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东玄帝念陆今觉新婚,免了他上朝。见陆今觉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大殿上,东玄帝虽无甚表情,内心却是愉悦的。

像东玄帝这样自私多疑的人,自然不希望得力臣子被一个女人牵着走。是乐长相娇美,红颜祸水,东玄帝还真担心陆今觉沉醉温柔乡,所幸还没有,不然他必不会留是乐性命。

是乐素来辰时初便醒了,洗漱完后就得去给萧贵妃请安。

婚后亦然。只是初醒,脑子还糊着,望着陌生的帐顶,闻着安心的熏香,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眨了眨眼,记忆回笼,自己已然嫁为人妇。自始至终,自己献身之人都是同一人,美人便是陆都督。

是乐微红着脸,见到了桌上放着的元帕,脸更红。

金姑姑、碧鸢和露珠听得动静,忙端了水盆、衣物进来伺候。

“奴婢露珠,见过夫人。大都督吩咐奴婢照顾夫人,夫人有任何需要尽管唤奴婢。”露珠屈膝行礼道。

是乐笑道,“劳烦露珠姑娘了。”

露珠闻言,微微抬头,打量了是乐好几下。传闻长乐郡主嚣张跋扈,今日看来,不尽如此。

碧鸢看露珠的眼神有些发怵,离她远远的。自己毕竟是郡主的陪嫁丫鬟,本想给露珠一个下马威,未曾想她竟会武!哼,待自己抓住机会爬了都督的床,定要她好看!

碧鸢瞥见桌上放着的元帕,爬床的念头越发坚定。

金姑姑却是极喜欢露珠的,她笑道:“那日护送郡主回宫的正是露珠和她娘亲朱嬷嬷呢。”

是乐惊讶,“那我需得谢过露珠才是。”

露珠连连摆手,“夫人不可,折煞奴婢了!”

“时辰不早了,郡主快些洗漱吧。待都督下朝回来,还得进宫谢恩呢。”碧鸢冷冷开口。

“都督上朝前交代过,要夫人多多歇息,莫要催促。”露珠望着碧鸢道。

碧鸢瞪了她一眼,不敢言语。

是乐同金姑姑对视一眼,皆不多言。

“哎呀爹,我不回去,陆兄正用得着我呢。小嫂子救命啊……”

“你这个逆子!整日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一点规矩都不懂!”

是乐听得外头动静,很是好奇。

露珠笑着解释,“是药王谷的谷主和唐神医呢。”

“药王谷?是来找我吗?”

有起死回生之能的药王谷,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乐有些受宠若惊。

露珠点了点头,“听声音像。”

“那我们快出去吧,都督不在府上,可不能怠慢了神医。”

是乐理了理广袖,忙走出房间。

下了楼梯,见一长者追着一年轻男子打,是乐有些不知所措。

长者唐殊见到了是乐,喝道:“逆子,还不给陆夫人行礼。”

是乐忙上前,福身道:“见过唐谷主,见过唐神医。”

唐殊抚着花白的胡须,笑着道:“郡主既已嫁给觉儿,便唤我唐伯吧。”

“是,唐伯。”是乐大方喊道。

“小嫂子,在下唐晏,这厢有礼了。”唐晏一本正经,拱手道。

是乐笑了笑,小嫂子什么的,怎么那么怪。

“小嫂子,你可得帮帮我,我与陆兄情同手足,谁也离不得谁,你可千万得让我留在都督府,莫赶我走……”

“逆子!你在胡说些什么!速跟我回谷!”

是乐哪见过这场景,当下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唐伯说得对,你可以滚回药王谷了。”

正是下朝回来的陆今觉。

是乐松了口气,忙迎向来人。

陆今觉一身暗红色滚银边曳撒朝服,端的是英武不凡。

“都督您回来了。”是乐装作唯喏道。

“嗯。”陆今觉淡淡开口。

唐晏哀嚎一声,不过是取个药蛊,非得自己跑这一趟,他爹回去安排人送来不是一样的!

饶是如此,唐晏还是认命地道了句,“知道了,陆大都督!”端的是咬牙切齿。

陆今觉同唐伯客套了几句,然后抬步往重锦阁走。

“可有用膳?”陆今觉侧首道。

“未曾。妾身伺候您更衣用膳吧?”是乐谨小慎微。

“好。”

金姑姑虽心疼是乐的谦卑,但都督府的人确实比宫里的人真诚好相处,陆都督看着冷酷,实则并未传闻那么扭曲。相较于宫里,都督府确实更适合自家郡主。

二人进了房间,是乐忙关紧房门,甚至不放心地透过门缝看了看。

“呵……都督府可不是跳梁小丑能随意放肆的地方。”陆今觉边脱朝服边道。

“那是自然,陆都督英明神武,管理有方。”是乐殷勤地给他递衣服。

陆今觉垂眸,望着身前忙碌的女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是乐敢怒不敢言,自己刚梳好的妇人发髻!只得摸着发顶,瞪着他!

瞧着着绯色衣裙,想跳脚又不敢的是乐,陆今觉心情舒畅。

“怎么?这就敢给为夫脸色看了。”

“不敢!”

见陆今觉伸过来的右手,是乐只得视死如归,松开捂着发顶的双手。

谁知他右手控住了自己下巴,而后吻了下来,薄唇微凉,却也烫人!

