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纸醉金迷

明日即是新正,军中都放了假,但仍不减热闹。

冯珥来叫赵令徽去看大家排傩戏时,赵令徽刚穿戴好衣裳。

“司马醒地可早。”冯珥精神不错,笑盈盈地,丝毫没被昨天的醉酒影响。

托赵令徽自个儿酒量不错的福,也多亏了昨晚韩信又是喂粥又是喂醒酒汤的,赵令徽现在才能好好站着和冯珥说话。

“这还早?”赵令徽诧异地看了眼外面当中的日头,正烈着呢。

冯珥摇头感叹:“司马你是不知道呀,灌将军他们几个现在都还昏睡着呢,这也就是因为新正今日有假,不然,他们几个早就军令处置了。”

赵令徽挑了挑眉:“也罢,他们难得睡一会,就让他们睡去吧,冯珥,你来得正好,陪我去见个人。”

军中放了假,自是没有那严禁出入的令,赵令徽二人顺利出了军营。路上,赵令徽买了些张望卿爱的点心和小玩意。

冯珥见她神神秘秘地,好奇问:“司马这是要去见何人啊?”

赵令徽眨眨眼:“带你见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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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赵令徽所料,张望卿正无聊地托着腮,望着窗外发愣。听见门口有动静,张望卿喜出望外。

一见是赵令徽,张望卿更是直接蹦了起来:“太好了,你终于来了……”看到后面还有个男子,张望卿顿时收敛了动作。

“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冯珥,冯都尉。”赵令徽把给她买的东西塞到她手里,对冯珥道,“这位呢,是我那好夫人,名叫张望卿。”

张望卿听赵令徽说过冯珥,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便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坐下:“冯珥对吧?我知道你,令徽跟我说过你。”

昨日冯珥就听说了赵令徽这位突然来访的夫人,今日乍一见到人,还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存在。冯珥见这女子穿了身麻布衣服,挽着最简单的发髻,头上没有什么钗环,眉若远山,口含朱丹,笑起来灿若朗星,叫人移不开眼睛。

怎么会有这样动人的女子!

冯珥看地移不开眼睛。

赵令徽坐到她们身旁:“来的匆忙,所以没提前跟你说,就把她带过来了。”

张望卿眼波流转,嗔她一眼:“算了算了,看在你还有良心,还记得我的份上,我大人大量,就不怪你了。”

“昨日我吃醉了酒,怕你一个人无聊,今早一起来就来看你了,还说我没良心,天底下还能有几个比我还有良心的。”赵令徽伸手点点她脑袋,“冯都尉,你说是也不是。”

冯珥笑着应是。

“什么喜事吃醉了酒?难不成是我那便宜夫君带来的不成?”张望卿懒洋洋地。

听这话的意思,是张望卿不欲在冯珥面前掩饰她和陈平的关系,赵令徽便道:“猜的不错,还真是你那便宜夫君来带的。”

张望卿扭头对冯珥道:“我那便宜夫君你也见过的,就是那长得狐狸模样的陈平。”

冯珥听地掉下巴。怎么还有夫妻两个都长得副妖孽样子的!

“呀,你朋友这样的妙人,怎么不早让我见见。”张望卿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腰来。

冯珥后知后觉捂住嘴巴——她刚才一个愣神,直接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刹那间,冯珥从脖子红到了脸上,因着肤色黑,才没那么明显。

张望卿好奇道:“我可以摸摸你的胳膊吗?你胳膊看起来很壮实。”

冯珥瞪大了眼,但是点点头。

张望卿伸手摸了摸,觉得还不够,就捏了捏:“你这肉太壮实了,你平时怎么练出来的?怎么我做不到?”

见两人聊的不错,赵令徽就坐在一边慢慢喝茶。昨夜吃酒吃的实在太多,到现在头脑依旧昏昏,今日决不能吃这么多了。

“对了令徽,你还没说什么喜事让你吃醉了酒呢。”张望卿抽空转过头。

赵令徽笑而不语,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印信给她看。

张望卿接过印信,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翻过来,见用小篆刻了“临晋侯印”四个字,惊喜道:“你封侯了!?”

还没等赵令徽点头,她就被张望卿一把抱住:“太好了,你封侯了!”

三个人闹了一会,眼见天色不早,赵令徽道:“军中夜里有宴会,本来想让你扮了男装去的,可你这便宜夫君来的不巧,我就无法带你去了。”

张望卿正往嘴里塞着果子,无暇他顾:“去吧去吧,我一个人不无聊的,晚上我自己会出去转,谢谢你们今天来陪我。”

“那你自己可小心点,出门也遮着点,他鬼着呢,别让他发现了你。”赵令徽仍是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变啰嗦了,快走吧。”张望卿摆摆手。

.

军营门口,陈贺正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

赵令徽拍了拍他的的肩膀:“看什么呢?”

陈贺一见赵令徽是喜出望外:“司马,您可算是回来了。”

赵令徽背着手:“怎么?有急事吗?”

“不是什么急事,就是傩戏和宴会快要开始了,大家都在了,就等您和冯都尉呢。”陈贺向冯珥身后瞧了瞧,“怎么不见您夫人呢?”

