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老太太慈祥的目光投向他俩,笑道:“纪淮有心了,把恬恬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麦恬想先送老太太回房,老太太不让,撵她走:“赶紧跟你大哥去吧,奔波一上午,怪累的,挑好房间泡个澡放松一下,好好睡一觉。”

麦恬只能听话,点点头跟两位长辈道别,随孟纪淮离开。

一楼还剩一间客房没人住,但这间通常留给在家聚餐时醉酒的客人使用,孟纪淮不建议麦恬住,直接带她上楼。

进电梯后,孟纪淮不动声色瞧着麦恬,目光在她脸上久久不移。

麦恬摸摸脸颊:“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

孟纪淮若有所思看了她片刻,淡笑着开口:“没有,我只是发现,恬恬其实很聪明。”

麦恬扬起下巴:“那当然了!不聪明怎么考得上京大?”

孟纪淮笑而不语。

他觉得麦恬不仅仅是智商高这么简单。

这事儿是在麦恬和两位长辈聊天时发现的。

从麦恬对她们说的话中不难看出,这姑娘情商不是一般的高。

一个人情商高与否,可以从这人夸赞别人的方式来判断。

说好话也要有分寸。说得太过,有拍马屁之嫌;说得一般,有敷衍了事之嫌。

麦恬年仅十八岁,短短几分钟内,便通过言谈使两位长辈笑逐颜开,怎么可能只是个简单的小姑娘?

孟纪淮眼睛继续瞧着麦恬,心里已经把她瞧了个大差不差。

二楼、三楼都空出一间带厨房的套房,麦恬挺喜欢,但孟纪淮仍然不建议她选,理由是卧室朝向不太好。

到了四楼,孟纪淮带她看完一套房后,终于给出肯定:“这套很不错,装修风格淡雅,适合女孩儿住,风水朝向也好。”

麦恬认同他说的,正要答应,忽然想起什么,问:“隔壁谁在住呀?”

孟纪淮笑道:“我。”

麦恬愣了片刻,明白了。

难怪其他房间这不行那不行,偏偏这间哪哪儿都行,合着是想把她安置在自己屋子旁边。

麦恬看破不说破,唇角勾出明媚笑意,轻软的声线中,含着浅淡的撒娇意味:“大哥再带我上去看看好不好?”

孟纪淮点头:“行。”

上楼时,孟纪淮告诉麦恬:“我两个弟弟都住五楼。他俩不常在家,即便在家也不安生。老三作息昼夜颠倒,夜猫子,晚上恐怕动静大,会吵着你睡觉。”

言下之意——别住五楼。

麦恬知道三少爷脾气不好,自然不愿意搭理,顺坡下驴说道:“咱们直接去六楼吧。”

孟纪淮心里高兴,面上仍是淡淡的:“行。”

六楼三套空房没人住,麦恬跟着孟纪淮进入走廊尽头那套,眼前一亮。

房间整体风格浅色系,除了卫生间是粉玉地板外,起居室和卧室都是木纹砖地板,搭配米白色花纹墙纸,以及各种精致而简约的法式家具,有着一种成年人喜欢的恰到好处的梦幻。

卧室拱形窗户旁有个不小的老虎窗,铺上了奶油白软垫,还顺着窗沿挂了两片杏色蕾丝帘布,麦恬看着这里,脑海中浮现出以后坐在里面看书的场景,幸福感油然而生。

“好喜欢这套哦,大哥,我要住这儿!”麦恬声音难掩兴奋。

出于私心,孟纪淮更希望她和自己住同层,可这毕竟是私心,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孟纪淮没有当即否决,只是问:“这里周围都空着,太冷清了。到时候你一个人住,不害怕?”

麦恬摇摇头:“不怕呀。”

孟纪淮:“真不怕?”

麦恬:“不怕!”

孟纪淮:“胆子还挺大。”

麦恬:“因为大哥就在四楼嘛!”

