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皇后早产之事, 也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她咳嗽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早产了?”
一旁的桂嬷嬷替她抚背顺气道:“说是叶容华逃出来了, 死命掐着皇后娘娘的脖子, 以至于皇后娘娘受惊早产了。jiuzuowen”
太后眸光沉了沉,呢喃道:“是叶容华啊,那皇后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本想着借叶容华的肚子产子,却不料却害了自己的亲孩儿, 当真是一报还一报了。
“御医说了,皇后娘娘刚受了大惊,现在没了力气生不下来,只怕大人和孩子都要遭罪了。”桂嬷嬷轻声说道。
“嗯, 既然情况这么凶险, 那哀家也过去看看吧。”太后说着,便要撑起身子站起来。
桂嬷嬷担忧道:“虽说是五月的天了,但外面风大得很, 若您执意要去,奴婢给您拿一件披风来。”
太后点了点头, 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精神看上去比往日好多了, 若是旁人不知道, 还以为太后是遇着什么喜事了。
枕霞阁外,太后下了轿辇,刚进了阁内便听见了叶皇后痛苦的叫喊声。
“母后怎么来了?”宇文泽上前搀扶着她道。
太后紧绷着脸道:“这么大的事你还敢瞒着哀家不成?皇后她情况怎么样了?”
“说是动了胎气要早产了。”宇文泽说这话时, 神情脸色并不好看。
这不仅是他的孩子,更是他的嫡子,他比任何人都要看重他,但是现在却要告诉他这个孩子可能活不了。
太后点了点头,轻拍他的手臂道:“会没事的,皇上不用太过担忧。”
“嗯。”宇文泽亲自扶着太后坐下。
“对了,哀家在来的路上听说姜氏也被叶容华推倒了,她情况怎么样了?”太后眉头轻皱,看似担忧,实则恨不得立马从宇文泽的嘴里听到一句一尸两命。
宇文泽回答道:“熹容华身子向来健实,她和孩子都没事。”
太后胸口又是一堵,恨恨地想着:这姜氏果然就是个妖精,竟又死里逃生了。
众人见宇文泽和太后神色都不大好,皆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内室里叶皇后传来的惨叫声。
夜色渐浓,叶皇后却依旧没能将孩子生下,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们手上的一盆盆血水,不少嫔妃们都忍不住泛起了恶心。
但大部分人都强忍下来了,顺带着脸上还挂着担忧的神色。
只是随着阁中的血腥味越浓,阮婕妤却突然不适地弯腰干呕起来。
宇文泽满眸不喜,阮婕妤白着脸下跪请罪道:“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意的!”
“阮婕妤御前失仪,即日起降为容华。”宇文泽开口便降了阮婕妤的位分,更让在场的嫔妃们提醒吊胆,不敢有一丝的失态。
“皇上恕罪!臣妾不敢了!”阮容华如遭雷劈,本就因着干呕难受而白了的脸,现在更是毫无血色。
宇文泽脸上露出了几分厌烦,立马就有人上前将阮容华制止住了。
众人冷眼瞧着阮容华瘫软着身子被人“请”了出去,随后才又低着头,作出一副忧愁万分的模样来。
只是看着阮容华脸上绝望的表情,她们也未免生起了些狐死兔悲的凉意,阮容华前些年可是备受宠爱,否则也到不了婕妤之位,可是如今却因着皇上一句话,却又从婕妤之位降为了容华。
虽两者相差不过一品,只是三品婕妤和四品容华,这里面却有着天堑鸿沟。
她们在座的,有不少人的恩宠还比不上阮容华。
如此想着,越发正襟危坐了,就怕下一个被降罪的是自己。
祁贵妃和严德妃见宇文泽发落了阮容华,心底里有几分凝重也有了几分窃喜。
凝重是因为知道皇上十分看重叶皇后肚子中的嫡子,窃喜则是因为叶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活不成了,就连叶皇后能不能活下来也是未知之数。
就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叶皇后的尖叫声截然而止。
宇文泽眉宇间闪过几丝紧张和慌乱,他立马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内室的门。
叶皇后身边的宛心出来报喜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顺利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听到叶皇后诞下了宇文泽的嫡子,太后和祁贵妃等人眸光都沉了沉,淑妃则更是目露杀意。
宇文泽露出一个极轻极淡的笑:“皇后如何?”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产后脱力睡了过去了。”宛心恭敬道。
太后看着眼前这一幕,疑惑道:“那小皇子呢?怎么不抱出来让哀家和皇上瞧瞧?”
