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它主人声音立刻响了两度,但在嘈杂的片场听起来依然非常温柔,他快步走过来,只是在路过大米的时候,他脚下不知怎么的一歪,狠狠在大米爪子上踩了过去。“呜——”大米忍不住痛叫出声,但马上忍耐了下来,一声都不敢再出。
可它主人却是立刻落下泪来,一叠声把它搂进怀里安慰着,“宝贝,我的宝贝大米,都是爸爸不对,刚刚一定很痛对不对,爸爸给你揉一揉。”
说是揉,但白黎看得真真的,他的手故意在大米被踩到的地方狠按了一下。这个男的不对劲,绝对不是好人。
汤圆一声欢呼把大米挤到了角落,[走走走,大米,我们出去玩,樊丢丢和导演说好了,片场的一块地方划给汪了,只要是中午,我们就可以在里面玩。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新朋友,盛屹家新来的小狗。对了,大米,你是不是也觉得盛屹很可怕,不敢靠近,它就一直说是汪误会了盛屹,他是一个好人。可是,他看起来就是那么可怕嘛。]
不需要大米任何回应,汤圆自己嘚吧嘚地一连串说了许多。
但大米却悄悄低下了头,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盛屹是个好人,是汪,都是大米的错。]
它是那么失落,就连尾巴都垂了下来。
[大米你做错什么了?]汤圆随口问道,下一句又将这些抛之脑后,[不过没关系,无论汪做什么,他们都会原谅汪的。]
[他不会。]大米轻轻地说,这句话说得那么轻,仿佛一出口便消散在了风里,它没有停顿直接起身,[谢谢你,汤圆一直来找汪玩。还有,谢谢你,新朋友,但是汪要回去继续练习了。不能耽误剧组进度,否则,主人会生气的。]
生气,他凭什么生气?一个靠汪养活的没用男人。
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把脾气发在别人身上的男人,懦弱无能,只能在比他弱小的生物上面寻找一点微妙的存在感。汪找主人不亚于第二次投胎,大米虽然算是有点品种在身的白色拉布拉多,但在找主人这个眼光上还真是一点也不行,找到了烂人中的烂人。
如果主人不够好,那就换了他。
它拍拍旁边的汤圆,积极撺掇着,[汤圆哥,要不我们带着大米逃跑吧,一起去一个自由的地方?大米主人对它一点儿也不好,在背后偷偷打它,汪看见了。]
[大米不会的。]汤圆也不明白,但它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大米,[大米就是一根筋,它甚至不然汪说它主人的坏话。上次汪就说了一句,还给汪来了一口,可狠了。]
“你们几个在这里休息好了吗?下午的工作要开始了,我们去里面休息好不好。”卑微仆人樊宏逸适时上线,恭恭敬敬地把汤圆请到了一遍,试图让它独自待在房间里,虽然知道这个建议很可能被拒绝,但人还是要有一点梦想,不断尝试不是吗?
下一秒,狼嚎响起。汤圆拖长了调子开始投诉。
“行行行,给你在外面支个窝,就在外面看着,行不行。”狼嚎立刻停了,拿捏。汪还治不了你了。
人类在它们的窝前面来来回回走动,这是白黎第一次看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原来剧组的生活也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差别,大家都是奔跑着工作,繁忙地坐这坐那,它们还能清楚地听见导演的咆哮,“灯光,道具,都去哪儿?!这里穿帮了知道吗?快快快!”
而它们两个相互依偎在小小的窝里,眼见着周围忙忙碌碌。这世界总有人在帮我们负重前行,这些舒适生活就让汪来享受吧。盛屹每次经过都看它们两眼,看它们有没有老实待在原地,看它们碗里食水时不时还有。这么两个身影,好像只是坐在那儿,他们心里头就有了惦念。
他好像开始了解一点樊宏逸的想法了,只要它对你咧嘴一笑,一切烦恼似乎都消失不见,既然有了满满的情绪价值,其他仿佛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白黎的小脑袋就跟着盛屹的动作左右转动着,好像它那小小的脑袋里只装得下他,这样的专注不得不说戳中了盛屹心中隐秘的欢喜。这世上还有一个小生命,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没有任何缘由,把你当成它的整个世界,怎么不能让你心中柔软呢。
只是它的小脑袋看着看着就转向了旁边的——大米?