她眼睛其实不算大,但眸子清澈,墨色瞳仁极漂亮,眼型圆润,眼尾微垂,天生自带我见犹怜的幼态,眼波流转,眸中神色纯真,却又透出难以言述的风情。

孟纪淮瞧着这双勾人的眼睛,细品起这话来。

六楼和四楼中间隔着五楼,老二、老三隔在他俩之间,她不害怕的理由却不是因为楼下有两位哥哥在,而是因为四楼有他。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无论对方是谄媚还是真情,孟纪淮只会懂装不懂,一笑而过。

但说这话的人,是麦恬。

他忽然想起,这姑娘在车上凑到自己耳边说的那句悄悄话——“这是秘密,恬恬要给大哥惊喜……”

孟纪淮恍然大悟:麦恬要回他什么礼物,这确实是个秘密。然而,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念头,于她而言,早已不是秘密;她那份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心思,于他而言,也已经不是秘密。

当猎物不再只是简单任由猎人追逐摆布的猎物,游戏忽然变得好玩起来。

孟纪淮最后问一遍:“确定住这间?”

麦恬点点头,回答得斩钉截铁:“确定。”

他转身走到起居室,看向这里正对着卧室门的实木楼梯:“跟我来。”

麦恬随着他往楼上走,才发现上面竟然别有洞天。

“哇,阁楼书房,好漂亮!”麦恬不禁小声惊呼。

这个阁楼空间不小,但跟其他宽阔的房间比起来,就显得窄小许多。

阁楼两面墙上都打了实木书架,其中一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另一半空着。

过道顶上有两扇触手可及的天窗,午后阳光正盛,金色光芒洒在针织波西米亚地毯上,美得如同一副温暖的油画。

麦恬迈步向前,站在天窗下,仰起脸来,闭上眼睛沐浴阳光,浑身上下暖洋洋。

她抬起胳膊,看着腕上那条价值百万的手链。

一粒粒钻石在太阳下发出璀璨光芒,那两颗星月形状的水晶宝石也熠熠生辉。

孟纪淮来到麦恬身旁。

他个子高,在阁楼中需要低头。两人距离本就挨得近,他低着头,两张脸更是又近了几分。

阳光下,孟纪淮将这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看得一清二楚。

清澈的眼眸,翘挺的鼻梁,柔软的粉唇,以及额头两边那短短的胎毛刘海……

孟纪淮终于发现,麦恬身上的致命吸引力来自于外表与内在的强烈反差。

外表青涩稚嫩,内在风月无边,嫩就嫩得纯粹,欲也欲得彻底——极致反差引来了无限遐想,无限遐想又形成了无尽魅惑。

女孩的外表,女人的气质,在麦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孟纪淮体内躁动起来。

强烈的阳光的确晒得他发热,但这份躁动却来源于那个见不得光的念头。

他不再把那个念头称为邪念。

他知道自己动了情。

动了真情。

如果男人对女人只有纯粹的**,这**可以称之为邪念。

但这**若是以真情为底色,便就成为了爱情。

麦恬在阳光下欣赏手链的那一刻,孟纪淮终于懂了什么是爱情。

太阳将她脸上的绒毛照得清晰可见,亦使得他内心的欲念昭然若揭。

在这之前,他谈过恋爱,却从不相信爱情。

他喜欢过女人,却从未爱上过谁。

过往的恋爱中,他更多的,是在扮演男朋友这个角色。

爱上麦恬的那一刻,他只想成为她的男人。

他浑身上下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

他在心底纵容着这份以爱为名的**放肆扩张,又不动声色地将这份**隐藏,只留给她温柔而克制的目光。

“礼物送得合你心意?”孟纪淮扬唇浅笑。

他明明来到麦恬身边好一会儿,她却像才发现他似的,转脸看过来,轻轻唤道:“大哥……”

“嗯?”

“星星好看,月亮也好看。”

“嗯。”

“可是我最喜欢太阳。”

孟纪淮轻轻抬眉:“也就是说,不太满意这个礼物?”

麦恬笑着摇头:“很喜欢,很满意。只是完全把大哥当成自己人,想跟大哥交心,才把我最喜欢的告诉你。”

孟纪淮默默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麦恬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手臂,小心翼翼问:“生气啦?”

孟纪淮摇头。

沉默,只是因为拿不准。

拿不准现在要不要出手,拿不准应该什么时候出手。

他心一横,索性直接问出了口:“恬恬,谈过恋爱么?”

麦恬愣了愣,摇着头笑了:“没有。大哥问这个干嘛?”

