将离开斗罗大陆,培养扶持信赖的接班人是再正常不过的。

武魂帝国有胡列娜打理,比比东很放心。

再者,雾韵也说了,暂时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干着急有什么用?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但未知的不确定性还是会令比比东心生反感,不急着离开和不想离开是两回事。

比比东闭上双眼,支着脑袋思索,怎样才能从梦中醒来呢?

突然,她灵光一闪:自己觉醒意识是在同雾韵表明心意后,那么结束梦境的方法会不会和她们的感情发展有关?

难不成要雾韵爱上现在的自己?虽然身体是少女比比东的,但芯子是自己的话,跟雾韵坦白应该就能顺利地走到一起。

可是,解决办法真的那么简单吗?比比东还想着要借此机会尝试兑现诺言。

仅凭一句轻描淡写的“我是那个比比东”就获得与雾韵相认相爱的结果,是不是在辜负这场好梦呢?

望着高悬于夜空的明月,比比东不再多想,先顺其自然也未尝不可。

手掌抚过床被,凉凉的。她安静地平躺了一会儿,不自觉侧过身,看向旁边,空空的。

不同于教皇的床,这张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床的规格并不小,因而一人躺在上面就显得更加孤寂。

虽然同床共枕久了,比比东和雾韵不会总黏在一起睡,但她们到底躺在一张床上,身体相距不过几厘米,睡着睡着就会触碰到彼此的肌肤,甚至贴到一块儿。

比比东也喜欢与雾韵相贴的感觉,所以时不时会埋进她怀中酝酿睡意,好似这样就注定会收获一次安稳的睡眠。

与雾韵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保持着触手可及的距离,心中有念想就能像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软乎乎地挨着,又温暖又舒服……

上千个夜晚养成的习性根深蒂固,以至于比比东现下心里是十万个不情愿不高兴。

双手将被子蒙过头顶,一声巨大的叹息才闷闷地挤出。

看来这梦也不尽然就是完美无缺的,充满温馨回忆的。

它不仅折磨着陷入爱恋情绪的少女,也在摧残已婚人士的心灵——她和雾韵好端端地怎么会落到“分居”的地步?

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当第二天比比东久违地来到学院时,不满的情绪达到新的高峰。

或许是记忆过于遥远了,所以她前一晚上只想到,年少的自己能与雾韵相遇是好事,却忘记了这一时期身边也有些招人厌烦的存在。

表面上比比东权当玉小刚是空气,二人也不曾有过任何言语和眼神的交流,然而她内心却堆了许多事。

譬如,错把玉小刚当作雾韵重要的友人,继而因其接近雾韵的行为产生烦躁与醋意的乌龙就让比比东颇觉尴尬。

但她是个善于甩锅的,羞恼片刻就自顾自将它归罪于雾韵。

谁让这家伙编造什么受人之托要寻玉小刚的谎言,不然她怎么会胡思乱想?

转念又记起雾韵误以为自己心情不好是因为玉小刚的事,比比东便不忍再坏心眼地责怪她了。

事实上,她们都很少吃醋。比比东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让她生出嫉妒心和占有欲是极其容易的事,后者也就罢了,但若总惹她拈酸,她会选择直接收回情意。

既然要与自己携手并肩,就该做好洁身自好的觉悟,她凭什么要为一段存在威胁因素的感情心神不宁?

不管对方是出于主观意图还是客观原因招致了另外的人掺入她们之间,比比东都会心生反感。

就像雾韵跟她说,书中的结局是她临终前诉说真相,中邪似的觉得自己配不上玉小刚并大方成全他和柳二龙时,她对这种毁弃自我尊严诠释爱意的行径,无法理解,更不可能认同。

不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比比东不稀罕要。对感情摇摆不定,会允许不该出现的因素进入自己视野的人,比比东不屑于占有。

