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因为姜云姝的事而在后宫中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只是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太后竟又病重了,而且这下比往日都要凶险,就连御医都委婉提醒宇文泽要早早备下丧仪一事。
宇文泽天天守在了寿康宫,淑妃则亲自服侍太后,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叶皇后为表孝心,拉着六宫的嫔妃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福。
夜里,姜云姝动了动僵硬的手腕,谷雨奉茶。
立夏禀报道:“娘娘,这些天珍儿都和永和宫的人有来往,不过她们行事极为隐秘,若不是天天仔细盯着,当真是发现不了。”
“这些天你们都辛苦了,下去好好犒劳自己吧。”姜云姝笑道,谷雨则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交给了立夏。
立夏没有推辞,神情激动道:“能为娘娘效力,奴才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嗯,继续观察珍儿的一举一动。”姜云姝又吩咐了几声,立夏才出了门。
谷雨气愤道:“原是永和宫那位害的您!平日天天端着那菩萨的样子,谁见着她不夸她一句好的,没想到里头竟烂透坏透了,光想着害人的事!”
“佛口蛇心笑里藏刀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姜云姝并不似谷雨一样愤怒,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淑妃本就诡计多端,如今她手上还有太后留下的人脉,只怕是如虎添翼了。”
她之前故弄玄虚将可儿推出来就是为了转移视线,让人误以为这一切的事都是德妃所为,不过可惜,再谨慎的布局终究还是会有破绽的,她命立夏时时刻刻观察着慎刑司里的人,终于让她发现珍儿的可疑之处。
“那娘娘、以后该怎么办?”谷雨担忧着急道。
“往日她可怕之处不过是因着她在暗我在明,如今局势换了,我在暗她在明,这下该我设局,她来当猎物了。”姜云姝眸光一亮,似是胸有成竹。
寿康宫中,众嫔妃皆面带忧愁之色,时不时擦擦眼眶,似十分担忧寝殿内躺着的太后。
叶皇后一脸肃穆端坐在上首,听着御医们的汇报。
得知太后此番病情十分凶险,只怕是真的熬不过去的时候,叶皇后眼底才露出几丝激动的光芒。
“如今这个时候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不过尔等需得竭尽全力救治太后,若让本宫和皇上发现你们当中有人不尽心的话,那就等着治罪吧。”叶皇后声音阴沉,让底下的人心都颤抖不已。
姜云姝抬眸望去,发现众人神情不一,虽还是刚刚那副担忧焦虑的模样,但很明显都松了口气,没有刚刚那样的急切。
姜云姝抬手擦泪,用帕子遮住了上扬的嘴角,想来在这个皇宫里,可没什么人愿意太后醒来。
而在众人这一片的虚情假意里,淑妃的伤心和难过不可不谓是情真意切了。
美人垂泪,哭得梨花带雨,叶皇后也柔声劝道:“这段时间辛苦你在太后床前侍奉了,本宫瞧着你也消瘦了不少,不如你先回宫歇息片刻吧。”
淑妃红着眼眶摇头道:“臣妾不累,臣妾就想时刻陪着太后,等着太后她老人家醒来。”
“你有此等孝心,太后若是醒来了定会十分欣慰。”叶皇后见淑妃不肯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反倒是姜云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淑妃,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不走好啊,走了就错过了她为她特意准备的好戏了。
此时,寿康宫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叶皇后皱眉不满道:“外面是何人?怎敢在太后宫里喧哗?”
“回皇后娘娘的话,来人是诚亲王和唐国公世子。”宛心回禀道。
叶皇后奇怪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的时候,诚亲王便捉着唐泓满脸怒意地进了殿。
唐泓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神智依旧有些恍惚,而他身上的酒气则把殿上的众人都熏得捂鼻子。
淑妃见唐泓这模样,心里瞬间慌乱和不安起来,只是碍于叶皇后和诚亲王,她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泓,唐泓也知自己犯错了,浑身哆嗦低头不敢看淑妃。
“皇叔,这是怎么回事?”叶皇后看了一眼不安的淑妃,才不缓不慢的问道。
诚亲王怒目而视,大手指着缩成一团的唐泓,大骂道:“这畜生竟敢在太后病重期间寻花问柳大放厥词,嚣张跋扈得很,本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叶皇后心里一喜,连忙追问:“不知唐国公世子说了什么,惹得您老人家这么动怒?”
诚亲王勃然大怒道:“这小畜生竟在花街柳巷中醉酒大闹,竟还说太后病重苟延残喘还不如早登极乐,耽误了他寻欢作乐!”
殿上众人闻言,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天啊,她们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蠢笨之人。
叶皇后敛下眸中喜色,愤怒地拍着桌子骂道:“诚亲王所言是否属实?!”
