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睁着双眼,吻得很仔细。xinghuozuowen
双臂环住陆歇的脖子,紧紧贴在男人身上,像是急需一些温暖;她似乎很好奇,在另一个人的肌肤上一点点啄着,像一只刚学会采食的小鹿去亲吻盛夏的果实,再把它们统统咬下来。
“苍苍!”
一息尚存的理智提醒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不能趁人之危。陆歇眼中已蔓起血丝,哑着嗓子,可还是握住女子的手臂,将她朝外推:“苍苍,你可想好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是不是清醒的?是不是自愿的?是不是愿意现在就将一切许给我。即使不是,我本也愿意等。
女子被捉住了双手,停下了动作,抬起头。嘴唇因为摩擦过男人的胡茬而微微有些肿,也变得更红润。她听完他的话垂下的眼帘,似乎是想了想,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待再度对上男人的双眼时,一字一句的问:“你……不喜欢吗?”
“我……”男人有些惊讶,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怕不会相信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的。他不再犹豫,看着那双湿润润的桃花眼,认真地回答:“喜欢。苍苍,我爱你。”
我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我一直以为心急索要答案的、等待的、念念不忘的、想让心爱之人永远留在身边的只有我!
见女子听闻之后不再有回应,脸上带着潮红,似笑非笑,以为她还要“继续”。于是男人也深情地闭上眼睛,倾过身来。谁道还没凑近,就被一双手抵住胸膛。
“你干什么呢!”
“什……什么?”陆歇愣住。
“你不知道吗?”女子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绯色,一本正经道:“只有当老大的才能亲别人!我亲了你,你就要做我的小弟!”
小弟?这是什么物种之间的逻辑?!陆歇听完,半天缓不过神。
女子见对方支吾起来,就以为他不愿意,一下子气得不行,撅起嘴就要哭:“你欺负人,你自己说你喜欢的。”
“我……我是喜……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还说,呜呜。你骗人,你都不当我小弟。被亲了就是要当小弟的,呜呜。”
眼前女子气鼓鼓,边说话,眼泪就大颗大颗落下来,看上去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小的手一下一下打在男人身上,像极了不给糖就不依不饶的孩子。
对,孩子。
陆歇的惊讶来自于认知被颠覆:自小至大,他从没见过这样肆无忌惮撒泼任性的秦苍。仿佛从认识那天起、看见她的第一眼,她就是聪慧的、审慎的、克制的。她没有童话也不做无谓的祷告,她不相信任何长久也不给予承诺;她一心一意想要活着,亦步亦趋,却从未找到过真正的安全;她制毒、施毒、下手狠辣,对所有人都是友善的,却似乎又未曾停止过怀疑人心……秦苍,她从来没有成为过一个“孩子”。那么眼下,是那些错过的又找回来了吗?
面对她此刻的心智和表达,陆歇觉得担心,可更多的是深深的心痛。男人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赶快握住她的手,急道:“是我的错,我是小弟,都是小弟的错!苍苍,你别哭。”
女孩见眼前人改了口,抽抽搭搭慢慢止住眼泪。陆歇不知“小秦苍”在想什么,只能尽量附和着。见平复下的女子双眼依旧迷离,双手抱臂像是感到有些冷,转过身,想拉起被子,可动作到了一半,却又停下,气呼呼瘪着嘴看向自己:“没看见你的老大都冷了吗?……不知道帮忙把衣服被子拿过来啊!”
“哦,拿!”陆歇小心翼翼用衣袍将秦苍笼个严实,不去碰上她的伤口。此刻,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也不记得自己受了伤,晃悠悠从床上跳下来,一会儿拿着茶盏去敬酒,一会儿又跳起怪异的舞,动作幅度之大,让人看着不免惊心。
陆歇担心她伤口会继续恶化,连哄带骗终于将尽了兴的小朋友重新带回床上坐好,握住她的双手,蹲在床边:“苍苍还要做什么,吩咐小弟就是了。不必自己动手。”
被裹在被子里、坐在塌上的女子,此刻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像个不倒翁,垂着头听了“小弟”的话,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子歇。”
“嗯?”好陌生的称呼,她第一次这样叫自己:“我在。”
“我不开心。”
她看上去很困、很疲倦,失去了刚才的兴高采烈,显得有些低落。
“……那怎么样我的苍苍老大才能开心呢?”陆歇仰头看着她,耐心地问。
“嗯……你讲个故事吧。我一直都希望,自己睡前能有人给我讲故事的。这样,我就不是最后醒着的那个人。”
“好,只要苍苍喜欢,以后我每日都讲故事。”陆歇听了她的愿望,感觉心里有点难受:“以后,我都不让你做独自醒着的那个人。”
待女子睡着,陆歇松一口气。这醉酒般的状态会持续多久呢?醒来以后会好转吗?这一晚上一会儿“温柔乡”,一会儿赤胆江湖,她倒是坦荡,可自己身上的火却一时间熄不掉。
“来人,打水。”
冰水里,陆歇泡了近半个时辰。陆雷在殿外禀报,说浴室中未见任何一人,未留下任何一物。已派一小队人顺着山丘找出去,发现一条密道。
“再去探!奉器建立之出就曾设下许多暗道,萧桓的手下或许也从这来。一次性,把该铲平的都铲平了。”
“是!”
从冰水中出来,陆歇算是彻底清醒了。看着趴在床上睡着的人脸上怪异的绯气消散了,再摸摸额头,也不烫了。就蹲在她床前,半晌不想离去。他注视着这张半是孩子半是女人的睡颜,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似乎生了一些变化:有些东西拼拼凑凑好像越发厚重。只是,她倒是不顾一切地进入梦乡了。我呢?
回自己的寝殿吧。明日刺客当然要追查,北离局势也不让人省心:李阔屯兵之处似乎有了眉目;南部上报短短数日已有多人感染了疫病;另外萧权要怎么处理这次的舆论危机;还有从西齐自己亲哥哥那里不断传来的敦促……在这些事中,自己要扮演怎样的角色,表现出怎样的态度。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将手从秦苍发丝间拿下来,正要站起身,不料自己的手竟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一回头,女子揉揉眼睛,正看着自己:“小弟……”
小弟?……看来还没醒。
秦苍哼哼唧唧道:“小弟,我背上好疼,不想自己睡……”
接着,就见女子顶着朦朦胧胧的睡意,困难地支起身子,往里面挪一挪,之后趴在床上,像招呼小狗一样用小手拍了拍身边腾出的地方,迷迷糊糊朝陆歇乖巧地笑了一下,接着合上眼睛。
……
我陆歇这辈子算是栽在此了。幸好她已经是自己的王妃、自己的妻子了,不然可叫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吹熄蜡烛,褪了刚穿戴好的衣物,小心翼翼爬上床,拥住小小暖暖的身子,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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