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知道雏鹰飞行的故事吗

幽径蜿蜒,远离相府的小道只依靠间隔数米的灯笼照路。

江明律看着林鈅背影,只感觉公主府邸太大,灯盏太少灯光太暗,照不明她周身,待路过下一个转角,他找巡视的府卫拿了盏灯笼提着走在林鈅身边。

灯火昏黄黯淡,明纸上印有花纹,林鈅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浅笑,随后附身吹灭了蜡烛。

江明律错愕看向她,只见黑夜里她那双眼睛闪着点点星光,冲他歪头眨眼,道:“这点烛火,又怎能与月亮的光彩相媲美呢。”

林鈅凑近了他小声说:“你还记得,你之前在屋里是怎么浮起来的吗?”

温热的呼吸在凉夜里分外明显地扑在皮肤上,江明律耳尖灼烧起来,思绪有点走歪,看到林鈅期待的表情又不忍让她失望,于是细细想着之前的感受,当时她好像说了一个“飞”字。

随着回忆渐渐清晰,江明律感觉周身愈发轻盈,直到脚尖离地,他才惊觉自己已然浮空。

飞行好似如呼吸般自然。

这感觉奇妙无比,他亦觉惊喜,忙伸手抱起林鈅,林鈅欢快跳到他怀里,勾住人脖子一起抬头看,只见天空厚厚一层乌云,连星子都少见,哪里还有月亮。

江明律失落地低下了头,喃喃道:“没有……月亮。”

林鈅轻拍他肩膀:“试试看,飞到乌云上面去。”

他抬眸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从地面到乌云的距离,遥不可及,只感觉无法丈量。

甚至飞着飞着就开始东倒西歪,连一株梨树的高度都不到,江明律脸色涨红,憋得耳后细鳞都炸出来还是没能飞稳。

正好这时传来脚步声,江明律‘啪嗒’一下迅速收力,稳稳落在地面上,脊背挺得笔直,林鈅亦从他怀抱中下来。

“公主,有急报!”彩儿披着件外袍就来找林鈅,她顶着凌乱的头发看了眼江明律,凑近林鈅低声道:“十二打听到西谷官员和附近山匪有联系,借着掩护在偷偷挖山,那山离着泉江极近。”

林鈅神色平静,温柔的替彩儿理了理外袍,轻声问:“西谷,离陈将军不远,他可知道此事?”

彩儿忙不迭点头,发丝跟着晃动:“消息能不声不响地传来京城,陈将军帮了不少忙,他说他们已经计划如何剿匪了。”

林鈅微微挑眉略感意外,陈贺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陈贺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在这些人心诡谲的事情上,他向来不擅长迂回周旋。转念又想起书信里陈贺对慕冰瀚多有赞扬,怕此事也少不了他的帮衬,如此一来,倒是让她少了些顾虑。

遂对彩儿说:“你速替我拟一封信给陈贺,尽快缴匪,若可以,想办法找出林相与山匪勾结的证据,并填好山体。”

“是!”彩儿应了一声,忙不迭跑回书房,很快此地又只剩下林鈅二人。

江明律看着毫无睡意、眼神明亮的林鈅,心中不禁泛起嘀咕:不会还要飞吧?

林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仿佛在回应他:是呀,就是要飞。

只见她身形一矮,躬身拦住江明律的腰腹,动作轻盈而敏捷,运起轻功,几个跳跃间,脚踏梨树、砖瓦借力,在黑夜中两人仿若鬼魅,无声无息地潜行,很快离开了公主府。

江明律趴在她肩臂上,以一种略显狼狈的被叠着的姿势,一脸懵地被她扛到了郊外一处深山上。

风呼呼地吹过耳边,视线不断拔高,林鈅在一株巨木上翻越攀爬,江明律拨开倒披下的发,此时他视线里除了林鈅随动作摆动的衣裙还囊括了大半皇城,他吃了一惊,只求心中的念头不要成真!

下一刻,林鈅稳稳停在了一处粗枝上,将人放下擦了把汗,转身看到隐在夜色里的皇城,咧嘴笑着,胸口微微起伏,喘气说道:“千年的梧桐树上,视野就是好呀!”

江明律抬头看着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的树尖,都快要隐没在云层里了,不愧是千年的梧桐,他抿嘴坐下,以动作示意自己绝不要再往上爬了。

好在林鈅也坐在了他旁边,擒着笑看着皇城,以肩撞了撞他肩膀,骄傲道:“妖又怎样,会飞也没我爬的高。”

“嗯。”江明律点点头,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着鬓角的汗珠,撅着嘴,小声道:“高、我怕。

说是害怕,擦汗的手却半点没抖,林鈅斜睨他一眼,明明是个野兽偏要装兔子,她是喜欢江明律漂亮的脸上对她示弱的模样,但总这样难免腻味。

就像现在这样。

林鈅勾起一抹坏笑:“你知道雏鹰是如何学会飞翔的吗?”