所以向来善于提供安全感的雾韵才能成为比比东的另一半,她的关系网很干净,与别人关系纯粹,又鲜少和谁走得近。

即便比比东也曾因为雾韵无心的一句赞美而对波塞西有所不悦,但雾韵会一五一十地交代、解释,会心甘情愿地顺势“补偿”她,也会主动减少与海神岛的来往,让她无中生有的醋意烟消云散。

反过来,雾韵性情较为温和,比比东又位高权重,实力不凡,身边不存在任何狂蜂浪蝶,因此令她微微介怀的就只能是那本书中与比比东“情深意重”的人了。

日后比比东与玉小刚分道扬镳,属于敌对关系时,雾韵尚且会有些不开心,又何况是在此时看见俩人同框呢?

爱情中偶尔掺点酸,会更加甜蜜,比如能借此听一听恋人温声软语地说些体己话,再与她亲亲密密地交融。

但醋加多了或者在不该放醋的时候放了,就会变成一件坏事,让感情生出裂缝,摇摇欲坠。

对待雾韵,比比东始终心软,也只对她保留一份同理心:自己不喜欢疑神疑鬼,那么就不该让雾韵也陷入这种痛苦。

所以,比比东果决地与无关人等划清界限,完全忽视掉身旁的存在。尽管如此,她还是有点想加快梦醒的步伐了。

现实里她的人生只有雾韵,而没有其他讨厌的甲乙丙丁。

不过,仔细听一听雾韵讲课还是很令人愉悦的事。见雾韵来了,比比东的心情慢慢由阴转晴。

雾韵静默时是一朵绵柔的云,说起话时又如一阵和风,引经据典信手拈来,答疑解惑通俗易懂,查漏点评切中肯綮,无怪乎她在学院中人气颇高。

比比东远远望去,看见她微微垂下脑袋,正对提问的人悉心说着什么,从容畅谈间淡淡的笑意晃过眼角唇畔。

比比东不禁有些理解为何居于下位的年幼者更容易对长者尊者生出爱恋的感情。

假若你坐在这儿,她站在那儿,你以一种由下而上的姿态去仰望闪闪发光的她,她的美好自然会无限放大,轻而易举地牵引着你懵懂的心,令它忽上忽下。

那份看上去通晓诸事的沉着已然魅力四射,抛开其他因素,仅仅是处于这样的视角去观察,就很容易对举止自若的年长者入神。

倘若对方再具备一些旁的优点,那么为她着迷就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雾韵曾经以小小的身体站在台阶下看着自己时,会有这种感觉吗?比比东撑着脸思考。

这是今日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比比东就跟雾韵结伴回去。

余光注意到雾韵隐隐的打量,比比东转过脸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我本来以为……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重新做朋友。”

她没想到一夜过去,比比东就跟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和自己一如既往地相处。

比比东微挑眉头,另启话茬,“昨天的扇子你放在哪儿了?”

“嗯?”雾韵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答道,“收藏在柜子里了。”

“我把扇子放在床头,一睁眼就能瞧见,你却让它不见天日,这很不公平。”

雾韵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我想有价值的东西应该珍藏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回去就把它拿出来。”

“又不是古董,收藏反而无法体现出它的价值,摆在看得到的地方,才能证明我们的情谊之真,不是吗?”

雾韵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连声称是,“回去就放到小猫旁边,摆在一起。”

她们当初采购时买的木雕是一对一对的,雾韵直言这几只动物都可爱得紧,索性一并打包带回。

“我记得你最先相中的就是那个猫雕,感觉比起兔子和鹿,你更喜爱它。”比比东说。

套着少女比比东皮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方便从雾韵嘴里多引出一些好听的话。

开诚布公后,雾韵也不掩藏了,笑了笑,语含揶揄,“嗯——因为教皇冕下就是猫啊,对外高傲,私下里又有点黏人,跟猫一样可爱。”

眼前的少女也是只小猫。

比比东心底泛出些许赧然,暗想,谁黏人了?分明是雾韵喜欢蹭到她身边,把她同化了才对。

“你还真是……喜欢她。”