是乐睁大美眸,有些呆愣。

陆今觉浅尝辄止,替她理顺头发,淡然道:“饿坏了吧,快去用膳吧。”

他牵着是乐的小手,去开门。房门大开时,二人又恢复了妻为夫纲的状态。

望着着朱色常服的陆大都督,是乐撇嘴,还说自己演技好,明明他才是戏祖宗!

东玄皇宫,栖梧殿

东玄帝和顾皇后坐在主位,萧贵妃坐在侧位。

萧贵妃脸蛋艳丽,神色却不太好看。

这该死的陆今觉,虽然没彻底查办徐德海,可他提供的证据,把萧氏一党刮了一层皮,武相一党欢喜的就差放鞭炮了!

是乐这个没用的东西,枉费自己养了她那么多年,连个半男不女的太监都抓不住,白白浪费了那张脸皮!

还是说,陆今觉发现了阴阳蛊,在伺机报复?

在等陆今觉同是乐进宫谢恩的时间里,萧贵妃思绪翻飞,心不在焉。

是乐特地带了碧鸢进宫。

陆今觉走在前面,是乐自觉落后半步。

碧鸢是没有资格入殿的,趁着二位主子在栖梧殿,她四下张望了番,便去了馥兰殿。

东玄帝对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甚是满意,顾皇后则是对陆今觉交待了一番,让是乐心头一暖。

“陆卿,随朕来一趟御书房。”东玄帝道。

“既然皇上同陆都督有要事相谈,那乐儿便来义母殿中坐坐吧。几日不见,义母想念得紧。”萧贵妃趁机道,还作势抹了抹不存在的泪珠。

“等下我便去馥兰殿接郡主回府。”陆今觉交待完,便跟着东玄帝走了。

是乐给顾皇后行礼道别,然后垂着头,跟在萧贵妃身后,离去。

那厢碧鸢到了馥兰殿,便去找了柳嬷嬷。

她将落红帕交给柳嬷嬷,然后将观察到的情况同柳嬷嬷讲了。

“你是说,陆都督并非不好女色,却也并不懂得怜香惜玉?”柳嬷嬷道。

碧鸢点头,“正是。昨晚洞房后,是郡主叫的水,奴婢见她浑身青紫、血迹斑斑,还拖着身子替都督沐浴更衣。不过,郡主似乎伺候得很好,奴婢远远瞧着,大都督身上的阴郁之气散了不少。”

柳嬷嬷看了眼元帕,阴阳蛊的事情碧鸢并不知晓,从她的言辞上看,这蛊像是下成了。不过这事不得贸然验证,一旦引起陆都督察觉,便是前功尽弃。

见柳嬷嬷不吭声,碧鸢试探地喊道:“嬷嬷?”

柳嬷嬷回神,笑道:“你做得很好,我会同娘娘讲,少不得你的好处。”

碧鸢行了一礼,道:“谢过嬷嬷。”然后纠结着开口,“嬷嬷,这都督府守卫森严,明面上的侍卫就很多,这暗卫更是让人摸不准。而且,陆都督派了个婢女侍奉郡主,是个会武的,莫说打探消息了,奴婢哪怕是睡觉,都感觉被人盯着。”

柳嬷嬷岂会不知这些,但一时也没有解决之法。

“所以……奴婢有一法,不知当不当讲……”碧鸢咬着唇瓣,脸颊微红。

“哦?自然当讲。”柳嬷嬷来了兴致。

“奴婢……奴婢想……近身侍奉陆都督,只有与都督独处,方能替娘娘和十皇子的大业……尽一份力。”

见碧鸢耳根子都红透了,柳嬷嬷哪会不懂她的意思。心下冷笑,这妮子还挺有野心,就凭她的容貌,竟还不怕死的想爬都督的床?!

不过面上却不显,欣慰道:“这可太难为你了。且不说陆都督非正常男子,若能成便罢,若不成,陆都督怕是会杀了你。”

碧鸢自然知晓个中利害,但是机会永远靠自己抓住,她可不想一辈子为奴为婢,不就是讨男人欢心吗?她也可以!

碧鸢大义凛然道:“奴婢愿意搏上一搏,虽死不悔!”

“兹事体大,待我和娘娘请示后再议吧。”

“是,一切听娘娘吩咐。”

是乐那头,萧贵妃面上关心,实际上在确定陆今觉对她到底做到了哪一步,阳蛊有无被发现。

是乐半真半假的说了,萧贵妃并未多怀疑。

为了更好地控制陆今觉,萧贵妃将一个白瓷瓶递给是乐,道:“这个你收着,这是义母特地寻来的,给太监尽兴之物。伺候好陆都督,你后头才能有好日子,知道吗?”

是乐红着脸接过,道:“长乐知晓。”

“乖孩子,切记,不能让陆都督看到此物,免得伤了他男人的自尊。”

“好~”

这时柳嬷嬷进来了,说是碧鸢在寻她,是乐忙配合地告辞。

是乐同看守殿门的守卫交代好,陆都督派人来,便来通传,然后便在小花园中坐着等。

“哟~这不是都督夫人么?怎么,这才不到一天,就被陆都督抛弃了?”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不是九公主司徒秋意,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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