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时安来谢家的第一天,周姨就不喜欢她。
一只小麻雀,凭什么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退一万步说,她自己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老爷子要领养孙女,为什么不能领养她的女儿呢?!
——完全忽略了谢时安父母双亡的悲惨身世。
嫉妒和不满累积了十几年,早已变成深深的怨恨,加上谢时安最近跟宋家千金订了婚,周姨越发看谢时安不顺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日常阴阳几句。
直到今天中午,她正在打扫老爷子的书房,恰好遇见程叔回来拿文件。
封面上赫然四个大字——领养证明!
“周婶,不该看的别看。”程叔冷冷警告一句。
“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周姨尬笑几声,退了出去,却又在门口偷听到程叔打电话安排取消婚礼,又联系了户籍方面的律师。
周姨心跳如鼓,不等老爷子发话,就自认为正义地“假传圣旨”,对谢时安下了逐客令,迫不及待地要看她的笑话。
然而,谢时安只是轻飘飘看她一眼:“啧,希望我下次回来,您也能这么高兴地欢迎我。”
说完,便转身回学校去了。
她已经听000说完了事情经过,只觉得好笑,甚至懒得计较。
周姨目送谢时安离去,心中却在冷笑。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户籍已经移出谢家了?
还想回来?真是异想天开!
000:【你怎么不把行李带走?】
谢时安:【共享单车放不下,不然你帮我拿?】
再说,周姨能给她收拾出什么好东西,多半是些没用的破烂。
000:【哎哟我就问问嘛,火气这么大干嘛?你不是早就料到会被赶出来,连宿舍都让人帮你收拾好了吗?】
谢时安义正言辞:【纠正一下,不是被赶出来,是我主动离家出走,去追寻自由!】
000欠欠的:【哦,懂了,我那骑单车逃离皇宫的白雪公主啊~~~】
谢时安:【呵,小矮人,你的六个小伙伴呢?】
000:……靠,大意了!
原主没住过宿舍,谢时安在校园系统里找到了宿舍号,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敲响了宿舍的门。
“来了!谁没带钥匙啊?”程茵听到敲门声,从床上一跃而下,急匆匆过来开门。
看到是谢时安,她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安安,你这是……要搬到宿舍来吗?这么突然?”
谢时安垂眸,手指轻轻摩挲裙摆,显看起来有些不自在:“是的,比较急。”
“哦哦,没事,你的床已经收拾出来了,就在我下铺。”程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为人天生热情,她往谢时安身后看了一眼:“呃,你的行李呢?”
谢时安叹气,双手一摊:“没有行李。”
程茵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不太对劲:“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时安有些难以启齿,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你上午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的普通朋友,而是我的未婚妻。”
“啊?!”程茵惊呆了。
她出身一个双教师家庭,家里条件不错,但是和豪门比起来还是有差距。
大学还没毕业就订婚这种事,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识过。
谢时安继续说:“不过我们已经退婚了,我和家里闹翻了,可能要在学校住一段时间。”
“退?退婚?!”
这这这么劲爆的么?!
想到宋凉那张风情万种的脸,程茵不自觉就脑补出一场豪门恩怨的大戏。
她的同情心瞬间爆棚,自告奋勇陪着谢时安去宿管那里登记拿钥匙,又一定要帮谢时安买住宿用的东西。
两人出校买了一些生活必用品,剩下的可以网上买,便宜些。
好在夏天也不用买厚衣服厚被子,用不了多少钱。
谢时安双手合十,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茵茵!对了,你知道有什么挣钱法子嘛,我想尽快把钱还给你!”