雾韵一愣,小心观察比比东的表情,随后语气松快地说,“毕竟我们成婚了,我要是不喜欢她,我们的家庭不就破碎掉了吗?那家里一大一小两娃,得多可怜啊。”

比比东失笑,明白雾韵说的是千仞雪和雾西西。

她这才想起家中还有只三花的存在。西西早已不负众望地混成一代猫霸,整天在武魂殿里上蹿下跳的,以不可一世的姿态耀武扬威多时,奈何仗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和强大的家庭背景总能全身而退,真是让大家又爱又恨。

比两个主人活得还潇洒的猫,日子只会过得无比滋润,比比东倒也不担心它会出什么事。

但家这个概念着实惹人眷恋与欣喜。由恋人升级到亲人,同心同德,相伴相守,是很幸福的事。

不过,心头涌出的微妙的不快是怎么回事?

当雾韵在建构美好的家庭图景时,比比东清晰地感到心绪不稳,仿佛有一股怨念盘旋在体内一样。

这种情绪有点熟悉。

比比东倏地一顿,是少女在表达不满么?

为什么自己都察觉到是在做梦了,少女东的意识却还没有完全消失?是因为这具身体还属于年轻的比比东吗?

还是说……

因为少女东太不甘心,对雾韵执念太深,所以不愿沉睡?

比比东微眯了下眼,眸光闪烁一瞬。

不死心又如何?雾韵真正爱的是她,有她在,少女至多是被爱屋及乌的存在,永远无法取代她在雾韵心中的地位。

她要让雾韵亲口说出这个事实。

白皙修长的手指搭上雾韵的脖颈,比比东眸中倒映出她的脸庞,红眸稍露审视之意,“你那么爱她,对我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雾韵怔愣了下,这种架势让她本能地回想起被教皇测谎的记忆,而且明明昨日比比东才说过类似于不再喜欢的话语,今天却对自己毫无退避,还重提这个话题,有点怪怪的。

“我也喜欢你,只是这种感情和对她的不太一样。”雾韵想了想,还是给出答案。

“包含钦慕、喜爱与迷恋的,发自内心渴望亲近的那种情感,只对她有。”

比比东被她坦诚直接的话语取悦到,眉眼稍弯,手忍不住上移,捏了捏她的脸颊,煞有介事地挑眉,语气平淡,“雾韵,你是真不怕我伤心和生气?”

雾韵食指蜷缩,目光如水,脉脉温柔,“可是我觉得你更不喜欢被欺骗。”

“雾韵……”比比东眼睫微颤,一边揉弄她的耳垂,一边无限感慨地唤了声。

见雾韵耳朵显现出点儿红来,她才收了手,却听到带有几分迟疑的呼唤。

“比比东,不,冕下?”轻轻的话语中还隐含着一些期冀。

比比东慢慢捻着指腹,想: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一定是刚才“蹂躏”雾韵太顺手了。

不过,这不恰恰证明了她们的爱情才是史诗神话式的伟大而不朽的存在吗?

雾韵了解她到只消几个细节性的举动,就能辨别出灵魂与身体的本质。

所以,实在没有什么否认的理由。

“是。”比比东微微一笑,望见雾韵眼中的惊喜,不由展开双臂环抱住她。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将比比东包裹得严实,柔软温暖的身体相贴,令她安心地闭上了眼,懒懒地听雾韵在耳边问个不停:“怎么回事啊?突然变到这副身体里了吗?”

