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含情

赵令徽一迈入营帐,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和寒气,冲地她往后退了两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误闯了哪个将士的营帐。因为韩信的营帐,从来不会有酒气,看着里面坐着的人的确是韩信不假,赵令徽才相信自己没走错。

站在原地缓了片刻,让酒气在鼻间适应一下,赵令徽抬步走上前。

韩信早就注意到了来人。醉眼朦胧中,他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一个他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

他坐着,没有动。他怕是幻境,一动就散了。

赵令徽皱着眉头,接受了这酒气来自他身上这个事实:“阿信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可是心绪不佳?”

韩信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最终在自己身侧坐下,才恍然发现,这不是梦。

须臾间,韩信敛起来了身上的寒意,怕酒气熏到她,还往后缩了缩:“无妨。”

一开口,带着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沙哑和委屈。

赵令徽瞥了眼空空如也的鸡首盉,心中明白了,根源在她啊。果然,他这个性子,一如既往地爱呷醋,真的误会了刚才的事情。他肯定是在自己走后偷偷难过,自己给自己灌酒,试图麻痹自己了。

虽然……刚才不算是误会。

赵令徽把他们的距离拉了回来,手贴上了他酡红的面颊,感受着他脸上的滚烫:“醉成这样了,还说无妨,那什么样子才是有妨?堂堂大将军,这副样子,若让曹参他们瞧去了,可不是要笑你?”

冰凉且带着薄茧的掌心贴在他面上,韩信觉得,他大抵是真的醉了罢。

“那就让他们笑罢。”韩信吃吃地笑起来,手覆上赵令徽的手。

方才的那些怨也好,恨也吧,郁闷也好,恼怒也罢,全化作了一阵烟,被一阵清风吹走了。

“阿信,你赠我的莲花玉佩,我有好好收着。”赵令徽轻声道,“方才在王离那里,是因为,在彭城之时,他做女子打扮,我在外多有不方便,恐玉佩让有心之人瞧去,借题发挥,故而交给王离,暂时保管。逃命回来,路上太过紧急,我就忘了这件事,今日他才来还我。”

韩信睫毛颤了颤,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阿初,你不必向我解释的……”

原来是他多心了,他不该多心的。况且,他们只是朋友,他没有身份呷醋的。

“怎么能不向你解释呢?阿信,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你待我的好,我都知道的。”赵令徽声音极为平缓,却在韩信心里掀起一层浪。

她说,她知道他的好。

她说,她并非铁石心肠。

韩信深吸口气,尽力稳定自己的呼吸,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殊不知,落在赵令徽眼里,就是另一幅模样。

他皮肤本来就白,沾了酒,似是染了胭脂般,红中透白,白中透粉,眼尾带着一抹桃色,像是要掉泪的样子,欲落不落。

一双丹凤眼敛去了所有的攻击性,温顺地向下低垂着,眸中,倒映着她的模样。

赵令徽听得见自己的一颗心在乱跳——谁叫他生了副妖孽模样,天生就是来勾引她的。

“阿初。”他轻轻在她掌心蹭了蹭脸,像只乖巧的小犬。

“现在我并不能给你回应,但请你等一等,再过一段时日,等天下太平了,等我走向你。”赵令徽声音不急不缓,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阿信。信我好吗?”

“阿初,只要你愿意,不必你走向我,我会奔向你。”韩信捉了赵令徽另一只手,放在唇边,虔诚地吻了一下。

熟悉的触感落在赵令徽手指上,刹那间耳后就有一股灼热之感。她甚至怀疑,醉的不是他,而是她。

.

过了新正,第二日赵令徽请几人吃过酒,陈平就离开了平阳。他这一来本就是替汉王犒军而来,新正已过,他没有留在平阳的必要。

目送陈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赵令徽彻底放下心来,张望卿算是彻底瞒过陈平了。

韩信:“司马担心她?”

赵令徽只是笑:“我担心陈都尉做什么?人家好着呢。”

韩信便不再问。

但在大军开拔攻代国的前一天,赵令徽寻张望卿时,张望卿主动跟赵令徽提起来了入军营的事情。

“令徽,我想走明路了。”张望卿开门见山地道。

赵令徽绽出一个笑:“好,我去安排。”

赵令徽接着去找了韩信:“大将军,属下身边缺一个长史。”

韩信很快就明白过来:“长史今日就到?”

