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饭点的饭馆来的客人眼看着越来越多，秦然带着顾荷到对面的小卖部里买了两瓶饮料，顾荷就可以在烟柜的边上写。
顾荷还是第一回这么做。之前都是见同校的学生缩在小店角落抄作业、叼着烟或者几个人围着打牌。
光线昏暗，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们的人脸，却能看见大写加粗的“不好惹”
店中有高脚凳，顾荷微弯着腰算完物理试卷后三道计算大题，伸了伸腰，歇会儿。饭点了，老板家的小儿子八岁，拎着午饭屁颠屁颠地过来。
一保温桶的饺子，老板笑眯了眼，和对秦然，顾荷和买卖上门的笑不同，摸着他儿子的头在另一边的角落细声问儿子作业做没做，妈妈在干啥呢。
很温馨的画面。
顾荷正暗暗羡慕着，穿着碎花围裙的秦然出现在店门口，竹竿一样的身板，一个小卖部的光线却都要被他挡住。手里拎着外卖盒打包的饭，先看了眼老板，再看她，给她送温暖来了。
他热的刘海撩上去，瘦削苍白的脸却有精神气，把饭盒“咚”的一声砸到烟柜上。
顾荷收着卷子。秦然给她打开饭盒，一半豇豆炒肉，一半白米饭，另一个饭盒里是西红柿鸡蛋汤。
“怎么样？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两样都是我平时爱吃的！”
“谢谢，”顾荷拿着筷子，问:“店里忙不？”
顾荷是见识过正午饭馆的忙碌。
“害，”秦然歇口气，胳膊肘撑在烟柜上，“我这点上厕所的时间还是有的。”
“卷子写的怎么样？”他问。
顾荷乐，轻声道:“你也太小看我了，还剩两张。要我过去帮忙不？”
顾荷作势要起身，秦然哎了一声把她按坐着，“等你吃完饭再讲。我先撤了。”
秦然活力满满地跟猴子似的蹦出小卖部，嘴里神神叨叨:“哎我就是蹭会空调……”
秦然出去后，顾荷和老板还有他的小儿子目光相对，顾荷一咧嘴，然后低头尴尬地吃着饭。
一个人在没有私人空间的陌生地方写字还是没有安全感的，顾荷已经打算好以后接活前要跟秦然讲好，急得不接。
急得接了，她就不能待在家里慢慢写。
还压力大。
顾荷吃完饭，又整体看了看数学卷和化学卷的难度。
她数理化相较于文科没那么好，但基础够用，这也只是基础的卷子，好写，顾荷便猜过这作业的主人学习到底有多差。
顾荷填完化学基本知识的填空题，就跟店老板说一声，去看秦然那有没有要帮忙的。被秦然赶回来后，顾荷只好两耳不闻窗外事，发愤图强，一口气搞定完了两张卷子，拿着其他四张好好地整了整，才到对面找秦然。
秦然在厨房洗碗，老阿姨拖地。顾荷进厨房帮秦然洗了半个小时的碗，收拾橱柜，中间还间接的前后来了两个客人。
秦然主动跟顾荷道:“我家菜单都是家常菜，你看牛肉羊肉是不是几乎没有？是因为我和爷爷只会做家常菜，爸不做，我家每月挣得钱又供不起厨师。”
“菜单都是一个素菜搭猪肉。不吃猪肉的误打误撞跑进来还要骂。”
“所以我们店里对卫生的要求挺高的……不然都是家常菜，味道一般也没人来吃。”
“一直打的这个“干净”的口碑，菜都是现炒。这个店开了有五年了，后三年都是爷爷这样到处奔走相告，存了些老顾客，但附近得罪的人也不少……”
顾荷擦着灶台的角角落落，默默听着。
秦然突然喊她:“荷哥。”
“嗯？”顾荷撇头，他蹲地上整着菜叶，朝她笑了一下:“你有没有觉得我在卖惨？”
少年的青涩脸上有不安的表情。
顾荷干活的手停了一下，认真道:“没有，你和你爷爷真的很厉害了，我乍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嗯，不一般，现在证明，你以后也不会成为一般的人。”
顾荷想着说话归说话，活不能丢，继续搞卫生，“我说不定以后还靠你带飞呢。”
顾荷傻笑了，顿了顿，开口，无限畅想未来:“然哥罩我。”
“操，”秦然用手背擦了擦耳朵边，“荷哥你是我今年遇到的最好的人，我以后有出息了一定报答你！”
秦然越说越飘:“别的不说，以后这个地方拆迁，房价往上翻，我……”
“得得得，你还得寸进尺了……”
秦然嘿嘿笑着，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给她再蹲下，“喏，我请你吃冰棒，你顺带代我和阿姨再买个。”
顾荷看着灶台上的钱，怕沾湿了揣到口袋里，洗了手，无语:“给你脸了啊。”
五块钱买了三个小布丁还找五毛钱，顾荷的目光瞄到饮料的货架上，又拿了一盒酸奶和一盒纯牛奶。
顾荷把一个小布丁和两盒奶给秦然，道:“饭钱。”
顾荷对秦然的第一印象是瘦，瘦得不一般，显得整个人很窄。
在她的小区门口旁的大太阳下站着，松松垮垮的白衣白得晃眼。秦然脸小，她在远处一看，那脸被刺眼的太阳光一照，乍一下没看清五官。
走近了看清，颧骨有点凸，长的不丑就是肩膀窄，笑的时候下排牙掉了一颗，顿时又小了两岁。
相处后发现是很坚韧的少年。
秦然比她小一岁半，低两年级，而这个年华的一两岁就是差别。顾荷上初中他在小学，顾荷在高中他在初中，顾荷上大学他在高中，顾荷是他“荷哥”。
打扫完，三点多，顾荷待不住了，秦然暂时空闲，牌都拿出来了要跟她打牌。
顾荷不想见他的同学，因为不知道自己在见面后应该摆什么形象，亲和还是正经的态度，便有些急的要走。
秦然也不拦她，就是把牌拿着，跟她说:“等会我朋友来支付我现金，我给你转红包，我收十块钱的辛苦费。”
顾荷想笑，“成。”
秦然也乐，傻乎乎地站在门口要看着顾荷的背影到看不见。
“荷哥你真好。”
顾荷走着路，差点左脚绊右脚。
回家，顾荷等着公交，受周辰给她发的游玩地图影响，她没事搜了搜这附近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正搜着，公交车正好来了。顾荷上公交车，看了会手机把手机揣兜里，在到站下车后到家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些培根和金针菇，慢慢步行回家。
明天看来又是个好天气，傍晚大片大片的橙色晚霞照在墙上和树上，绚烂地仍旧有些刺眼。
顾荷走不到三分钟，感觉自己的脸都被这霞光给热情的红了。
手机叮了一声，顾荷拿出来看，她的代写费到账了。
秦然发给她一个亲亲的表情。
燃小弟:荷哥，你的字对方很满意，很像他，他说你们可以发展成长久的合作伙伴关系。
燃小弟的文字很有一套，干这个代写的活是认真的。
小露荷:……我的字像男生的字。
两分钟后。
燃小弟:谁叫你是荷哥呢！
顾荷:“……”
燃小弟的马屁时常让她感觉哪里不对。
顾荷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尝试做了下新菜，她认为自己再无聊半个月，能发展成一名勤于动手、用心至深，从而有光明前途的新晋厨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