盛屹只觉好笑,刚刚自己竟然生出了一点嫉妒来,因为小狗的目光偏离了正确方向。他也跟着白黎一块儿朝那边看去,大米正在进行自己的第三十九次拍摄,依旧是那样进门关门,停在了地毯前面,好像那块地毯是它的一个坎儿,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
导演破口大骂,“狗主人是谁?这狗教过没有,NG几次了,现在胶卷不要钱了,时间也不要钱,能拍拍,不能拍滚!”
这动静实在是有点惊天动地,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愣神了一瞬立刻又开始了工作。这时有一个工作人员引着大米来到了它们两个旁边,估计是觉得它现在适合和狗友们在一起,况且这剧组到处都是耳朵,只有这个角落待着两个不会说话的活物。
他看着脸上也相当不好,对大米主人也有点凶,“张峰,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把狗教好,你也知道的,本来导演喜欢的是另一条狗,是我极力推荐才定你们家这只,要是再来几次,不换狗也得换了。因为你这边没搞定,有关狗的场景又得减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张峰点头哈腰地道歉,比整天摇头晃脑的哈巴狗还要谄媚得多,“鹏哥,鹏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当然全是我的错,您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以后大米还需要你多多提携,日后再有这样的活儿一定得记得我们大米。来,大米,快拜拜。”
大米人立而起,两只前爪交叠,模仿着作揖的姿势,不断拜着。
何鑫鹏嗤笑一声,他到底为什么为难一只狗?“张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既然要这狗成为你的摇钱树,就给我把它供好了,剧组里看中的是狗,又不是你这个不知道哪个牌面上的人?”要不是运气好,碰到条好狗,他怎么可能混得进这个剧组。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这人还真是奇怪,要是他今天伺候的是艺人,保准把对方哄上天,现在换成狗,这嘴边就截然不同,恨不得让狗给他端茶倒水。不过,他也就心里一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也不来做这个出头鸟。“总之,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行,直接带着狗滚蛋,后头还有很多狗排着队呢。”
大米悄悄躲在汤圆的坐垫旁边,好像这样,张峰就会少它一点。这点还真是,因为汤圆可是剧组里头男二樊宏逸的心尖尖,他当然是要小心供着的。即使四下无人,张峰看着面前这两只狗也是一脸讨好,忙不迭从口袋里拿出零食博个好印象,“汤圆又来看大米啦,汤圆真的好乖,在我见过的哈士奇里面都是好听话的,又帅气,樊哥运气可真好,竟然找到了这么一个大宝贝。旁边这个是盛哥家的宝贝,好可爱啊,是萨摩耶幼崽吗?几个月大了?”
说着就无比自如地想来抱抱白黎,掂掂分量。白黎就地一滚,把自己塞到了狗窝的缝隙里头,无声地呲牙,婉拒了哈。再动手就让你知道,汪虽然小,但是牙齿也足够锋利的道理。
但它呲牙的动作却让汤圆会错了意思,以为今天新认识的小伙伴也想要加入拆家大军里头,热情地给它进行示范,[你要咬坐垫吗?看我。]
一口下去,垫子开了个豁口,两口下去雪白的棉花在空中飞舞,它咬着自己弄出的缺口开始疯狂甩头,朵朵棉花在这小小的空间迅速下了一场雨,纷纷扬扬好不壮观。
哇塞塞,还好狗垫子不可能用鹅毛,否则剧组都不用人工降雪机器,直接一左一右放两只哈士奇,就是鹅毛大雪永动机。
这两只狗一点儿眼神都没给旁边站着分零食的人类,大米看着自己主人保持一个站在原地好久,默默起身叼走了他手上的零食,可这点贴心却惹恼了心里暗恨的人类,他毫不犹豫一巴掌拍过去,“吃吃吃,就知道吃,就那么一点动作,带你练了几遍了,什么都做不好。你今天过不了就别吃饭!”
他虽然极力克制,但那点儿声音还是逃不过两只汪,它们忽然停下了动作,专注地看向他这边。张峰心里慌了一瞬,这两只死狗不可能听懂吧?饶是慌张,他还是得竭力保持镇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盛屹从他身旁走过,熟练地把白黎从地上抱起来颠颠,他总算有时间过来看看家庭新成员,“刚刚在这干什么了?无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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