“对。”

“司马这哪儿是求人,分明是安排好了通知我呐。”韩信笑着揉了揉眉心。

赵令徽起身,准备端端正正行一礼,没想到腰弯到一半被韩信扶住了。

赵令徽抬眸,韩信正眼含笑意地望着他:“司马身边的长史,必然是能力出众的了,我这个做大将军的,是不是该见一见?”

即日,一位书生来投奔大将军,自称家学渊源,胸有乾坤,来辅佐大将军扫平诸侯。

书生见到大将军之后,先是一番滔滔不绝的分析,折服了众文人,再是一副好身手,折服了众武将,大将军予他长史之职,辅佐司马,众人无不心服口服。

新来的长史姓张,名望卿。

赵令徽本来建议她换一个名字,这样行事也方便。张望卿却说,既然要走明路了,那早晚有一天陈平要知道,所以没什么可躲避的。再说,这样不必她们刻意传递消息,吕雉也能知道她们的现状,一箭双雕。

张长史,长了一副好样貌。柳眉杏眼,脸嫩地能掐出水来,像极了女娇娥。

王离对这位长史看得更是是目瞪口呆,眼珠子都没从他身上挪下来。这不、这不那日劝他那位姑娘么,怎么就……

事后,赵令徽捂住王离的嘴,拉他到营帐里,严肃地问他:“王离,那日你答应我的事,还做不做数?”

王离忙不迭点头:“作数的,司马,作数的。”

“那你记住了,张望卿,就是位新来的长史,你之前没见过她。”

“诺。”王离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总归,司马不会害他。

赵令徽绽出一个笑颜:“以后私下里,不必叫我司马,可以唤我的名字,令徽。”

“令徽。”

.

新正之后第七日,大军开拔,前去平代国。

高祖三年二月十六,江陵侯、大将军、左丞相韩信率军攻破代国都城。

此一战,用了一个月多荡平代国。代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皇迎战,尽管军队人数比江陵侯的多,却节节败退。代王欲弃城出逃,被建成侯曹参从狗洞逮了个正着,生擒住了。

其余众将士,各自有功,赵司马如实记录,向汉王禀报。

是夜,军中摆开宴席,共饮庆功酒。

期间,却有人发现不对,司马并不在宴席之上。但很快有人说,司马近日身子不适,不在席上正常,席间又恢复了谈笑。

帐外小路上,赵令徽却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王八犊子,哪个没根的东西,竟然敢给她下药!?下药就罢了,还下得春/药!

今日攻破代国,不时有人来敬她酒,赵令徽高兴,也不管是谁的酒了,就都接了。她没想到的是,这王八犊子,敢众目睽睽给她酒里下药!

也不知是谁递过来的酒,她饮下去没多久,就察觉了酒中的不对劲,身子开始热起来,忍不住想去扯开衣裳,将身子往凉物上贴。

紧急着,她呼吸也开始急促,总觉得有什么箍着自己身子一样,如同濒死的鱼。

前世久经情/场,她自然是知道这燥热意味着什么。燥热不可能无缘无故生出来,定然是这酒的问题!

赵令徽当即找了个借口,让张望卿和冯珥替自己遮盖,自己溜了出来,跌跌撞撞往自己营帐跑,她怕晚一点,自己失去理智,会做出什么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来。

混蛋!简直混蛋!让她逮住这个鳖孙,她一定把诏狱的刑罚给他上一遍!

她最恼怒的是,她眼皮子底下,军营里面,居然有这等龌龊恶毒之人!

赵令徽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扯开了衣领,心头燥热跟火气相交织,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了那元绪公的皮才好。

赵令徽强压燥热,在心里把有可能给她下药的人迅速过了一边,即刻就锁定了一个名字。

好啊,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暗骂着掀开营帐,赵令徽却被营帐内情形吓了一跳。

一名女子,衣衫半解,斜靠在她的榻上,见她进来,抬眸看向她,欲说还休,惹人生怜。

“将军——”见赵令徽进来,女子先娉娉袅袅地起了身,抢在赵令徽之前开口。

“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赵令徽按紧衣衫,后退一步,对女子怒目而视,“还不从实招来,擅闯军营,可是死罪!”

她声音里显然夹杂着怒火,加之帐内未点灯,整张脸隐藏在黑暗里,像是吃人的恶鬼一般,吓得女子当即扑到地上。

“将军!将军饶命,妾身……妾身……妾身……”

手动感谢小天使“一哚儿夭夭”送来的营养液×8,“YUC”送来的营养液×2[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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