这个程茵还真知道。
她家境不差,但学艺术是很烧钱的,一个大作业动辄花费几百上千,她很早就在外面做兼职了。
她们专业最常做的兼职又两种,一种是去艺考机构带课。
A大的名声在外,只要愿意吃点苦,就不愁接不到课。
第二种就是卖作品,学生很难把作品送到画展,但也可以在画师平台上挂作品集,接商单。
程茵建议谢时安可以考虑两手抓。
谢时安欣然同意。
000惊讶:【我还以为你会坐吃等死。】
老爷子是把谢时安的卡冻结了,但谢云寇可没有针对她啊。
别说谢云寇还不知道谢时安并非亲生,就算知道了,以她的为人,也很可能会给谢时安一笔钱。
谢时安轻嗤一声:【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丽。】
伸手要钱就只能永远当个妹妹。
她才不要。
000:【……】爱情真神奇,竟然能让懒狗仰卧起坐。
傍晚,谢云寇难得准点下班回家。
她在家里走了一圈,最后看似不经意地走进厨房。
冷锅冷灶,空空如也。
某个小没良心的,信誓旦旦说下午给她煮金银花茶,现在看来不过是空话。
就连人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周姨听到动静,急匆匆进来:“大小姐,您今天回来得真早,我来准备晚餐。您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不用了。”谢云寇淡淡应了一声,回房处理工作。
过了一个多小时,有佣人上来敲门,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谢云寇下楼,缓步走到餐桌边,看着满桌的绿色,眉头微挑:“今晚全是素食吗?”
她晚上吃得清淡,但印象中谢时安可是无肉不欢的。
周姨头上冒出一点冷汗,故作轻松地说:“二小姐住校去了。”
谢云寇神色微微一滞。
周姨却浑然不觉,继续阴阳怪气:“唉,要我说啊,时代真是变了,现在的人越来越不像话,女孩子家家晚上在外面乱跑,说是住校,谁知道去哪里玩儿了。”
“是啊,时代变了。”谢云寇淡声道,“我小学就开始寄宿了,那时候倒是没人说三道四。”
周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讪讪地看着谢云寇。
谢云寇没有看她,只是轻声道:“对了,听说您前些日子到处抱怨,说活太多,您都没空带外孙了……我倒是能满足您这个心愿。”
“要给我放假?”周姨大喜过望。
谢云寇冷淡地笑了一下:“嗯,永久放假。”
“你,你这是赶我走?!”周姨脸色瞬间白了。
谢家待遇优厚,程叔又跟着老爷子去了老宅。剩下来的人里,周姨资格最老,家里的佣人基本上都唯她马首是瞻,日子要多爽有多爽。
更何况,她下午才把谢时安送走,怎么晚上就轮到她了?!
“大小姐,您可不能这样啊……”周姨的眼泪说来就来,边哭边说自己在谢家辛勤付出了这么多年,控诉谢云寇不尊重人。
“哦?您也懂得尊重二字么。”谢云寇轻轻勾了勾唇角,眼中冷意更甚:“那您尊重我……或者说,尊重安安吗?”
一句话通杀。
周姨气得嘴唇发抖,却又无法反驳,跺脚回房哭了。
剩下的几个佣人面面相觑,却是没人敢劝。
谢老爷子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相比之下,小谢总是个好说话的,在家里甚至可以说是睁只眼闭只眼。
让人差点忘了,她说出的话,也绝不会有收回的余地。
江敏过来的时候,谢云寇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饭。
屋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柔和的光线勾勒出谢云寇精致的侧脸,也衬得她双眸越发深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敏总觉得她看起来……很孤独。
江敏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直到谢云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保险箱打开。
“二小姐要的钻冠,还有您提到的配套蓝宝首饰,都已经取回来了。”
钻冠是谢母留给谢云寇的遗物,其余的蓝宝石首饰则是谢云寇精挑细选的,成色一颗比一颗好,火彩璀璨迷人,才拍到手就借给隔壁市的博物馆展出了。
江敏今天特意跑了一趟,就是为了把东西拿回来,她小声问道:“谢总,我是直接拿上去给二小姐么?”
“不用,她不在家。”谢云寇揉了揉眉心,神色复杂。
是,谢时安昨天晚上还缠着她要钻冠。
今天却是什么都变了。
她情急之下说了一句重话,谢时安就连家都不回了。
宝石也不要了。
江敏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犹豫了一下,还是建议道:“我觉得二小姐会非常喜欢这套蓝宝的,但万一呢……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话音刚落,谢云寇就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唇角不自觉地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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