孟纪淮心里有了底。

她若是谈过,他就加快速度推进关系;若是没谈过,他就循序渐进慢慢来。

这姑娘虽是人精,却没有半点情感经历,纯洁如白纸。

倘若自己太猴急,草草夺了人家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那可就没劲了。

蛋糕越甜美,越要一口一口细细品尝。囫囵吞下去,腻得慌不说,吃完只剩无穷无尽的空虚。

孟纪淮薄唇轻抿,半阖着眼瞧她片刻,唇角勾出浅笑:“你年纪小,当下应该以学业为重,儿女情长暂时先放一放。”

麦恬点点头,一副乖巧模样。

孟纪淮心里踏实了:“休息吧,我给你把行李拿上来。”

麦恬依然乖巧点头。

他来到楼下,告诉管家,麦小姐住在六楼走廊尽头那间房。

管家准备将麦恬的行李送上去,被他拦住。

“我来吧。”孟纪淮拖着行李箱走到电梯口,扭头吩咐管家,“对了,把麦小姐房间大门的钥匙给我。”

六楼以前不住人,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都放在一楼储物间。现在那里住了人,钥匙留在公共区域不安全。

管家立马找来钥匙,两把全都交给孟纪淮。

孟纪淮去到六楼,叩了叩房门,听见里面应声。

他推开门,见麦恬正捧着一本书盘腿坐在老虎窗上。

见他走进来,她合上书,将封面冲向他,指尖轻轻敲着封面。

“看过这本吗?”麦恬笑着问。

他当然看过《教父》。

麦恬逐字逐句读起书封背面的语录。

“他蔑视一切价值,不给警告,不虚张声势,不留余地。教父,就是自己的上帝。”

麦恬被这段话深深震撼,平静的内心激荡起水花。

她虽是女人,却在此时此刻,立志成为这样的人。

她要做自己的上帝。

她是自己的神。

孟纪淮不疾不徐来到麦恬跟前,抽出她手中的书,随手一翻,目光停留在第三百七十五页,心中默念那句话——

“甘美得仿佛熟透的水果一般。”

他挑起剑眉,眼含笑意,将书合上,塞回麦恬手里。

“十八岁那年看的。这书挺有意思。”孟纪淮轻描淡写说道。

麦恬挑了挑秀眉:“只是‘挺有意思’?宣传语上可写着‘《教父》是男人的圣经’!”

孟纪淮笑了,没有正面回答:“小姑娘就不要看了。有些内容残暴,也很血腥。”

麦恬不服气:“凭什么小姑娘不能看?现实本就残酷,暴戾,处处都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和杀人不见血的苍凉。”

孟纪淮怔了怔,没想到如此深刻的话会从这个十八岁姑娘口中说出。

他再次避重就轻:“迈克尔·柯里昂挺有魅力,兴许你会喜欢这个角色。”

麦恬好奇:“他是教父吗?”

孟纪淮:“他是后来的新教父。”

麦恬将书抱进怀里,扭头看着他:“我不喜欢教父。我想成为教父这样的人,或者教母——如果你要咬文嚼字的话。”

孟纪淮默不作声瞧她一会儿,在她平静如水的目光中,瞧出了坦荡的野心。

“以后遇到任何事,找我就好。”他淡淡开口,转身离开。

走到起居室门前,孟纪淮听见麦恬在身后不远处叫自己。

“大哥。”

他回过头,平静望着她。

麦恬站在窗户前,瀑布般的阳光包裹着她,宛如一座镀了金光的妙曼雕像。

“任何事吗?”她向他确认。

孟纪淮:“任何。”

麦恬又问:“有期限吗?”

孟纪淮:“永远。”

二十八岁的孟纪淮对十八岁的麦恬,许下了这个为期一生的承诺。

离开起居室,孟纪淮轻轻关上房门。

走廊位置避光,他走在阴暗之中,时间仿佛被放慢,路程仿佛被拉长,平时短短的一段路,如今走起来,如同穿过一段人生旅程。

电梯口终于有了阳光。

他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之间,回过劲儿来。

短短数字的承诺,却要贯穿他漫长的一生。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石头般压在他心上。

《新约圣经》中写道: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他觉得自己疯了。

从前读到那句“爱是永不止息”时,嗤之以鼻,谁会爱谁永不止息?

然而,当他坠入爱河,却只嫌一世不够,还想爱她至下一世。

生生世世,永不止息。

是荷尔蒙在作祟吗?

亦或是新鲜感的怂恿?

孟纪淮理不清头绪,也不想理清。

他满脑子都是阳光下麦恬那张清丽俊俏的小脸。

日光之下,少女玉面如辉,笑与不笑都动人。

大家新年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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