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捡起雨伞,熟悉的图案,正是她早上不小心掉在门口的那一把,她心里头软得一塌糊涂,真想现在就出门把这小东西搂在怀里,“大米,你怎么那么棒呢。快点回家吧,你要是淋雨了我也会心痛吧。回去吧,乖乖。”
她朝自己宝贝挥挥手,恋恋不舍回去了自己位置。依稀还能听到别人调侃的声音,“陈媛,去干嘛了,怎么依依不舍的。”
“你家狗给你送伞了?这待遇可真是杠杠的。”
“下次我出门,能不能把你家狗借我使使,让我也帅气一番。”
大米就在门口深深看着,直到她们的队伍回到了教室,操场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汤圆都变得乖巧了许多,等在原地没闹腾着要走。可是,现在都没人了,总要照顾汪一下吧。汤圆总算是憋不住,开始捣鼓着想要做点与众不同的,[嘿,兄弟们,我们去打点吃的怎么样,我听说有家挺不错的店,免费给烧饼,还能蹭根火腿肠。乖乖——]
最后这一声,它故意拖长了调子,还蹭到了大米身边,[大米哥哥,乖乖——给汪买火腿肠好不好。]
[走开。]大米绕过它,自顾自往前走,它得按照陈媛的吩咐,早点回家。要是一不小心被雨淋在了路上那就不好了。它也并不喜欢雨点打湿毛发的感觉,那会让它涌上很多不好的回忆。
就地打滚在自己的两个小伙伴面前是丝毫不起作用的,汤圆一向很清楚谁才是真正能包容自己。只得嘟嘟囔囔跟在后头往前走,[我们这就回去了?来都来了,不进学校看看?]
[学校里规矩很严,陌生狗进去会给主人带来麻烦的。]
[或者你看那边小河那么清澈,我们不下去弄点鱼吃吃,打点野食?我们就这样回去了?]一高一矮两只汪在前头沉默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牵引绳已经到了大米嘴里,它四肢发力,几乎是拖着汤圆一点点向前移动。
[汪为什么不能出去玩。]汤圆实在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它们不应该同仇敌忾,共同为了未来的目标奋斗吗?它们应该站在一块儿对人类不合理的要求发出冲锋。这是汪的使命!
白黎默默推开了汤圆的大脸蛋,婉拒了哈。
[我还是想要和盛屹相安无事好好地生活。]它只是想要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狗狗社交,并不是活腻歪了想要挑战一下家庭关系,如果它在外面玩得满身是泥,盛屹绝对会疯的吧。从此,它们再也不是和谐幸福美满的一家了。
不行不行,虽然做狗但也不能那么狗。
……
走着走着,汤圆的路线就开始偏移,不断朝着河堤的方向走去。白黎拽了几次它都不听不管,[别拽了,河边上好像有人吵架,让我仔细听听。]
它不说还不确定,一说它们好像也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吵架声。听着像是一男一女?那就是情感纠纷?!三只汪眼睛都亮了,齐齐朝着那边走去,汪也不是好奇,汪就是想要去维护一下世界的爱与和平。
河堤旁边有些迎春花,花不止何时见,但却杂七杂八长了很多茂盛的枝条,三只狗就钻到灌木丛里头,噘着屁股脑袋拼命探出去看。
底下果然站着一男两女,其中一人挺着大肚子,站在男子身边,两个人你侬我侬,看着就是蜜里调油时,对面那个女的看着神情冷肃,一看就是相当不好惹。而那个温柔的女子脸上还有两道鲜红的巴掌印,几滴泪珠挂在她脸上更显得娇弱可爱。
[哇哦,这是什么戏码?]汤圆也算是平常看了不少家庭伦理剧,一下子就从中理出了逻辑关系,[肯定是男的出轨了另一个,两女争一男,哇塞,这场面好棒啊。]
棒在哪里了?这不是妥妥的家庭悲剧吗?白黎看了一下左右,行吧,都是汪,不能对一只汪计较太多它的想法,汪有自己的考虑。
那头的人十分冷静,她虽然戴着墨镜,白黎却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是不是好像是他们剧组里头的一个十八线女演员,虽然人没有大火过,但人到中年,演技立得住,也能接到一些适合自己的角色,对剧组里头人都挺好。算是每个剧组里头都肯定会请的妈妈辈角儿。戏份不多,拿到的片酬也偏少,但至少比起一般人家来说,还是强出许多,至少吃喝不愁。好像听别人叫她傅虹姐来着。
但这样的女性在这里却被贬到了尘埃中。
“傅虹,我真的是受够了你的性格,高傲,不搭理人,家里家务半点不愿沾,我妈不过是想过来住几天,你就甩脸子,甚至还避到了外面去。我告诉你,我出轨都是你逼的!”张博翰振振有词地说道。