唐泓吓得面无血色,他正想否认,但看到诚亲王横眉怒目的模样,他顿时胆子都要吓破了,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些话是你说的吗?”淑妃见势不妙,慌忙来到唐泓面前,满眸警告和威胁。
“我、我记不清了……”唐泓因着醉酒脑子一片浆糊,他实在是记不得他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唐国公世子身上的这一股酒气,他若说他记得清才是怪事吧。”祁贵妃捂着鼻子嫌弃道。
严德妃也附和道:“都说这喝酒误事,想来世子是还没有吸取到上次的教训了。”
叶皇后轻叹,怒其不争道:“这小辈里,太后最是疼爱你们兄妹俩,常常为着你们的事而烦心,没想到你竟如此猪狗不如,竟恨不得她早些去了,难不成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不成?”
淑妃被叶皇后绕着圈子骂进去了,但她如今再也顾不上自身了,满心都是想着该如何帮唐泓脱罪。
“哥哥对太后十分尊敬,想来这些话一定不是出自他口中的。”淑妃慌乱想要解释,只是殿上众人却对她的解释嗤之以鼻。
叶皇后挑眉道:“所以淑妃的意思是诚皇叔听错了,冤枉了世子?”
诚亲王脾气最是火爆的,否则也干不出今天的事,如今听淑妃这么一说,更是怒上心头,大骂道:“本王看你们兄妹俩就是一丘之貉!面上装得情真意切,实则内里都坏透了,只怕你们唐家人想着如今太后病重不能帮着你们了,你们就恨不得她赶快去死!”
淑妃被骂得脸色发白,满腔愤怒和委屈:“诚亲王请慎言!本宫若有这猪狗不如的想法,便叫本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众人也被淑妃这毒誓吓了一跳,又见她小脸上的果决,心里也信了她大半,只是她身边的唐泓却不一定了。
“淑妃心思纯善待太后如至亲,想来也不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况且太后病重的这些日子,皆由淑妃亲自照料,所以皇叔应该是误会了淑妃了。”叶皇后深知诚亲王的性子,暴躁易怒而固执,如今淑妃当众驳了他的话,只怕他心里已经记恨上淑妃了。
所以如今自己帮着淑妃说话,诚亲王一定会更加发怒,疯狂地针对淑妃姐弟俩。
果然,叶皇后话音刚落,便听得诚亲王冷哼一声:“他们俩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有这样一个哥哥,她又能心思纯善到哪里去了?”
淑妃气炸了,但她知道这诚亲王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就连皇上和太后都拿他没办法,她此刻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恶气,待日后再慢慢与他计算罢了。
“太后待你如亲子,没想到到头来却疼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宁贤妃最是嫉恶如仇,直接开骂道。
“敢问诚亲王,可还有其他人证?”淑妃咬牙问道。
诚亲王冷嗤一声,似乎是对淑妃这负隅顽抗的行为十分不屑:“那花楼里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可以作证,你若不信,传他们进殿便是了。”
叶皇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马下令将人传了进来。
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女人们,殿上的人都嫌弃地挪开了眼睛。
那些女人在这殿上也不敢再搔首弄姿,皆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着,就怕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就惹来杀身之祸。
叶皇后难掩脸上的鄙夷之色,暗道诚亲王做事不靠谱,他即便是找人作证也不一定要把这些下九流的人带进宫。
但看了一眼殿下的淑妃,她还是硬着头皮地问道:“今日的事是不是如诚亲王所说,唐国公世子酒后大放厥词对太后不敬?”
一个为首年岁较大的妇人跪下回话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贱妾那时正在楼外,并不清楚,不过她们都是当时在房内服侍唐国公世子的,她们一清二楚。”
那些女人闻言神情都有了变化,害怕中夹杂着愤怒,她们知道这老鸨不敢得罪皇后也不敢得罪唐国公府,便拿她们出来顶罪。
毕竟若她们实话实说了,只怕唐国公府的人会要了她们的命。
只是……若不说,殿上的诚亲王只怕当场便要了她们的命。
左右为难之际,终还是有人做了抉择。
“回皇后娘娘的话,贱妾当时确实在房内服侍着唐国公世子,世子他酒后胡言乱语,确实有说了不敬太后的言辞。”
有人开头了,剩下的人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对对对!世子他确实说了!我们都亲耳听见!”
“皇后娘娘明察,那些话都是世子说的,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还说太后娘娘管得严,若她能早些去了,他还乐得个清净!”
“不止这些呢,他还说淑妃娘娘得宠,待她生下皇子后,这皇后的宝座就该换人了!”
……
淑妃听了这话,更是如坠入冰窖,整个人僵硬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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