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是怎么回事?”
走在路上,秦明问沧瞳。
她走在他前面,为了听他说话转过身来倒退着走路,脚尖轻巧地跳过细雨沾湿的石阶:“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给你添麻烦了?”
秦明当然不会全盘相信她的说辞,但话又说回来,雪崩和他身边的那帮人也该吃点教训了。
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走吧,雁子已经在等我们了。”
秦明只告诉了独孤雁他找到了一位也许能对她身上的隐疾有办法的医生,没有说是谁,让她先在静室里等候。
独孤雁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为了解决碧磷蛇的隐患,爷爷不知道找过多少有名的医生或者强大的辅助系魂师,不还是无济于事吗。
她心里隐隐觉得这肯定又是一个沽名钓誉的江湖骗子,但也不好拂了老师的一片心意,心里只希望这次的人至少废话能少一些。
所以当看到沧瞳跟在秦明身后探头进来的时候,她直接愣住了。
“很意外?”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沧瞳相当自觉地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她对面,示意她把手伸出来,“手给我。”
独孤雁下意识地看向秦明,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才将信将疑地把手递向了沧瞳。
看着对面女孩那张甚至还带点婴儿肥的脸,她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心想她才多大,竟然能对连七宝琉璃宗宗主都束手无策的痼疾有办法吗……
沧瞳食中二指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点在了独孤雁的手腕脉搏处,伴随着她探出的魂力,一层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银蓝色光晕亮了起来。
清凉而温和的感觉沿着经脉游走,奇异地抚平了身体因毒素反噬而时时发作的灼痛,让独孤雁在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情况说不上好,但也没有沧瞳预想中那么严重。
她放开手,掌心摊开,将胧月弓显化在手中,长弓弯如新月,光华皎洁:“我的第四魂技名为‘净月矢·涤罪’,对诸如诅咒、剧毒等负面能量具有强力驱散和净化效果,可以强行净化你体内淤积的大部分碧磷蛇毒。”
“第四魂技?!”
独孤雁惊呼了一声,她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小一些的沧瞳竟然已经是一名魂宗了。
“……这不重要。”沧瞳把脸一板,“病人要好好听医生说话啦!因为净化之力要在你的身体里和毒素直接对抗,过程可能会有一点痛苦,但毒素清除后,短期内你会轻松很多。”
“等……等一下,”但很明显独孤雁现在更需要被解答问题,“而且弓明明应该是强攻系武魂吧,为什么还有净化魂技?”
“你的问题还真够多的。”沧瞳叹了口气,想了想打了个比方,“我不觉得武魂的发展方向就那么固定,嗯……就像蛇的攻击方式不只有注毒,还有绞杀一样吧?除非那种极限发展方向的魂师,绝大多数魂师到了后期选择魂技时,都会开始注重补全自身的短板,十万年魂环赋予魂师的两个魂技通常侧重于不同方面也能佐证这一点。”
独孤雁呆呆地看着她。
秦明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瞳瞳,整个大陆上有十万年魂环的魂师也没几个。”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武魂殿能有这么多范本能让她参考了。
“哦,抱歉。”她眨眨眼睛,奇怪地反问,“但是这些理论在《武魂》上也被很多人系统论证过啊。”
她甚至准确无误地报出了几期刊登有关这一领域论文的刊号,都有年头了。
一丝尴尬之色飞快地从独孤雁脸上一闪而逝,她确实对这些理论知识不太感兴趣……她爷爷倒是时常翻阅上面和毒理药理相关的论文,嗤之以鼻地评价一句“一派胡言”或“哗众取宠”。
她赶紧把话题带了回来:“痛我倒是可以忍受啦,反正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但是,之前也有人用净化类的魂技治疗过我,根本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你的魂技就可以吗?”
“很遗憾,不行。”沧瞳耸了耸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碧磷蛇毒烈度独步天下的代价就是注毒方式和普通毒魂师不同,除非你以后定期找我复诊,只要你继续修炼和使用碧磷蛇武魂,新的毒素依然会源源不断地在你体内生成和淤积。当积累再次达到临界点,反噬就会卷土重来。”
其实她的第四魂技甚至可以让碧磷蛇毒彻底无害化,但如果那样,碧磷蛇也就失去了赖以攻击的基石,她确信这绝不是独孤雁想要的。
独孤雁的心往下一沉,她清楚沧瞳说的话一字不差,天下偌大,以独孤博的能力,也不是找不到有净化能力的魂师,只要她此生不再修炼碧磷蛇武魂,完全可以平安顺遂、无病无忧地活下去。
但独孤家的人,生来就是要在血里酿造猛毒的,为了苟延残喘而安心当一只花瓶,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去死。
“所以,第二个方案是,用特殊的药物来调和你的体质,让你的身体与碧磷蛇毒达成共生平衡,这样你在使用魂技时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而且如果顺利,说不定还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困扰你们家族的这个问题。”沧瞳慢悠悠道,“先别急着高兴,这会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比上一个方案还要痛苦得多——毕竟那可能会相当于把你整个人从内里剖开一遍嘛,而且,会很贵。”
“……很贵?”
“嗯,能够调和碧磷蛇毒的药草,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是凡品吧?”本来气质冷艳的御姐眼睛睁得圆圆的样子让沧瞳觉得有点可爱,忍不住想逗逗她,“再说我可以治好你,但你能给我什么呢?”
