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翻案

宋应辰今日出宫之后没有直接回宋府而是去了一个地方,为他心中的事做准备。

这一趟也算是有收获,只不过确实有些不讲武德。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回到宋府之后,看见停云在发呆,就走进书房询问出了什么事。

停云没有将事情告知宋应辰只是将仲夏收集到的证据全都给了宋应辰,此番算是有个机会将太子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宋应辰看着桌上的信件,上面是熟悉的字体,还是小时候宋应辰亲自教太子写的,没想到再次见到会是这番场景。

上面每一个字都喧嚣着太子做的混账事,包括与陈为农勾结陷害卫集醒,郑观应,还有最近的事,收买人制造舆论和与御史台勾结。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不知要治多少罪才罢休。

“这是仲夏收集的?”

“是,今日刚送出来的。”

“如此,明日算是有一场好戏。”

停云不知宋应辰在说什么,但是她想他应该能帮自己将这些仲夏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据发挥作用。

她的好人牌已经全数用完,现在只能靠宋应辰。

谈起仲夏,停云总是忧伤。

宋应辰看出了停云在担心什么。

所以轻声安慰。

“她会没事的。”

“我保证我会将她平安带回你身边。”

“这件事是我的错,夫君不用替我分忧。我只是有些后悔,但是现在这些证据摆在面前又觉得庆幸,是我太自私了。”

人都是矛盾的,太子是,仲夏是,停云更是。

“那就祝夫人能够将仲夏平安寻回来,然后团聚。”

宋应辰虔诚地说着,像是在祝愿。

停云也在心中默默祈祷,她应该能做到。

第二日,老天像是知道这一天的不平凡,所以天气格外好,比平常要暖和许多。

宋应辰虽被革职,但是今日也早早起来,他要去上朝,至于以什么身份去,一会儿就会揭晓。

今日起早的不止宋应辰一人。

是如往常一样循规蹈矩的朝会,可是在皇帝宣布下朝之前,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昨日有人往御史台递了一札子,其内容是请陛下翻案。”

“哦,要翻什么案子?”

皇帝来了兴致,不知谁如此大胆。

“两年六个月前三皇子遇刺一案。”

这句话是御史说的,只是后面还有一个声音。

两声影重重叠叠十分洪亮。

众人朝堂下望去,只见宋应辰堂堂正正地站在那里。

势不可挡。

皇帝只觉不对劲,就率先开始询问。

“宋应辰你应赋闲在家,此番冲撞朝政是想干嘛?”

“回陛下,罪臣宋应辰请求翻案,其余罪责臣一并接受。”

宋应辰跪下请求,将皇帝高高架起。

一旁的公公觉得事情不对劲,悄然退到一旁,说了句悄悄话又折回来。

不知是给谁通风报信。

太子在一旁候着,竟不知他有这么大本事。

但还是没有觉得大难临头,甚至有些玩味地看着跪下的宋应辰。

“如此那就说说看,要翻什么,要怎么翻。”

皇帝准许之后,众人都看着宋应辰,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以前也有翻旧案的只是因为时间久了根本没有证据,所以全都未能成功。

宋应辰还是跪着,但是不卑不亢。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这两日民间的谣言。臣不知为何突然间两年前的事又被挑起,但臣乃这件事的主人公,所以就调查一番,只是这才发现是有人刻意为之,望再次陷臣与危难之间。”

“昨日臣已查清这幕后主使是谁,有他亲笔书信一封,请陛下明鉴。”

说完宋应辰将自己怀中的书信呈上去。

公公小心接过,已经猜到是谁的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文武百官不嫌事大,开始说风凉话。

“宋统制被比谁都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如今又被提起,莫非是在害怕什么,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此人是想要宋应辰难堪,可是宋应辰根本没有在意。

“隐情是有,大人很快就会知道。”

两人一来一回全然没有将纪律放在眼中,宋杜平只是吭了一声,就要两人闭嘴。

毕竟这刑部尚书不是白当这么多年。

皇帝接过书信,一眼就看出是太子的字,至于信中的内容实在难公之于众。

“太子你解释一下吧?”

皇帝直接将信扔给了太子,让那个想要接过查看的大臣没有得逞。

太子原本不相信,可是自己查看之后,才发现真是自己的字迹。

可是这不应该在他的书房好好呆着吗?为何会?