对她这个弧度的笑,江明律本能的感到不对。

他谨慎地停顿,然后缓缓摇头。

林鈅不再看他,将视线投注天空,轻叹口气:“真后悔,从麓山书院拐来了个小文盲。”

江明律抿抿嘴,不太服气地就要反驳。

还没等他张口,就见林鈅姝丽的面容上绽出坏笑,猛地扑了过来!

他背后一空,才先坐着的树枝飞速远离着视线,耳边呼啸的风声比攀登梧桐树时还要急,凉夜里刮地脸侧微疼。

江明律下意识抱住怀中温软,这才惊觉自己在坠落!从一株千年梧桐树上跳下,摔倒地面的情景,绝对非常惨烈!!!

他眼中似有水银流动,随即汹涌而出占据了瞳仁,他紧抱着怀中人,手上脸颊鳞片止不住地炸开,无形的气流轻拖住江明律周身,坠下的速度稍缓,直至浮空。

细细的金线垂落,那头连着方才坐着的枝干,在夜色里泛着光。如今悬停的位置可比之前的梨树高百倍不止。

耳边的笑声狂放肆意,林鈅笑得整个人不停在震动,张扬又热烈。

她胸腔里的频率与江明律心脏紧紧相贴,笑声好像也传递了过来,江明律急促地喘口气,看着趴在身前的林鈅头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天上的乌云被风吹散,露出清冷的光晕照下,林鈅仰起身,双手撑在他胸上,背着华光笑盈盈地问:“现在知道了吗,江学子?”

江明律压平了嘴角,侧过脸,水银似的眼睛也从林鈅身上移开,闷闷道:“我不是、好学生。”

说着平移到了梧桐树的树枝上,将人从身上放下。

“真挫败啊,我还是第一次说教呢。”林鈅顺势躺下,收了金线揪下片叶子在手里把玩,江明律坐在她旁边,脸上带着嗔怪,生起闷气来。

天上的星子也随着月亮一起露出,一闪一闪的点缀着黑夜。

两人安静地看了会儿星星,林鈅用叶子戳了戳他,慢吞吞问:“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妖,那你的父母......”

以林鈅的性子,肯定早就把他查个底掉了,他母亲是贫家女,被买入青楼辗转送到江府,父亲是个阳痿,能做那事但生不出孩子,无论哪方祖上三代都可称地上是清清白白了。

但偏偏江明律是个妖。

果然她嘀咕道:“两人都窝窝囊囊地,也不像是妖啊。”

江明律捻起一缕头发,道:“我可能,不是江家的,子嗣。”

那日婚后他又见过江尚书一面,也许是觉醒了妖身,他敏锐感知到江尚书的血液于他并非同源。

再联想起两人迥异的容貌,大概率他娘给江尚书赏了顶绿帽子。

江明律唇角微勾,没听到回应,侧过脸看林鈅,却见人已经睡着了。

她的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不像之前那次彻夜无眠,这次只折腾到半夜。

江明律脱了外袍给她盖上,一场大火烧尽了心底泥泞的污垢,皆时只会剩下就事论事。

最后一点火星被扑灭,林毅伤口已经被包扎完好,洗干净灰尘坐于下人房中,面色沉郁,八字胡管事收好伤药,压声道:“既然事情迟早要发生,相爷何必多此一举,反而险些害了自己。”

林相哼笑一声,目露狰狞:“你懂什么,国师善卜卦,林鈅又是个处处谋划的性子,只有扰乱他们的视线,事情才能顺利进行,公公那可有信?”

管事摇摇头:“太子加强了宫中守备,暂时无消息传出,只是此前忠公公曾说过。”

他招招手,一下人低眉顺眼进来,拿出来一蛊盒子:“紧要信息可用此法。”

————

天边渐起红云,林中鸟雀相继飞起,梧桐枝丫上,林鈅眉心微皱,下一刻阴影覆上,耳边被人捂住,她眉目舒缓再次小憩片刻,睁开了眼睛。

眼前只有零星枝叶,再上是无边晴空,不过睡了一觉,就已经来到梧桐树的最高处了,林鈅微微抬头,就见江明律视线移开,坐在枝丫上悬空的腿轻轻晃动着,又偷偷瞟了她一眼。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笑道:“半个晚上就飞这么高了,你莫非是个天才学生?”

江明律嘴角微勾,仰头:“你教的,也很不错。”

“那就下去吧!”

江明律微微呆滞,他没想到这人会再来一次,这可是树顶!

低空中两人飞速穿梭在皇城的街道上,林鈅运起轻功拽着生气的江明律回到公主府,那知他们刚到,下一刻就有密信传来。

“风州大雨倾盆,恐生洪涝。”

风州城,是她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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