独孤雁张了张嘴,尽管比不上那些底蕴丰厚的宗门,但独孤家向来与天斗皇室亲厚,如果沧瞳真的能彻底解决她的问题,莫说财帛珍玩,只要她开口,哪怕她想要帝国的爵位,她相信爷爷也能争取来。
但问题是,这些东西能够打动她吗?
她并不是眼拙的人,光是她佩着的额环上镶嵌的那枚蓝宝石,火彩就丝毫不比皇帝冠冕上的逊色,这些寻常之物,在她眼里大抵只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吧。
秦明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所以说,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吗?借救治独孤雁的由头接近毒斗罗,以期挟恩图报?但毒斗罗素来行为乖张、喜怒无常,就算武魂殿想要拉拢他,也不该让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出面。
沧瞳左右看看这对师生,很是惆怅地摊开手叹了口气:“开个玩笑而已嘛,原来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我只是想提醒独孤小姐要考虑清楚,毕竟人情债最难还,为了避免以后牵扯不清,还是先谈好价码比较好吧?”
独孤雁咬了咬嘴唇,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么救命之恩,结草衔环为报也不为过,但她绝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爷爷背负上人情债……既然要用到的药草很珍贵,那爷爷的那座药圃是不是能派上用场?这样只需要沧瞳提供药方,应该还好吧?
她谨慎道:“……我要先问一下我爷爷。”
“好。”沧瞳点头表示理解,“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天斗城里,等你消息。不过在这之前,让你稍微好受一些还是可以的。”
她往前探了探身体,神情真诚:“这个不收钱……但是,嗯,你需要麻药吗?”
哪怕一次比一次剧烈的毒素反噬都能咬牙独自捱过去,独孤雁自认心性足够坚韧,因此面对她体贴的提议,她坚定地摇头拒绝了。
可为了防止她之后在挣扎时咬到舌头,沧瞳还是卷了一块毛巾让她咬住。
当“净月矢·涤罪”的效果在她的身体里生效,那股至凛冽而锐利的净化之力冲撞过她的四肢百骸时,确如将她整个人从内里剖开的痛楚瞬息间淹没了独孤雁。
……这和她开始时说的“一点痛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吧?
秦明:“……我去找泠泠过来。”
叶泠泠被自家老师匆匆薅了过来,九心海棠的治疗效果立竿见影,魂技释放下去,晕厥过去的独孤雁因脱力而苍白至极的脸色立刻好看了不少,呼吸也变得平稳匀净了许多。
她本以为是独孤雁的反噬又发作了,把她汗湿的鬓发拨到一边,伸手试探独孤雁的脉搏,神情变得讶异了起来。
秦明和沧瞳避到了外边,他长出了一口气,恳切道:“多谢你。”
“说了我最讨厌应付人情债的。”沧瞳拿两手捂住耳朵,“再说这种车轱辘话我就当没听见。”
秦明因为她又变得孩子气的神态失笑,看向她的目光中却难掩忧虑,仿佛欲言又止。
“看什么?”她转过脸来看他,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瞪大了眼睛,“我才不是因为要拉拢毒斗罗才决定要帮独孤学姐的,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学生、或者干脆是我喜欢她的性格都可以,就是不是因为他啦!就算是你,这么想我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她没事儿往家里搜罗这么多老头干什么,她家里的老头已经够多了。
“我只是在想。”秦明轻声说,独孤博到底是学生的家长,又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他还是把话说得委婉了一些,“毒斗罗冕下行事……特立独行,瞳瞳,你年纪还小,要和他打交道,还是让家里的大人出面为好。”
本质上软硬不吃,但顺毛摸的效果确实要好一些的沧瞳的蓄力条一下子泄气了,她扁了扁嘴,乖乖巧巧地点了下头:“……哦。”
“请等一下!”叶泠泠从静室里追了出来。
她一向是个安静寡言的人,即使是在亲近的队友面前,也很少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面对并不熟悉的沧瞳,更是显得有些局促。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清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请求:“是你缓解了雁雁的毒素反噬吗……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明眉头微蹙,在他眼里叶泠泠并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泠泠。”
“秦老师,”但那双第一眼总会让人感觉有些冷淡疏离的眼睛望向了他。
她是独孤雁的室友,这几年朝夕相处下来,每次她病情发作,她陪在她身边的时间都比独孤博或玉天恒更久,正因如此,那种无能为力感才愈发沉重。
她说:“我是医生。”
因为感觉一块魂骨就能解决的事独孤家这么多代人都想不出来太降智了,因此不打算用原作里解决碧磷蛇毒反噬的方式,很多私设补丁。而且不管是老师还是队友都没关心过雁雁的身体情况也很不正常哇。还有一点伏笔是雁雁这么关心爷爷但没提让妹帮独孤博解毒。
男嘉宾们下线一段时间,让妹推一推剧情,再有一点冰火两仪眼奇妙冒险(妹:你的龙脉很好,现在是我的了x)、一点血洗武魂分殿事件的复盘、一点七宝琉璃宗之旅应该就能进斗罗正篇剧情了,总之感谢大家容忍我没完没了的原创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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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碧磷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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