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内,陶容华瘫坐在软垫上,满脸的后怕和内疚。
“姝儿,这次的事是我的错,我没能及时处理了绿芜。”
又想着今日从她殿内搜出的画像,她的心便忍不住地发抖,若不是之前婳儿到她宫里,哄着闹着要将把她的画像挂上,只怕这次她是要闯下弥天大祸了。
“姐姐性子温和念旧,自然是不会轻易处置身边的人。”
姜云姝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不过这样也好,这人三番四次地算计我,往日她藏头露尾的,今日总算是有几分眉目了。”
陶容华见姜云姝确实没有生气的意思,她也松了口气,只是今日之事,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她本以为自己心意一直隐藏得够深的了,却不曾想还是被人看出来了,还差点害了最在意的人。
“姐姐别自责,人心叵测,这事不怪你。”姜云姝心里确实没有责怪陶容华的意思,她只是心里有些后怕,那人竟能把手伸进了静秋阁。
要知道当时她和琛儿可在静秋阁住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若那时她想要出手对付琛儿,她都不敢去想后果。
如此想着,她又下令将延禧宫查了又查,绝不放过一丝可能性。
“你放心,今日的事皆由我起,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陶容华一改往日淡泊的性子,果决地向姜云姝保证道。
姜云姝点了点头,谢道:“那麻烦姐姐了,绿芜家人的卖身契还在你们手上,这事确实由你们查会更方便些。”
陶容华见姜云姝没有推辞,心才彻底地放下来,她是千百万个不愿意因着今日的事与她生分了。
“只是姐姐宫里的人还是得再查一查。”姜云姝顿了顿又道:“终究是求个安心罢了。”
“嗯,我这就回去。”陶容华心里也着急,害怕会再出现类似的事,便立马就回了静秋阁。
姜云姝也唤来了立夏,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才让谷雨抱来了琛儿。
琛儿如今也有八个月了,正是喜欢到处爬的时候,姜云姝便命人在地上铺上厚厚地毯,随他在地上乱爬。
“娘娘,今日之事真是十分凶险,若不是那夜秋白弟弟遇险秋白陪着,又有许多人作证,只怕今日这么一遭咱们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理。”谷雨替姜云姝添茶,眉头紧皱道。
姜云姝笑道:“今日之计不成,只怕那人这段时间也能消停会儿了,正好轮到我腾出手来对付她。”
“您说,那人会不会是宫里的人?”谷雨思索着:“陶容华一向御下有方,加之绿芜家人的卖身契还在陶府,她怎么敢背主?”
“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只要眼前的利益够大,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姜云姝道:“位高权重还想着对付我的,不外乎是宫里的这几位罢了,祁贵妃自然是不可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想来她的嫌疑可以洗清了,剩下的也就那三四人罢了,慢慢查,终究是能查出蛛丝马迹。”
谷雨气道:“当初您迁宫时牌匾突然无故掉落只怕也是那人在背后捣的鬼,真是心肠歹毒得很!”
“如果真是如你所说,那我刚好也把之前的帐给她好好清算清算。”姜云姝目光一冷,眼底浮现出几分杀意。
上次牌匾掉落一事,宇文泽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发落了工匠,但姜云姝知道,那绝对不是意外,是有人精心设计的。
可是连宇文泽都没有查到线索,她自然也是一无所获,但如今既然狐狸都露了尾巴,她若是不能将她揪出来,便是她的无能了。
午膳时,宇文泽果然来了,还带来了一份关于绿芜家人的供词。
“那宫婢的侄子学问不错,所以他们家就想着脱了奴籍好让他好好进学将来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只是陶家因着陶容华的缘故而不肯放人,想来也是因此才招致那宫婢的怨怼。”宇文泽道。
姜云姝点了点头:“姐姐一向对绿芜关爱有加,臣妾刚刚也一直想不通为何她会背主,如今皇上这么一说,臣妾便也明白了。”
“今日之事虽与陶容华无关,只是说到底也是她御下不严的结果,朕已下令让她在自己宫里反省半年,所以这段日子你也不要到静秋阁了。”宇文泽虽不信姜云姝和陶容华有耳鬓厮磨的嫌疑,只是这心里终究是有几分不得劲,也不愿意陶容华与姜云姝交往过密。
姜云姝依偎到宇文泽怀中,乖巧温顺道:“臣妾都听皇上的,皇上就是臣妾的天臣妾的地,臣妾可以不见姐姐,只是却不能不见皇上……”
宇文泽轻吻她的额间道:“今日折腾了一上午,累了吧?”