旁边的女子更是柔弱地窝进他怀里,一个劲儿喊着肚子,“翰哥,我肚子,宝宝在踢我,他一定是不喜欢爸爸在外面生气。博翰,我们回去吧。孩子不能在外面受冻的。”
傅虹看着面前这一对痴男怨女如今只觉得好笑,她刚刚只是两巴掌扇在了那女的身上,就被后头赶来的张博翰拦了下来。她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平时健身锻炼太少了,竟然轻易被张博翰这个小弱鸡压制了。早知道就应该练个十年泰拳,再来和他们谈心,他们也能学会什么叫做礼貌吧。
她忽然冷静了下来,这河边的风肆虐,清凉得很,倒是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大概就是因为做得太到位了才让这些人都爬到她头顶上耀武扬威。“张博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要是喜欢上了别人,大大方方和我说离婚,我也当你敢爱敢恨。现在算怎么回事,一边不想分割财产,一边还吊着人家小姑娘?”
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自己之前看上的那个男人,就算是再辉煌的曾经也逃不过中年发福,秃顶油腻。以往,她念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恨不得带上百八十米厚的滤镜。现在仔细看看,真的是意兴阑珊。当初真的是猪油蒙了心,眼瞎耳聋,竟然浑浑噩噩过了那么多年。
对面那男人却只想着推卸责任,“傅虹,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清高,是,你了不起,家里头无论你出不出去工作,都是你压一头。大事小事全都是听你的,我就连穿什么衣服也得被你管着。你就不应该找人结婚,你应该弄条狗来养,它才会随你心意呢,你说往东它不敢朝西。”
就在这吵闹的要紧关头,傅虹还是一眼瞧见了张博翰脖子上的领带系歪了,她立刻指了出来,“张博翰,就算是出门也得把你自己打理整齐了吧,你的领带怎么回事,你就是整天带着歪了的领带招摇过市吗?”
“就是你这股样子让我厌恶至极,我就算是贱,我也知道给别人一点空间。你呢,到现在你关心的还是这个鬼领带有没有正,我真是受够了!”他一把扯下领带扔在地上,拽着旁边的女子转身要走。
“等等。”傅虹抱着手臂站在原地,虽然身量不算高,但却给人居高临下之感,“把你的垃圾带走,河边别乱扔垃圾,像个低能儿。”
“我就是恨你这点!”张博翰一把拽起地上的领带,恨不得靠着自己怒火把它硬生生撕成碎片,但领带的质量太好,他那点力气在领带面前杯水车薪,倒是更加显得他悲哀,“够了,傅虹,无论是和谁都好,我和你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带着你的这些要求见鬼去吧!”
[所以他是在无能狂怒吗?]汤圆转头看看自己的小伙伴,[虽然汪见过的人类不是很多,但那个男人好像不行。]
大米相当认同,[真正的男子汉不可能因为自己妻子比自己厉害就这样的表现。他可真是没用,和我那前主人一样,啧啧啧,人类老是说汪喜欢翻垃圾桶,他们不是也很喜欢找垃圾男人吗?为什么总是说汪。]
[原来你知道你原主人很烂,那时候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他?]白黎迅速找到了其中的盲点,马上开始逼问大米。它只是看着天上漂浮的白云,一个字都没有回答。这让汪如何回答,说什么呢?说那时候汪脑子抽了,打算为了家庭奉献自己的一切,觉得只要自己陪伴在主人身边,主人一定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种想法,足够让汪尴尬到脚趾扣底。
黑历史,绝对都是汪的黑历史,抱有那个想法的是过去的大米,和现在的大米又有什么干系?想到这,大米又勇敢地抬起头,直面下面发生的一切。
傅虹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河风配着烟草,总有一股迷人的味道,让人也不由得陷入一点儿自己的时间里头去。呵,男人,都是这种狗东西,你不过是赌输了一次,人生还没完呢,现在伤春悲秋未免太早了些,等要死那一刻再哭还来得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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