声音渐渐远去,连同怀中的温度都一并消失。

比比东略感困惑地半睁开眼,四周还暗着,但这不影响她的目光与雕有精美纹案的天花板对上。

这是她的卧室。

向旁边看去,果然,雾韵正在睡觉。比比东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凝视她的睡颜。

梦醒了。比比东有丝怅然,被认出来就猝不及防地重返现实,她还没来得及对雾韵采取什么实际行动。

还有,她们真的是做了同一场梦吗?为什么没有一齐醒来呢?难道那全部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与雾韵在星斗大森林并肩作战,受雾韵指导研究出自创魂技,跟她一起过生日、逛街的片段都还留存在比比东的脑海中,是珍贵的回忆,填补了她不快乐的过去。

如果能和雾韵共享这段经历,她会更加喜悦。

指尖虚虚划过雾韵的发丝,隔空描摹她五官的轮廓,比比东眼神柔和。

过了一阵子,雾韵双眉微蹙,缓缓睁开眼,看见比比东的动作有些讶异,但很快把这个抛在脑后,含着雀跃对她说,“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一个梦,特别真实。”

“我也做了一场格外漫长的美梦。”比比东唇角微翘。

嗯?雾韵半支起身,凑近了一点她,“是吗?我梦到自己遇见了十几岁的你。”

比比东侧撑着脑袋,阖眸,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呢?”

看来不是共梦。雾韵稍感遗憾,挑了一些梦的内容说,“……总之,就是和少女时代的你相处了一段时间,很开心。”

停顿了两秒,雾韵双手捏起被角,哀叹道:“不过如果能重来的话,我希望可以换个出场方式。”

她对于猛地掉到树上再狼狈地出现在比比东面前这件事耿耿于怀。

好丢脸哪。

顺着她的话回想到那时的情形,比比东红眸含笑,“从天而降的确不好,破坏了我独立猎杀魂兽的完美计划。但我更关心的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还真做了一样的梦啊……”雾韵错愕了下,“其实我不是百分百肯定,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前一天你还对未来的自己很排斥,也有些迷茫,第二天就像无事发生一样,举动也依旧亲昵,探测脉搏这点也让我有些在意。而且你也不好奇我说的一大一小是指什么,好像本来就知道一样。”

“还有就是,”雾韵话音低了下去,“你两次都叫的我全名,称呼突然变了。”

太多细节上的变化与巧合凑在一起,雾韵才会有所怀疑。

说到这个话题,比比东不自在地动动胳膊。

她当然得改变称呼。之前叫老师和韵姐也就算了,记忆回笼还这么叫,怎么可能?

到底谁是谁的老师,谁比谁大?一朝做梦,给弄得颠三倒四的,但这不代表她就乐于在口头上被占便宜了。

一想起自己曾经把雾韵当作长者,还喊了她那么久的姐,比比东就心潮起伏。

舌尖恨恨地磨了磨牙齿,比比东打算靠她擅长的反客为主,把自己从尴尬的境地中解脱出来。

她隔着被子轻捶雾韵的肩膀,冷不丁发问,“你为什么不阻止我那样叫你?明明一开始你拒绝了我叫你老师,怎么后来换个称呼却又接受了?”

雾韵一僵,见状,比比东微牵起唇,身子下缩,挨近她,在雾韵耳旁继续道,“这是不是说明,你藏了某种念头,心底喜欢听到我那么喊你?”

“……”

该怎么说呢?少女顶着一张柔美的面孔亲切地叫姐姐,是挺悦耳的。

被看透心思的雾韵没辙,只好闭眼闭嘴伪装成一个睡着的哑巴。

眼中划过一丝自得,比比东心情舒畅些许,躺回自己的枕头。

安静了几分钟,雾韵出声,“做了那么长的一个梦,按理说脑容量不够,应该困得不行,但现在却一点都睡不着。”

“任谁在梦里过了几个月,醒来都没办法立马入睡。”

“也是。”雾韵翻了个身,瞧见窗外的天色,忽地盘腿坐起。

眼下大概四点多了,正值黎明破晓时分,天空是水蓝水蓝的,一点儿杂质都没有,跟平静如镜的湖面几无二致。

“这会儿的天好好看,以前都没仔细看过。”雾韵喟叹,转头邀比比东一起分享美景,“你也看嘛。”

比比东掀了掀眼皮,与她并肩坐着,望向静谧幽美的天空。

两人的脑袋渐渐依偎在一起,雾韵只觉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轻轻用头发蹭着比比东的脸颊,声音轻淡柔和,还夹杂一分埋怨,“这种一睁眼就能看到你,和你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梦里那么长的时间都体会不到。”

闻言,比比东顿时柔肠百转,她何尝不是这样?

