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对刘应水的治下能力不做评价。现在与灵水教相关的四人全部当场跳反，足以证明某个行踪不定的教主到底有多么失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对这几个放荡不羁眼里只有利益和自己的灵魂来说，忠诚是最不必要的东西。

现在自己既然已经通过血咒与刘应水之间建立了直接的联系，那么杀入敌阵彻底解决刘应水就成为了早晚的问题。比起惦记着自己血的家伙，凌霄现在更在意梅凝海的墓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她准备提着刘应水让他去梅凝海墓前好好忏悔，起码也要把刘应水废了武功后埋在树下待个两三天才解气。

她抬头看向聂雨林和范千桑：“你们两个等我清算完灵水教以后再来找我解除限制，至于你……”

主动跳反没有被封印住任何感官的江云章连忙接话：“让我跟着您吧！我想要亲眼见证刘应水的失败！”

他这具身体好歹也是珍贵的实验样本，在灵水教教内被尊称为圣子，武功在刘应水的实验下还算出色，只是没有什么实践机会。但在了解灵水教机密一事上绝对能够帮助到度邪大侠。因此江云章立刻积极发言，希望能够跟随在对方身边。

不论是出于希望进行糟心实验的刘应水赶快被制裁，还是出于厌恶自己邪/教出身的污点身份，江云章都想要摆脱灵水教这个糟糕的组织。

他平行世界的同位体林云章作为邪/教圣子，年幼失去母亲以后懵懵懂懂跟在利欲熏心的大人身后被灌输了无数扭曲的概念，因此在发现自己三观与普世世界观不同后就陷入了十分纠结的境地。敬仰度邪大侠扫奸除恶的同时，又憎恶自己善恶不分的环境，已经没有勇气脱离灵水教的自己。

江云章可没有邪/教圣子那么进退维谷踌躇不前，他全心全意都想帮助度邪大侠铲除掉为害一方的邪恶组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能够和杜凌霄携手的机会，他当然义不容辞，根本没有考虑原本的林云章会不会反对他的选择。就算反对，江云章也只会认为选择在邪/教老死，不站在度邪大侠那一边的平行世界的自己不知好歹，无药可救。

凌霄从江云章的眼神里察觉到了浓厚的违和感。就算自己和云章的缘分不浅，形形色色的世界里几乎都会相遇，但江云章的反应可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大部分被她拯救以后的云章应该是先不知所措，再观察她的样貌，随后坚定自己的选择，然后在后续的相处里逐渐透露出对她的推崇信任以及崇拜，拥有完整且有逻辑的一套变化。

就连将军世界的云章也因为被救助以后头脑不清晰反应迟钝，等到逐渐能够正常行动和思考以后才变成了那副狂热的模样。

不过眼前的名为林云章的个体言语真诚，除了情绪过于激烈以至于有些莫名其妙，外放地不像正常云章以外，倒是能够信任。毕竟在向往光明脱离黑暗一事上，几乎所有的云章都展现出了对真善美的追求。即便出生于糟糕血腥的环境也没有发生改变这个灵魂。

凌霄最终决定交付给云章信任：“好吧，那你就负责告诉我刘应水经常出没的地点。”

“不是吧，凭什么我和聂雨林一个闻不到一个听不到，他就能让你直接信任了！”正欲撤退去找安全地方避风头的范千桑咽不下这口气，迈出去的脚步顿时收了回来，“他可是被尊称为灵水教的圣子，怎么想都是刘应水最忠实的手下吧！这不公平！”

聂雨林正在和冯舞清偷偷对暗号，在察觉到范千桑的激烈发言之后，若有所思打量了江云章一番。看在江云章很多时候都足够安静，除了心跳声以外没有吵到自己的份上，聂雨林决定帮对方说一句：“我倒是觉得林公子比你值得信任多了。”

而且冯舞清的平静反应也让聂雨林确定了江云章说的绝对都是真话。不然现在极为推崇度邪大侠的好友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证明江云章不怀好意。

江云章一点都没把范千桑的挑衅放在心上：“如果您不信任我的话，封我几层内力都没有关系。”

“不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在检查完梅园以后找出刘应水的行踪。”凌霄拒绝了江云章的提议，“他有和你交代过自己的计划吗？向我下血咒的聂雨林很快就会暴露，后续任务需要你来执行吧。”

江云章点头称是：“没错，我是负责监督血咒状况才跟过来的保险措施。不过刘应水只吩咐了我要确保血咒种上，后续计划一点也没向我透露。我只知道他经常去的几个实验室，其中有一个离寿海很近，他从死亡剑、手里得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放在那个医馆。”

凌霄转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匕首：“血咒种下之后刘应水会感应到，所以也不需要你去亲自汇报情况，省去了透露行踪的可能性。他在教内还有什么比较信任的成员吗？”