宛心神色有几分迟疑道:“小皇子他……他因着刚出生时不会哭闹,现在御医正替他诊治。”
宇文泽一听,刚刚那丝极淡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不会哭闹?”
“怎么回事?”太后紧皱眉头道。
“回太后的话,小皇子因着早产而先天不足,情况十分凶险。”宛心红着眼眶道。
太后看了一眼宇文泽,才道:“嗯,你快进去伺候着,有什么情况立马出来禀报。”
至于是什么情况,在场的人都明白。
“小皇子受上天庇佑,定能转危为安。”太后宽慰宇文泽道。
宇文泽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那紧闭的房门上。
太后见状,轻叹了口气。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乐开了花,但是面上还是得摆出沉重的模样来,整个枕霞阁里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
就在众人都以为小皇子救不活的时候,宛心再次出来了,她激动的神情却让不少人的心沉入了谷底。
果然,宛心开口便道:“恭喜皇上太后,小皇子经过御医的诊治后,已活了过来了!”
“朕进去看看小皇子!”宇文泽大步进了内室,便听见小皇子微弱的哭声。
“奴才参见皇上。”室内的众人骤见宇文泽,心中又惊又怕,全部慌忙跪下。
宇文泽看着襁褓中和猫儿差不多大小的小皇子,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紧随在宇文泽身后的太后也被小皇子的瘦弱吓了一大跳,“小皇子怎么这么瘦小?”
一旁的御医跪下躬身回话道:“回太后的话,因着小皇子未足月便早产了,所以看着便瘦小些。”
太后点了点头道:“小皇子先天不足,日后精养着便是了,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珍品药材了。”
“小皇子早产,可会对年岁有碍?”宇文泽沉默了许久,才问出来这么一句话。
御医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但不得不实话实说道:“回皇上的话,若小皇子能平安度过周岁,日后即使身子孱弱些,但也无生命之虞。”
宇文泽再次沉默,他的目光继续落在小皇子身上,见他用力地嘶哑哭着,却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哭声,那虚弱的模样比二皇子刚出生时还要差远了。
又想起二皇子经历千难万险才堪堪长大,但即便是如此精养着了,身子也不如常人。
只怕襁褓中的小皇子,日后比二皇子还要孱弱。
可是他能不能熬过周岁,也是两说。
宇文泽满怀的期待如今骤然落空了,他恨不得立马处死叶容华!
“好好照顾皇后和小皇子。”宇文泽目光森然,透着刺骨的寒意。
太后怜惜般地碰了碰小皇子的小手道:“哀家可怜的孙儿啊,若没有那心狠之人,你定是大晟皇朝最健康最尊贵的皇子。”
淑妃看了一眼帷帐里,也惋惜道:“臣妾瞧着小皇子这模样也是心疼得紧,若小皇子足月出生,定是最得皇上喜爱的皇子。”
刚刚醒来的叶皇后听着两人这话,又慌又急,紧捉着宛心的手大喊道:“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宛心忙安抚她道:“皇后娘娘,您刚生产完,千万不能激动!”
“孩子!把我的孩子抱过来!”叶皇后顾不上自己的身子,说着竟要自己下床。
“您先躺下,奴婢这就将小皇子抱来!”宛心无法,只好出来禀报太后。
太后点头道:“快抱去给皇后看看吧,可怜见的。”
宛心谢恩过后,立马将小皇子抱到了叶皇后的跟前。
叶皇后在看到小皇子的瞬间,哭得撕心裂肺道:“我的孩子啊!是我害了你啊!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啊!”
枕霞阁本就不大,叶皇后的哭声立马传到了外面等着的众人的耳朵里,在这黑夜的深宫里,听着这么凄厉的哭声,众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就连刚刚才睡下的姜云姝也被吓醒了,她紧紧地扶着自己的肚子,强按下心中的害怕和不安,心中暗道:宝宝别怕,妈妈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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