“嗯。”姜云姝疲惫地合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搂着宇文泽的腰,轻声道:“皇上,臣妾明天能亲自去见一见绿芜吗?”
“地牢阴暗潮湿,你若想见她,朕命人将她带来就是了。”宇文泽皱眉道。
姜云姝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认真道:“若她真的进了臣妾的宫里,臣妾怕日后会臣妾有屈打成招的流言传出,倒不如臣妾亲自走一趟,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宇文泽虽不愿,但也禁不起姜云姝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了她,却也只让她在地牢里待半个时辰罢了。
永和宫内,淑妃气急败坏地将手上的茶盏扔了出去,恨意满脸,再无人前的优雅从容。
“本宫费尽心思万般谋划才为姜氏设了这个万全的死局,却不料被贵妃那贱人毁于一旦,本宫日后解决了姜氏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贵妃!”
文鸢上前道:“娘娘,那两人如今进了慎刑司,也不知能不能熬过严刑拷问,这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只怕会连累了娘娘。”
“这倒也不怕,王喜是我的人,他只要死口咬定是姜家人吩咐他下药的,皇上也查不出什么来,至于那贱婢……”淑妃沉吟道:“本宫也留有后手,只将这一切的事都推到旁人身上就是了。”
“娘娘深谋远虑,奴婢是庸人自扰,白白担心了这一遭。”文鸢笑道。
淑妃道:“不过这姜氏邪性得很,就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这段时间你派人仔细盯着她。”
“奴婢听说延禧宫那位奏请皇上说是要到地牢里亲自审问绿芜。”文鸢知淑妃一直视姜云姝为心头大患,所以时刻关注着延禧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上报淑妃。
淑妃冷笑,似乎十分不屑姜云姝做的无用功:“随她问就是了,她若能问出些什么来,本宫倒乐意得很,到时候祸水东引,本宫还得谢过她。”
“那奴婢便吩咐下去继续盯紧延禧宫。”文鸢请示道。
“做得隐秘些,别让人发觉了。”淑妃吩咐道。
“是。”文鸢点头道:“娘娘,夫人从江南寻的求子药到了,待午膳后,奴婢便去熬了让娘娘服用吧。”
淑妃脸上透出几分落寞,手轻抚在小腹上:“药都喝了不知多少,只是这肚子怎么半分动静都没有?”
文鸢宽慰道:“不过是缘分没到罢了,如今您的圣宠不衰,孩子不过是迟早的事。”
“若是迟早的事,那必定是要来快些的好,太后如今的状况可不算太好,我也想着她老人家能早些看到我和皇上的孩子。”淑妃想起太后近来的状况,眼眶也不禁红了。
“娘娘莫急,太后和您都是福泽深厚的人,定能事事如意长命百岁的。”
淑妃擦了擦眼眶,只是脸上却依旧布满了焦虑。
她不懂为什么她就是怀不上,就连叶皇后那个老蚌生珠,她怎么就怀不上呢?
第二天早上,姜云姝将谷雨留下照顾琛儿,自己带着立夏和立春出了门。
因着慎刑司的人早早就接到了谕旨,为首的袁主事一大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远远看着婕妤仪仗,便立马带着人上前恭迎。
“下官叩见熹婕妤。”
姜云姝扶着立春的手下了轿撵,笑道:“袁主事。”
“下官已安排妥当,不知娘娘是要现在进去还是有别的吩咐?”袁主事神色恭敬道。
“既然袁主事已安排好了,那就进去吧,本宫也不能在这久留,可别浪费了时间。”姜云姝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慎刑司关押的都是犯了错的宫人,地牢里阴暗潮湿,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姜云姝用手帕捂了捂鼻子,继续往前走着:“绿芜被送进来后,可说了什么?”
“回熹婕妤的话,那宫女的嘴硬得很,若是痛极了也只说是受了陶容华的指使,其余的一概不说。”
“哦?本宫倒没看出来她身上的骨头这么硬。”姜云姝挑眉。
立春在旁,满是不忿道:“娘娘您抬举她了,这背主奴才骨头最轻最贱了。”
姜云姝笑问道:“可把她家里的事告诉了她?”
“没有,皇上下了命令,说是等您来了亲自审问她。”袁主事趁机谄媚道:“皇上考虑周全,定要娘娘审问个痛快,下官也不敢坏了娘娘的兴致。”
“皇上有心了。”姜云姝勾了勾嘴角,在袁主事的带领下来到了绿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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