正常流程应该是度邪大侠在成功救出人质打败坏人后十分可惜染上了血咒，随后被血咒影响身体出现一系列无法医治的问题。而刘应水只需要坐等时机，在度邪大侠最虚弱的时刻偷袭得到自己想要的全部东西。所以他将自己的身影层层叠叠伪装了起来，甚至连部下都不清楚他的行踪。

江云章忍着头痛翻看自己的记忆，皱起了眉头：“他最近倒是和医馆的叶青山叶医生交流颇多，但是叶医生并没有参与到灵水教的事物中。”

江云章对所有和杜凌霄关系不错的男性朋友都抱着抵触态度，因此念到叶青山的名字时，还夹杂了几分迁怒。因为想起了自己印象里的那位天才科学家叶青山，对方是现代社会杜凌霄的好友。

凌霄将他对叶青山的态度默默记在了心里：“那么看来他最近是打算独自研究了。血咒只有在一定距离内才能感应到施咒者的位置，出了梅园，正好在离寿海最近的地方探查情况。”

“我也要跟着你们。”范千桑站在门口，显然是中途改变了心思没有再急着离开，“这样我的嗅觉也能够第一时间恢复了吧？”

“小狗先生还是说实话比较好。”冯舞清不喜欢过去的相识的人渣接近自己的大师姐，“我看到了谎言哦。”

“他是不好意思承认想看刘应水笑话吧。”聂雨林撇了范千桑一眼，“毕竟他最爱落进下石了。不过让我也跟着你们好了，刘应水威胁我亲自做人质的仇我可还没报。”

她漆黑的眼睛笔直注视着自己的好友，心照不宣向她示意：“我可没有说谎吧？”

冯舞清露出了笑容：“没错，顺风耳小姐说的句句属实。”

范千桑在凌霄的目光里咽下了自己的脏话。

江云章的注意力全在如何让凌霄的计划更加顺利上，因此一点都不希望别有用心无法信任的家伙们接近度邪大侠。他揉着太阳穴缓解自己的疼痛，复盘了这次的流程：“之前你们演戏装作计划顺利进行才找到了聂雨林的所在地，这次跟着这么多人，要是刘应水怀疑了怎么办？会不会打草惊蛇？”

下意识认为度邪大侠无所不能。

凌霄又记下了一笔，随后眨了眨眼睛：“没问题，以刘应水的自负，只怕是觉得血咒种上以后就万事大吉，我根本不可能抵抗血咒吧。毕竟我所修行的功法平平无奇，除了血液符合他的期望以外毫无长处。可惜的是比起刘应水，我才是得到了死亡剑全部传承的那一个。”

她轻轻抛起自己手里的梅花匕首。上面灿烂盛开的血红梅花栩栩如生，被雕刻师用精湛的手法暂停了时间，永远停驻在花朵盛放时最绚烂夺目的那一秒。其下则暗藏着害梅凝海师门被灭门的易灵法全篇内容。

梅凝海将自己保护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功法交付给了杜凌霄，也早在两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谈闲聊的时候，将易灵法的所有心得和重点藏在自己的经历里告诉了她。

杜凌霄最后虽然选择了继续自己的武学，没有练习易灵法，但也通过对这步秘籍的参透实力更上一层楼。对付刘应水以血为引的血咒自然就更轻松了。

凌霄猜测刘应水应该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易灵法中除了内功修炼以外的部分。易灵法上部介绍修行，下部则是各种运用方式，包括治疗和毒术。血咒正是属于下部里的东西。不过著者本人对偏门左道并不热衷，只零星提点了几句运用方式。刘应水应该是自己又在此基础上钻研出了些许门道。可惜这个只生活在自己世界和规则里的人大部分情况下都会走上各种各样的歪路，最终来到凌霄的对立面。

将军世界里倒是没有闹出太大动静。好像是因为在起步之前就因为出格的行为和智商被鬼族看上，最后成为了鬼族进化的一部分。

“死亡剑的传承！”冯舞清倍感兴趣，因为实在是好奇死亡剑的灵魂到底是何种颜色，是否能让她看到死亡的真实，“大师姐你准备传人吗？”

“通过我的考核倒是可以，毕竟她也没有限制过我外传。不过舞清的话，还需要再磨练一段时间。”凌霄收起了梅花匕首。易灵法的内容晦涩难懂急需悟性，冯舞清对现实的过分执着严格来说并不适合这部功法。

“那就算了。毕竟比起死亡剑，我还是更想要接近大师姐一些。”冯舞清毫不犹豫放弃道。死亡剑的颜色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可能性，到底比不上现实里正在她身边大放异彩的度邪大侠。

凌霄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为她对玄水经的热情比对易灵法这样的顶尖功法还要深而感叹，还是为冯舞清的执念而头疼了。

得到凌霄应允能够一同行动的江云章正在扶着额头忍耐强行搜索记忆的不适感。因此也就错过了凌霄若有所思的目光。

回忆时会头疼。

凌霄再次暗中记下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