可她只是历经一夜的折磨,雾韵却要忍耐那么久,这场梦留给自己的更多的是快乐,雾韵却受了不少委屈。

比比东不禁说,“本来我还能满足你白天的愿望,没想到你根本不给机会。”

一方面,雾韵不爱少女比比东,打断了她的追求,另一方面,雾韵一下子就认出了教皇比比东,让梦终结。

无论哪个比比东,都在刚迈步行进的时候就无路可走了。

雾韵一愣,反应过来也笑了,“说实话,梦里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反而一直纠结于该如何处理与你的关系。”

“我是不是太亏了?”雾韵故作扼腕之态,“要不明晚再做一次梦,我肯定等着你。”

比比东拍她后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吧,没关系。”雾韵莞尔,执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晃晃,“反正我们现在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比比东真是没办法不喜欢她。空余的手往上去,食指轻点雾韵鼻尖,她嗓音温徐,“下辈子一定。”

平日习惯高高在上,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人一旦展露出温柔的模样,吸引力是能大到包含宇宙的。

雾韵盯着她剔透美丽的红眸,眉毛一动,唇往前一递,柔软相抵。

是不是在梦里待得太久了呢?所以阔别已久的吻才会显得格外美妙。

盛夏时节,即便天才蒙蒙亮都足够感到暑气的热烈,而舌尖触碰的瞬间,就仿若有冰凉的豆花融入嘴中,让口腔里泛起丝丝清甜,令俩人沉迷其中,纠缠不休。

轻轻的舔、舐与勾弄渐渐无法满足她们,柔情蜜意的温存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分难舍的错叠,或吸或咬间情意迅速升温。

比比东不免分神地想道:梦境戛然而止也是件好事,否则,少女时期的自己要是看到她在和雾韵亲吻,那心里该有多生气?

真是恶劣又幼稚得要命。

比比东腹诽自己,却克制不住地在交换完绵长的吻后,用湿润的唇面轻蹭雾韵耳垂,“雾老师打几分?”

刚经历过一个晕乎乎的热吻,雾韵双眸还有些涣散,没在意她的称呼,过了两秒才回神,明白她是让自己评鉴这个吻,“九分。”

“噢?还有一分差在哪里?”

吻的途中,俩人就已顺势卧倒在床上,此刻比比东撑在雾韵上方,低头询问时,长发披散,扫在雾韵的肌肤上,痒痒的。

手钻入比比东指缝中,雾韵收紧五指,仰头飞快地亲了亲她下巴,笑答,“结束得太快,让人意犹未尽。”

比比东哼笑了下,扣住她的手,俯身衔住雾韵的唇再度与她交缠。

待双方都亲得心满意足了,雾韵眼角溢出困倦的泪花,“还是眯一会儿吧。”她的身体还是习惯借睡眠来养足精神。

“嗯。”比比东把被子拉上来,额头抵在雾韵锁骨处,慢慢合上眼。

短暂的静谧后,雾韵动了动身体,“挨在一起感觉有点热。”

“你是还没从刚刚的吻里冷静下来。”

“……”

雾韵手掌挪到大猫的后脑勺,抚摸了两下就被比比东抓住,放回被窝。

看来在有些时候,教皇冕下还是会独断专行的。

“睡觉。”

“睡觉。”雾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重复时声音里满满当当都是笑意。

比比东抬头看她,自然而然地跟着露出笑弧,转瞬又正正经经,“再不睡,天都彻底亮了。”

“睡。”雾韵慵懒地眯起眼。

所以少女东系列番外其实是番外二片段一晚上发生的事~

东韵爱得太深,究竟怎样才能合理化三东一韵真是个无解的难题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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