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临晋侯

屋里沉寂了一瞬,接着就是要掀翻屋顶的连哭带嚎:“好令徽,好姊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说我这也算是立了功,也没闯祸啊,你救救我嘛……”

张望卿扑到赵令徽身上,死死锁着她的脖子,赵令徽被勒地喘不过气来,面色由白转红:“你松开——”

“我不。”张望卿不住地摇头,“你得收留我,让我躲过夫人的怒气再说。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没地去了。”

“松开。”

“我不。”

防止自己真的被她勒死,赵令徽妥协了:“你松开……我帮你还不行吗……”

张望卿这才松开赵令徽。

赵令徽扶着案几猛咳嗽,捂着脖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转脸咬牙切齿地瞪她:“张望卿,你要谋杀我啊!你谋杀亲夫啊!”

张望卿讪讪道:“这不是怕你丢下我不管吗……”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赵令徽吐出一口浊气:“张望卿啊张望卿,枉你聪明半生,你这次怎么如此糊涂呢?你向来谨慎,向来惜命,这次为何如此冒失?……罢了罢了,先说说,到底是什么消息,让你这么冒失拼命?”

张望卿先是左右瞧了瞧,凑到赵令徽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赵令徽握着茶盏的手骤然缩紧——原是如此!

她就说呢,项羽怎么会突然发难,原是如此!

原来如此……赵令徽喃喃自语。

不得不说,这人藏的可真深呐,上辈子居然让他藏了一辈子。

赵令徽将盏中茶缓缓饮尽,敛去眸光里的晦色:“你放心,且安心在这里待着,我在军中好歹是个司马,没有人敢传出去你的身份,也不会有人来扰你。至于你说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告诉姊姊,你且安心歇几日”

张望卿彻底放下心,仍是后怕:“你不知道,可吓死我了,项羽差点就要给我煮了呢。”

赵令徽终究是忍了骂她的话,到底心疼她此番惊险,劝慰了一番。

想起来前世她最后与陈平落得那般,赵令徽犹豫道:“望卿……你须得为自己筹谋,不能总这样躲躲藏藏地过活。”

张望卿又换上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我这样不就是挺好的么,还要如何筹谋?”

“你一直在暗中帮助姊姊,却从未到明面上来,是不是因为陈平?”

张望卿下意识别过脸否认:“不是……”

“望卿,你看看薄显,如今在栎阳城做县令。”缓和下语气,赵令徽继续道,“若你一直这样藉藉无名,甘心在背后为他人做嫁衣裳,要是这次你运气不好,真的死在了彭城,史书不会记得你,千百年后也不会有人记得你。张望卿,你甘心吗?”

“总要有人在后面……”

“究竟是总要有人在后面,还是你不愿意过明面!”赵令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了,赵令徽移开了脸。她实在不忍心,不忍心再见张望卿蹉跎半生,落得一个负心汉。

“司马,大将军请您过去一趟。”门外忽然到来的侍卫打断了她们。

她刚出来不久,韩信若是无事应当不会急着让她回去,赵令徽问:“可有说什么事?”

“说是大王那边来了使者,要见司马您。”

“可有说使者是何人?”

“陈平,陈都尉。”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这就来。”

赵令徽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张望卿,打趣道:“这下好了,你的真夫君可来了,我这假夫君对上你那真夫君,可如何是好呀?”

张望卿皱起脸:“好姊姊,好姊姊,算我求你了,可别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顿了顿,张望卿小声道:“你说的事情,我会好好想的。”

“知道啦,我不会说的,你别乱跑就好。我走了,你好生歇着,有什么需要去请掌柜的,让他去找我。”赵令徽起身,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你们夫妻躲来躲去的算个什么。”

.

赵令徽紧赶慢赶到时,陈平已经和韩信还有一众将军叙话多时了,见过礼,陈平就揶揄赵令徽:“赵司马,好大的架子,让我们一众人等,等你这些时候,这不赔罪哪里说得过去呢。”

赵令徽心里冷笑,腹诽你害我去西楚走了一遭,险些没了性命,还给你赔罪呢,不即刻给你丢下油锅煮了,就是我慈悲心肠。

“陈都尉,说笑,说笑。让陈都尉等着,实在是愧疚,改日,我做东,请陈都尉吃酒可好?”赵令徽笑道。

陈平弯起一双狐狸眼:“可别了吧,我可怕司马这酒不是什么好酒,给我酒里下毒,我这酒吃了不打紧,人还在不在就不一定了呢。”

陈贺道:“哎呀呀,陈都尉,您错怪我们司马了。您这是有所不知,赵司马失散的妻子找他来了,这不少年夫妻一别,难舍难分嘛。”