他从未想过自己又一次败在了这上面,原本以为是要挟别人的证据,现在却把自己拉下水。

“陛下,臣只是为三弟鸣不平,他泉下有知,定不想让凶手过得如此潇洒。”

太子说着,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众人都认定宋应辰是杀害三皇子的真凶,所以现在都偏向太子这边。

“宋统制怕是偷换概念了吧,这翻案和这舆论的制造者有何干系,依你而言那些为三皇子鸣不平,辱骂你的都是凶手咯,这岂不是滑稽。”

“看来两年前没入仕,乃我朝之幸事。”

拥护太子的大臣站了出来,想要击退宋应辰,甚至还开始挖苦。

“这些证据确实只能证明太子德行有失,但是心狠手辣这一项,太子殿下又想如何推辞呢?”

宋应辰这话不是说给皇帝听的,而是给太子。

太子自以为扳回一城,可是现在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宋统制,注意你的言行,有事说事,这不是你打心理战的时候。”

皇帝开口,他其实不大愿意翻出这件事。

“臣谢陛下提醒。”

宋应辰说完这句话后,就命人带了一人上堂。

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身材高大,眼神中暴露着杀气。

“这是?”

“回陛下,这是两年前潜入东宫的刺客。”

“不可能,本宫的东宫从未进过刺客。”

“太子这么笃定,可为何昨日要派人跟着我,最后不惜痛下杀手,将臣见过的那人直接诛杀。”

“殿下一直派人跟踪我,这算什么?”

宋应辰走上前去询问太子,气势一点都不输。

这才有他是表哥的样子,平常还是太仁慈宽厚。

不等太子回答,宋应辰又跪下请求皇帝。

“陛下,臣昨日放出消息说找到了两年前东宫的刺客,之后两人见面之时就遭到了袭击,那人当场死亡,臣也是有幸逃出。”

“臣现在虽为统制小官,但是也是朝廷官员,太子殿下此番是刺杀朝廷官员还是结党营私。”

宋应辰竟让皇帝当起了判官。

但是从来都不是站在他这边。

“你既说那人已死,那堂下之人是?”

“回陛下,堂下乃昨日的刺客,臣派人一路追杀才有幸捉拿。”

“臣未敢动用私刑,还请陛下决断。”

皇帝看了宋杜平一眼,让他去问话。

“我乃刑部尚书,以下问话你若有半句虚言,便是欺君之罪,九族难保。”

“是太子让你刺杀宋统制和那证人?”

“是。”

那人从未见过这场面,说话哆哆嗦嗦,半天只吐出这一个字。

但是足以让太子慌张。

“一派胡言。”

“太子。”

皇帝呵斥住太子,不让他说话。

“为何要杀?你又是为何为太子所用?”

“不知,只是有人告诉我说是太子的指示要我去杀一个人,然后就许我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用再做人人喊打的杀手。”

“那人是谁?”

步步紧逼,没有给一丝喘息的机会。

“宋……”

那人故意拖延,让众人不敢喘气。

如今姓宋的就宋杜平一家。

“宋应辰?”

宋杜平想都没想就问出了这句话。

显然百官也期待是这个答案。

宋应辰虽已不在意被污蔑,可是从宋杜平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还是会心痛。

他不是石头人,他的父亲好像从未为自己说过话。

他明明是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可是到了现在,宋应辰努力在翻案的时候他也不愿意帮一点忙,甚至又要将他推向深渊。

构陷储君,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宋应辰,你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此前拥护太子的那位大臣又站出来。

“不是,是宋华元。”

那刺客也还算有心,不敢欺君。

但是到现在宋应辰没有一点优势。

谁都不站在他这一边。

“陛下,臣不知为何表哥要借我的名义去做这种事,但是臣清白之身,从未行过这种不顾律法,不顾性命之事。”

太子见机立马跪下将自己撇干净。

“此番竟变成宋大人的家务事。”

皇帝说着,也松了口气,不准宋应辰忤逆自己和他的太子。

好不容易才将太子高高挂起,前面费那么多周折来一招明升暗降,才一个多月断不能再出任何事情。

毕竟中书令的雄心也不是没有。

“陛下,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将此事交与臣,臣定会还太子殿下清白。”

