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凌霄二人开始赶路后，范千桑蠢蠢欲动准备见机行事的计划彻底破灭。

他和冯舞清并排仰望凌霄立在船头的身影，被推动小船快速前行的深厚内力震惊到久久失去言语。他甚至还是第一次坐上这样船速的小船，因为要不是凌霄已经封住了他的嗅觉，他一定已经因为过快移动时风中包含的爆炸信息量开始头晕目眩甚至呕吐了。他心无旁骛感受着风拂过自己面颊时传来的奇妙感知，连和冯舞清吵架的心思都彻底消失。

凌霄望着水波荡漾的江面，突然捕捉到了让自己感到不适的恶意。她皱着眉头向冯舞清确认：“舞清，右前方两百米左右的地方是不是有突发情况？”

冯舞清扭头开始仔细辨认，很快就确定了凌霄的感知并未出错：“是的大师姐，应该是有人劫船，我看到了船头有四个脏东西和带血气的武器，船舱里面全是惊恐害怕的颜色。”

范千桑眼睛一转，冷哼一声：“如果恢复我的嗅觉，我甚至能探知到船上的受伤状况。”

“不需要那么麻烦。”凌霄丝毫没有放缓船速，按着原定的行动轨迹驾驶着小船飞速接近混乱的水域。她随手摘了几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芦苇，放在手中仔细感受了一番重量。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肯定是能将你的嗅觉完美恢复的。”

小船与水面擦出浪花，马上就要与几艘混乱的船只擦肩而过。杂乱的哭声喊声彻底搅乱了原本应该水波不惊一片平静祥和的江面美景。载满货物的商船此刻正航行在孤立无援的江心地带，于是劫匪洋洋得意举起了自己带血的弯刀，威胁船舱里的人主动交出值钱的东西。

通识水性的他们自然已经听到了有小船经过的身影，却并没有把过于简陋的木船放在心上。

凌霄用右手夹住了四根长短不一的芦苇，面色冰冷将其冲着商船甩了出去。

范千桑的眼睛紧紧盯着凌霄的所有动作。

芦苇以不合常理的速度划破空气，精准地刺向几个劫匪。最先抵达的芦苇狠戾地刺穿了拿着弯刀叫嚣之人的手掌之后势头依旧不见分毫减弱，深深地钉入了木质甲板。剧烈的冲击使得劫匪根本顾不上手里的刀，被惯性带着一起狠狠地摔在了甲板上。芦苇扯着血洞带来的疼痛让他再不复先前的横蛮嘴脸，望着自己手里的血迹发出了尖锐的嚎叫。

然而他的同党们早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空闲功夫去关心同伴的情况。接二连三到达的芦苇犹如宣告死亡的箭矢，将四个劫匪全部笼罩在了无与伦比的恐惧之下，仿佛死亡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

原本正在拆船仓门的两人一个被芦苇刺穿肩膀连带衣领钉在了船仓上，另一个被芦苇刺中踢门的那条小腿钉在了门上。最后一个反应最快听到同伴的惨叫就想往水里跳的家伙，则是被划破右肩钉回了船上。

一时之间商船的甲板上充斥着哀嚎和悲鸣之声。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几人连声求饶，挣扎痛哭。

而小船依旧维持着原速前行，早已经将这些人抛到了身后。风声与水声再次环绕，而江面也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之中。

冯舞清看到范千桑身上的情绪颜色简直成了万花筒，于是好奇地小声问道：“大师姐把那几个脏东西怎么了？”

范千桑知道她大致只能看到那几个人倒地不起，于是语气复杂地总结了自己亲眼目睹的芦苇的威力：“杜大侠的芦苇刺穿了他们……”

“大师姐果然超级厉害！这次的芦苇？”冯舞清扭头看向凌霄。

“没有使用玄水经。”凌霄把玩着剩下的芦苇，有些可惜自己摘多了一根。为了不值得的人多消耗一根芦苇的生命，让她感到有些可惜。

“我就知道。”冯舞清分不清自己现在是高兴更多还是不接更多，以至于她开始希望自己的眼睛也能够直视自己的内心了。

“大师姐把芦苇还给江水就不算浪费了。”冯舞清撑着脸凝望着凌霄，轻声开口道。

“所以她现在这副不满意的样子是因为觉得浪费了芦苇？”范千桑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以至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啊？”

凌霄将剩下的最后一根芦苇扔回水中，面无表情看向范千桑。

“抱歉，十分抱歉，杜大侠。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太过吃惊了而已。”范千桑已经没有余裕再思考更加拥有诚意且语意真切的话语，只能眼神虚无地道歉。

