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夜空下的三里屯是另一个世界。流行神曲聒噪,各色夜灯像大颗宝石,交织出四十大盗藏宝藏的山洞,红票子是“芝麻开门”的暗号。
某俱乐部包厢里烟雾袅袅,京城十三少到场七位,外加骆雨歇的“小秘书”陈星。留学之前,不管是打群架还是吃喝嫖赌,骆少振臂一呼十三少聚得齐齐整整,在国外这几年虽然也时常回国,但基本没有聚齐过。骆雨歇突然有种“王者不再”的感慨。
大少们已经喝了一轮,一瓶82年的拉菲很快见底。几个露着白大腿的陪酒公主续上新酒,莺莺燕燕地敬了一轮。
“骆少,回国感觉怎么样?”
被人偷得只剩一件睡衣的事自然要烂在肚子,提都不要提。“还好,吃喝玩乐的地方都在,没怎么变。你们……看起来也还是老样子。”有两位大少改走朋克风,一位迷上了嘻哈说唱,说话结尾习惯带个“yo”,一位显然爱盘核桃,一只手没停过,再有一位气色欠佳,大约最近太耽于酒色……
“难道不是更帅了吗?骆少,棒子国的妹子咋样,听说脸和胸都是假的?”气色欠佳的那位在旁边的公主腰上拧了一把,公主“嘤咛”一声,娇斥“讨厌!”大少揽着公主纤腰,“美女,你的是真的假的?”作势要摸胸。
骆雨歇皱眉:“差不多得了。”冲那位公主道,“你下去吧!”即便总跟狐朋狗友搅在一起,十五岁之前的那点教养还会偶尔冒出来。他归因于母亲那边的血统,优雅的一半。
气色欠佳的大少不以为意,换了个公主揽过来,手却是规矩了。康少在旁不动声色,不过看骆雨歇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赞许。
“听说最近有狼女出没,大家在外面玩要小心点,多看着自己的酒杯。”狼女是十三少圈内行话,专指靠美色吊凯子,趁机偷盗的漂亮女孩,有胆大的甚至会借□□药作案。中招的大少往往觉得丢人,报警的话个人信息又要留在公检法系统的档案,指不定哪天被无良媒体挖出来祸害自家企业,因而闷声吃哑巴亏的居多。当初骆雨歇要不是误会何念盗窃,才不会容许酒店报警,后来线索断了,他也就彻底抛开。
骆雨歇不好说这是亲身经历、血淋淋教训,只用“听说”含糊消息来源。他这帮朋友自然是易感人群,少不得要善意提醒一下。不过他也知道少爷们听一耳朵,照样该怎么玩怎么玩,连他自己不都中招了?
众人嘻嘻哈哈说好。
“骆少这次学成归来是不是要继承家业了?yo”嘻哈哥们问道。
在座的几位里,除了康少和骆雨歇其余都是幼子——原配的幼子或者小三上位的幼子。家业继承人早定,轮不到他们操心,也便早早放飞自我,当起富贵公子哥。康少这一两年也开始跟老爸学做生意,不大同十三少们玩在一起了。骆雨歇是家中独子,按理说十几岁时再怎么浪,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该收收心,学着管理家族企业了。老一辈的企业家总归不太放心将家业一股脑抛给职业经理人的。
“继承家业?”骆雨歇笑,“那不是我的人生目标。”从十五岁到现在,骆雨歇的目标一直是膈应他家老爷子,结交十三少是其一,交往各色不入流女友是其二,旷课逃学捉弄老师是其三。三件事断断续续干了十年,已经很有经验,而且貌似也有不少乐趣,他不愿这么快放弃这项事业。而且老爷子铁血钢魄,心脏强大,父子大战几百回合至今不分输赢。
陈星接到老爸电话,陈父在电话里声音似乎很紧张焦急,与他几十年秘书生涯的一贯冷静沉稳很不相符。包厢里吵吵嚷嚷,嘻哈哥们在表演拿手hip-hop。
陈星掩住话筒,冲骆雨歇指指手机,用口型比了“我爸”。骆雨歇点头,陈星猫着腰出包厢门,到洗手间找个安静地方接电话,琢磨着可以顺便问问骆雨歇信用卡的事。无卡寸步难行,小少爷这阵子指不定要靠他支援,他人单力薄,那点存款哪养得起他。
陈星前脚出包厢门,后脚就有不速之客登门。
“哟,大家都在呢,好久不见,康少你也太不够意思,有这么好的地方也不通知一下兄弟?”前京城十三少成员、骨干分子陆昭亮在几个跟班的簇拥下,大喇喇进了包厢。他穿一身类似百衲衣的“潮服”,戴骷髅头项链。跟班叉腰一字儿排开,墨镜金链子金镯子傍身,气势如虹。
“陆少哪里话,是我爹地的店啦,正打算分批请朋友们来玩,陆少过来蓬荜生辉啦!大家都是俱乐部常客,若是有招待不周的或是可以改进的地方,多提提意见啦!”康少道,礼貌周到,滴水不漏。港普韵律特别,要搭配对方口型、细心听才能听懂。
陆昭亮“嗯”了一声,煞有介事地环顾四壁装潢,不去计较他不是“第一批”。
“不错不错。就是有些不上档次的人,康少最好不要请进来,免得拉低了你这地方的档次。”他目光停在骆雨歇身上,似笑非笑。“哟,骆少啊,有阵子没见了。物是人非啊。”
骆雨歇翘着二郎腿低垂眼皮,刚刚被他英雄救美的公主剥了只葡萄,纤手拈着送到他嘴边。他吞进嘴里,微微皱眉。“康少,我在韩国吃到的本地葡萄味道很不错,好像叫什么阳光玫瑰葡萄,回头我让人送些过来。”
康少绷着双肩说好,目光警惕地在两位二世祖身上来回移动。毕竟是老爹新开的店面,两位大少要是一时来了兴致把这场子给砸了,他如何向爹地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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