宋应辰想要再说什么,可是已经没有机会。

他原以为,起码有人能看清这件事的矛盾点。

“如此,就交与宋大人。”

宋应辰原本跪着,现在却不顾皇帝的话站起来了。

“难道陛下真就相信两年前一个只会读书的书生能够拿起那玄铁冷剑将三皇子一剑穿心,臣就真的因为私怨而如此胆大包天……”

“够了。”

宋杜平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宋应辰的脸上。

他的手可谓是如铁掌一般。

宋应辰只觉得半边脸没了知觉,眼神也有些涣散,耳边更是吵闹,不知自己现在何处。

真是一巴掌将他拉到现实。

有谁会听他的话呢?有谁会在意他是否含冤呢?

众人看见平时冷若冰山的宋杜平竟然生这么大气,都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成何体统,散朝。”

皇帝想结束这场闹剧。

“慢着。”

是一个苍老但坚定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

公公看清是谁之后,就立马告诉了皇帝。

众人看着步履蹒跚的江夫子慢慢走进这大殿。

江夫子有些感叹,又到了这个地方。

江夫子算是先帝跟前的红人,曾任太子太傅,现刚被返聘回国子监担任讲师,现在有不少官宦子弟都争着上他的课。

所以众人还是十分敬重的。

“不知夫子来所谓何事?”

皇帝虽感觉不妙,但还是稳住心神。

江夫子将宋应辰从地上扶起,然后才开始说话。

“陛下,老臣今日想来做一回证人。”

“来人,赐坐。”

皇帝看着夫子苍老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毕竟曾今他上位时的圣旨就是江夫子拟的。

“多谢,陛下。”

“臣恳求为宋统制想要翻的案子做证。”

宋应辰只是上次匆匆见过江夫子之后,就没有再去看他,也不知今日为何会来。

在他面前,宋应辰还是抬不起头。

“夫子,此事已有定夺,不知夫子想说什么?”

皇帝语气十分和蔼。

“老臣为证宋统制清白而来。”

“两年零六个月前,三皇子是来请教宋统制,也就是我的徒弟,问题,那日诗会,两人都未尽兴,只是谈论之间,突然有刺客闯入,有意将三皇子杀害,然后嫁祸给宋统制。”

“夫子,这没有证据,只听你的说辞,怎么就能证明宋应辰的清白,这未免对三皇子不公平。”

有年轻人直接反驳。

“证据,那可太多了。”

“陛下想要看吗?”

“陛下真就想要臣将你的私心公之于众吗?”

“夫子,朕的私心,只是不想天下耻笑朕的家务事。”

皇帝知道夫子想要说什么,但是他不能让他一并都说出来。

所以直接做出了让步。

“但臣不能让我的徒弟再蒙冤。两年前是臣做错了,不该顺着陛下的心思来的。”

两人说着,将百官说得云里雾里,像是在说另一件事。

宋应辰已经不知他们在说什么,而是一直看着江夫子,他真的老迈了。

许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了。

“陛下,臣……”

太子知道事情败露,所以想要求情。

“你,闭嘴。”

在江夫子要将太子做的荒唐事都说出来的时候,堂下又有人来了。

是皇后。

皇后听了殿外公公传来的消息就觉得此事不简单,所以特意来殿外候着,恐生出什么变故,害怕太子吃亏。

原本都要心满意足的离去了,可是看见江夫子来了。

顿时她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所以刚才在殿外一直想着该怎么办?

最后想出这么个法子,也是唯一的办法。

“陛下,全是妾一人,妾当时沉浸在失去公主的伤痛之中,查到是纯妃设计害死了公主,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报复三皇子,只是当时刚好宋统制在现场,所以索性就嫁祸给他。”

“妾知道妾做错了,所以日日忏悔,太子不愿妾看到妾一直这样错下去,所以就想到那些荒唐的法子来维护妾。”

“妾糊涂,害死了三皇子,害得宋统制蒙冤,妾甘愿受罚。”

皇后边哭边说,将之前是传闻的宫中密事公之于众。

大臣听了都闭上了嘴。

这确实是皇帝的家务事,而且这是非也太多了。

当真心狠。

但是现在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心疼宋应辰。

“陛下,如此可否还宋统制一个清白?”