赵令徽剜了他一眼,陈贺忙不迭闭上了嘴。

陈平皮笑肉不笑地:“哟,原是我来的不巧了,打扰赵司马夫妻相会了,倒成了我的罪过的。”

赵令徽恨不得给他几巴掌才好:“陈都尉何时来都是巧的。”

玩笑几番,陈平才说正事:“我此次前来,一来呢,是替大王犒赏三军,二来呢,是替大王送个信。”

韩信封了江陵侯,食两千户;赵令徽封了临晋侯,食千户。

后面陈平说的什么,赵令徽都听不见了。

及至侯印被送到她面前,赵令徽仍保持着作揖的姿势,耳朵里回荡着临晋侯三个字。

临晋侯……

她吗?

她封侯了……?

她封侯了!

她封侯了!

临晋侯!

将涌上来的喜悦压了又压,赵令徽在陈平出声提醒之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臣谢大王恩典。”

除了两人封侯,其余将军也各有赏赐和加官进爵,新来的景易、钟离昩几位将军,各封了官职。对于赵令徽去的书信,刘邦说他已看过,表示理解,还对赵令徽和王离此去之功大肆夸赞了一番。

诸将对二人的恭喜也从四面八方传来。

赵令徽整个人神游天外,一句没听到耳朵里。她捧着侯印,看了又看,总觉得像是自己的一场梦。

直到陈平结束了长篇大论,诸将散了,约了晚上摆酒宴犒赏三军,赵令徽脚步虚浮地走出营帐,冷风一吹,才恍然回到现实。

捏了捏袖子里的冰凉的侯印,赵令徽终于相信这不是大梦一场,而是现实。

她居然真的封侯了。

顿时,她觉得在西楚这两个月的伏低做小也不算什么了,别说待两个月,就是再待上三个月、两年,也是值得的!

赵令徽顿觉天地开阔,连这猎猎作响的北风吹着都如春风拂面,花香自来。

冯珥看她神情恍惚,不知道要往哪儿乱走,忙跟了上去:“司马,恭喜你呀。”

“同喜同喜。”赵令徽收回了思绪。

冯珥打量下赵令徽身上单薄的衣衫,发现司马竟然高兴地忘记穿大氅出来了,遂解了身上的大氅给赵令徽披上:“司马身子弱,可别吹着了。”

大氅一裹在身上,赵令徽便发觉自己手脚冰凉一片,遂向冯珥道了谢。

“司马光道谢不行,可要请我们吃酒,正好新正这几日,军中不禁酒,司马不请我们喝个痛快?”冯珥亲昵地勾上赵令徽的脖子。

“我也要,我也要。”陈贺从后面跟了上来,“司马可不能忘了我。”

曹参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赵令徽面带春风眼含笑:“你们怎么不去要大将军的酒,都来要我的?”

“大将军说了,晚上摆宴,请弟兄们吃酒,司马不会少了我们的吧。”陈贺嚷嚷。

“好好好,自然少不了你们的。”赵令徽笑眯眯地,心情大好,“后日是新正,那就过了后日,就请你们吃酒,到时候,景将军、钟离将军可记得要赏面来呀。”

景易没想到她会喊自己,愣了下,指了指自己。

赵令徽笑着点头。

陈平这时候揣着手,慢慢悠悠地从后面走过来:“怎么,司马不请我吃酒?”

方才还带着对陈平的怨气,此时赵令徽竟将他也看地顺眼了许多:“我这不是怕陈都尉不给赏脸,落得我面子嘛。”

陈平调侃:“既然是有酒吃,哪有不赏脸的?”

“好啊,那陈都尉届时一定到啊。”

.

夜里摆了宴席,一面是刘邦的犒赏,一面是韩信封侯的谢宴。

赵令徽借着封侯的喜,也不躲酒了,多吃了好几杯酒,谁递过来的酒都喝,灌婴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道是司马好一个酒量。

冯珥最是为赵令徽真心高兴,和曹参划拳比酒,不分高低。

喝到最后,一个个地都直接伏在案几上昏睡,赵令徽也不知道今夕何夕,此是何地,更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地营帐。

半夜,赵令徽觉得腹中难受,撑着榻起来要吐,摸了半天找不到鞋子。

正当她气急败坏的时候,黑暗里伸来一只手,扶住她胳膊,又往她面前递了个容器。赵令徽顾不上问是谁,低头哇哇吐。吐了半天,腹中灼烧之感才好了些,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感觉也减轻了,嘴边就递来一个耳杯。

令徽:还不快快参见临晋侯(叉腰)[猫头][猫头][猫头]

让我们恭喜令徽封侯大吉![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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