“她怕生,带到军营里也不合规矩。”赵令徽笑道,“走吧,别让大家等久了。”说着,赵令徽左手揽冯珥,右手勾陈贺,走了进去。

傩舞已经开场,空地里堆起了一个台子,将士们不分职位高低,聚在一起看傩舞。冯珥拉着两人,顺利挤到了最前面。

民间习俗,每到新正前一日,就会自发举办跳傩舞,以迎新正,四人扮方相氏,十二人扮十二神兽,再有一百二十名孩童唱驱鬼词。方相氏和十二神兽手持兵器共同起舞,以求祛病消灾,来年风调雨顺,平安喜乐。军中没有孩童,就挑了年龄比较小的一些将士来跳。

傩戏正跳到热闹处,驱鬼词的调调很漂浮,像是从天边传来,飘进了赵令徽耳朵里。

她想起来了幼时,阿爹阿娘带着她去傩戏,一家人挤在一起说说笑笑。后来还有几次,她还被拉上去做那唱驱鬼词的孩童。

前世官至廷尉,宫中每年也会跳傩戏,每一场办地都比民间的还要盛大、精彩,她坐在看台下,饮了一杯又一杯旁人敬过来的酒,觉得世间再无这样迷人眼的傩戏了。

四周的灯火在她眼前汇成一条线,逐渐清晰起来,傩戏仍在继续,台上人身姿潇洒,宛若游龙,百色衣衫随着他们的动作而飘摇。乐声越发飘渺,带着人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台下看戏的也闹腾起来,跟着台上一起舞动,赵令徽被冯珥拽着跳起来。到了尽情处,大家齐唱起来了驱鬼词。

曹参被人推推搡搡,趔趄到了赵令徽身上。

“曹将军,看路呀。”赵令徽笑他。

曹参扶着腰,嘿嘿笑着,昨夜他也不知如何睡的,今早起来是腰也疼腿也疼,浑身上下没有处不疼的。

“老曹,老曹你笑什么呢。”灌婴一把扯过了曹参,“路都走不稳,你这王八……”

“老灌你这野汉子怎么张口王八闭口……”

不远处,钟离昩吃醉了酒,抱着韩信的腿哇哇哭,哭他在项羽军中过的多惨,项羽为何不信他。韩信身侧陈贺抱着孔聚嗷嗷哭,说想他娘了,陈贺一哭孔聚也开始落泪,想起他那妻儿来了。景易被冯珥拽着,混进了人群里。

唯有陈平揣着袖子,站在人群外,似笑非笑地看大家热闹。

“狐狸精,端着干什么呢。”灌婴看不惯他那遗世独立的样子,上前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给陈平踹地趔趄几步,回头怒视他,那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竟然有些裂痕。

“灌兄灌兄,你别太用力了。”曹参忙去拽灌婴,生怕他俩打起来。谁知道灌婴没轻没重地一脚下去,会不会给着小白脸踹的走不了路,回头大王算起来,他们可不敢担责。

“阿平兄,莫与他置气,他是莽汉,下手没轻没重。”赵令徽忙劝慰道。

陈平正要张口,被赵令徽塞过来的酒壶堵住了嘴:“明日是新正,该高兴才是,阿平兄,来来来,喝酒,喝酒……”

“呜……”陈平一语未尽,就被赵令徽半推半就地灌下了几口酒。

曹参见状赶紧推着灌婴走了,防止灌婴再惹事生非。

“阿平兄,少年英气,才华改善,我敬你,来!”陈平刚缓了口气,赵令徽的酒又怼到了他嘴边,陈平只能饮下。

……

那厢傩戏已接近尾声,可众人热闹不减,随着夜幕降临,开始了新一轮的喝酒嬉闹。

韩信好不容易给钟离昩哄下,不再哭了,气还没喘匀,陈贺和孔聚就一左一右抱着韩信的腿嗷嗷叫。

韩信一个头两个大,心道这孔聚平时看着老实,怎么醉了是这个样子。

景易被冯珥拽着,话多了起来,脸上也见了笑。

“司马!”赵令徽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去看,见王离手上拿了个傩戏面具,身上还穿着跳傩戏的衣服,笑着看她。

“哎,你伤好了?”赵令徽一面跟他说着话,一面没忘记给陈平喂酒,“阿平兄,我谁都不佩服,就佩服你,来来来,喝了这杯!”

“我以前跳过傩戏。他们人数不够,就拉我来跳了,司马,我刚才跳地好不好?”王离坐到赵令徽身边,学着赵令徽,倒了酒,喂给陈平。

看他手里拿的面具,刚才扮地应当是方相氏,赵令徽弯了眉毛道:“我说怎么身形那么熟悉,原来是你啊。”

两个人围着陈平一个人,好话没停,酒也没停,给陈平喝地面染红霞,直直歪倒在赵令徽身上。

赵令徽怕他演戏,捂他鼻子好一会见他没反应了才彻底放过他,让人把他送回了营帐。

这一醉,陈平没个一两日是醒不了的,至少今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她心道,张望卿啊张望卿,我可是尽力了,为了你别叫你家这狐狸精逮着了,这几日能在外头肆意,我都捏着鼻子给这狐狸精说好话了,你这得如何谢我才是。

好不容易送走陈平,赵令徽转头跟王离说了没两句话,钟离昩过来,一把勾住了王离脖子,对赵令徽道:“赵司马对吧,你家大将军请你过去呢。”

说完,钟离昩也不管赵令徽道反应,拽着王离就说话去了。

钟离昩开门见山:“王离兄弟是吧,咱们巨鹿之战的时候还见过呢。”

王离:“……”

赵令徽:“……”

傩戏部分参考《汉朝人的日常生活——长安生活指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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