“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待殿帅一一查清之后,朕定会还宋统制一个清白,到时候朕亲自给宋统制赔礼道歉。”

“众爱卿意下如何。”

“陛下圣明。”

“散朝。来人将江夫子护送回去。”

之后皇帝就先从龙椅上离开。

更像是落荒而逃,公公差点跟不上他的脚步。

众人显然是不尽兴,好像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胜者。

是啊,宋应辰也不会为自己终于洗脱了冤屈而感到高兴,而是深深的失望。

太子身后真的有太多人了。

宋应辰不知该和江夫子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跪谢,看着他被人送回去。

众人散去之后,宋应辰才缓过来,慢慢走出宫殿看见了殿外候着的牧看。

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但是现在也没有心思问。

牧看也是沾了江夫子的光,头一次来到这宫中,以前只能在外面看,现在也算是开眼界,但是也没有什么好的,到处金灿灿的,晃眼睛。

江夫子是怎么进宫的呢?

那就说来说话长了。

宋应辰那日去查看江夫子的安危的时候,江夫子就已经察觉到不对,看见了窗外一直躲着自己的宋应辰,没有拆穿只是假装自顾自地做事,其实一直留意着自己的徒弟。

之后宋应辰离开之后,就来了一个怪人,他来之后周围其它监视他的人也就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一天少几个,一天少几个。

他像是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整日就是坐在房梁之上,夫子甚至觉得他无聊,想要上去给他讲一讲诗书。

江夫子知道这是宋应辰安排的。

他虽在家中但是也听说了这京中的事。

所以他明白了自己家周围为什么了有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

他这两日一直反复思考这件事要怎么收场,怎么才能双赢。

可是都两年了,他还是没有想通,不可能双赢的。

所以他做了决定,是同之前完全不同的决定。

他先是向那奇怪之人了解了宋应辰的行踪,有问出了他明日要干什么。

那人好像知道他是宋应辰尊敬的人,所以很乐意告诉他。

不单告诉了他宋应辰的行踪,还告诉了他在边关是如何生活的,是怎么成为统制,又是怎么扳倒陈为农,和他家小姐是怎么相敬相知的。

通过他的言语他看见了一个全新的宋应辰,他贪婪地窥探着自己徒弟的一切。

那天晚上,两人很晚才睡。

也是夫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熬夜。

他常知世事无常,现在看到宋应辰过得好十分高兴,竟有些不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是对是错。

可是谁知道呢?

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坦然接受。

好在这次要勇敢一次。

第二日比朝会的时间晚些两人出门想要进宫。

只是路上遇到了一些阻拦,那些人竟敢大打出手,想要要他们的性命。

好在那人武功更加高强,三两下就将那些人打倒,甚至细心地留下证人,等待官府的人来将他们带走。

虽不是对手,但还是耽误了时间。

他人老了,走得慢,不知何时才能进宫。

那人只是说了一句冒犯了,就将他揽住,然后一路火花闪电,腾云驾雾。

很快就到了宫门外。

之后就是穿过道道宫墙来到大殿之外。

这时候,他的腿还是软的,刚才那感觉实在奇妙,只是他上了年纪了,有些缓不过来。

以至于走进殿中的时候,大臣们都以为她病入膏肓,连路也走不稳。

也是好事,起码博得了一丝同情。

之后的事大家都知晓,至此江夫子的作用的已经发挥完全。

也算是弥补了自己之前的一个错误。

停云一直在宫外等着宋应辰,如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时间比上次久很多,她不禁开始担心。

她害怕证据不够。

因为昨日其实有很多证据,但大多是指向之前的事的,也能够证明太子的邪恶,但是停云都没有交给宋应辰。

因为她觉得不该因为之前的事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就算是不好的也不行。

她要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错了,原原本本地错了。

他们误会甚至错杀了一个英才,这是他们的愚笨,他们的过错。

只是停云还是对他们给予厚望了。

他们怎么会认为自己错了呢,他们只是笑笑也就过去了。

就像现在这样,每个大臣都没有为宋应辰感到惋惜,而是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皇帝的家务事,还有这件事背后的隐情。

停云已经知道事情的最终结果了。

可以说是令人切齿的残局。

但是没有办法,总是要以大局为重,不触碰别人的利益的时候别人都这么想。

等了许久,宋应辰还没有出来。

竟先等到了江夫子,他是坐着轿辇的,停云恭敬的对他行礼。

他慈祥地看着停云,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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