凌霄只是扫了他一眼，重点还是在冯舞清身上：“那你现在有改变想法了吗？”

冯舞清微笑着回答：“完全没有！只想要和大师姐走同一条路。”

范千桑开始因为区别对待感到十分不平衡。他本来就容易对所有的事情产生不满，凌霄即便知道冯舞清本性却依旧维护对方为对方所着想的态度，让他本就燃烧着的妒火烧得更加旺盛。但他又顾忌凌霄的态度，只能坐在原地默默生气。

冯舞清起身体贴地为凌霄倒了杯水，顺便换了一个更加方便的角度，欣赏了一番自己老熟人身上的颜色变化。并在对方察觉到自己视线的时候，举起杯子笑着遥遥敬了对方一杯。就差把我正在看好戏写在自己脸上了。

十分清楚两人现在心思的凌霄坐在船头又看向了江面，只当什么都不知晓。

他们很快就赶到了青湖，并在范千桑的指引下直奔聂雨林的位置。

露天方桌前带着幕篱遮挡面容的女子被紧盯着一举一动，缩着身子有些拘束地坐着。她身旁还有不少穿着统一深色系长袍的人。其中最年轻的面庞正皱着眉头盯着桌脚发呆，即便是身边的人和自己搭话也权当是耳旁风，不理不睬。反而是聂雨林抬起头隔着白沙看了眼想要开口说话的人，于是那人立刻神情惶恐闭上了自己的嘴。

一看到聂雨林的背影，范千桑便符合人设喊了出声：“雨林！”

除了正在神游的俊秀男子，饭店附近的所有人一齐看向了范千桑一行的方向。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人反应最迅速，虚扣着聂雨林的脖子又不敢近距离在她耳边开口，于是立刻有反应过来的人张口威胁：“你们最好掂量掂量再行动！她的命现在可在我们手里！”

凌霄懒得听人废话，移换身形躲过一掌后立刻痛击对方尚未回收的手肘，随后踩着对方的肩膀后空翻的同时将人直接远远踢飞，撞倒了一大片桌椅板凳，连一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察觉到冷光的凌霄在空中扭身，用从袖中划出的匕首将从数个不同方向刺出的飞刀和暗箭全部劈飞，暗器随她的心意改变了行动轨迹甚至变得更加凌厉，凭借难以捉摸的速度反过来刺伤了不少灵水教的教众，一时之间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哀嚎声。

劈坎完暗器的凌霄最后用匕首抵住了刺向她眼睛的长枪，冷兵器相撞发出的刺耳声响令人牙齿发颤，而试图突破凌霄防线的敌人已经用力到手指发白都无法再向前半步。凌霄迅速挥开长枪，双腿绞住枪柄借势夺过武器的同时，踩着对方的肩膀踢晕了试图使用拳头的另一人。

长枪入手，凌霄熟练地挽了个枪花：“多谢你们提供的武器了。”

刚才的战斗不仅没能让她掉落一滴汗水，甚至连她的呼吸都没能改变。实力的差距犹如天堑，即便教徒们一齐围攻都没能在她手上撑过一招。这令人绝望的场面已经使得胆小的家伙们丧失了全部战意，直接选择了逃跑。

凌霄没有在意听到她开口声音后满脸震惊的年轻男性，准备一鼓作气清扫掉除了聂雨林之外的无关人士。与她刚打了个照面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就差不多全灭，扣着聂雨林脖子的教徒已经开始浑身发抖。

“聂、聂雨林的性命可是在、在我手上！”他说到一半又来了点底气，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惧意，一边说话一边尝试给从头到尾都坐着没有动的年轻男子眼神，让对方行动起来帮忙。

凌霄早就看出了这人眼中的惧意还有半分是来自于聂雨林，考虑到对方绝对不敢对聂雨林下狠手，她也就没有了顾忌，开始动手解决剩下藏在暗处的敌人，向着房梁的方向用力甩出了刚刚入手的长枪。

年轻男子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眼前混乱的画面和凌霄如入无人之境般干净利落而强大的战斗。同伴们纷纷倒地的身影根本无法让他的目光停留，他只是追随着凌霄的身影，大脑一片混沌，无法思考。跟在凌霄身后靠近的冯舞清和范千桑让他浑身一震，终于拉回了他的注意力，思考能力也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年轻男子沉默着看向了扣着聂雨林脖子拼命威胁凌霄不许靠近的教徒。

以为他终于准备出手的教徒大喜，连忙谄媚地说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