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落叶。梁子轩和自己的摄像面面相觑,还有点不敢置信,“我们俩就这样被赶下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下车,他还以为之前大家说的都是开玩笑,他从来都不信还有节目能够把嘉宾扔下去,兴奋地参加了游戏。说好的任务传递在谁手里小白醒了,谁就得下车。他念绕口令都念到最后一个字,马上就要把这个传给冯琴琴了,谁能想到。
狗醒了,他下车了。
还是屹哥给他收拾的东西。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他倒是没注意屹哥到底给他装了什么东西,现在倒是有时间好好研究一番,主打原则就是先来一顿夸,“虽然屹哥平时总是不太说话,但我知道,屹哥是一个超级超级好的人,他肯定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东西。”
他满怀信心的拉开小包拉链,里头只放了三种东西,一个节目组发的手机,一个go pro,还有go pro的备用电池。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让我们拍没电了,继续用上这个小的摄像机继续拍吗?”梁子轩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恶意,试图在摄像脸上找出一点他们节目组作怪的痕迹,“不对吧,这种情况,你们节目组肯定设定好的对不对,节目组的车呢?面包车呢?肯定在后面跟着对不对?”
摄像机摇了摇头。
缓了几分钟,摄像才回过味来,告诉了梁子轩更为惨痛的现实,“我不知道,没商量过这事,我的手机也还在车上。”
“我的手机也在车上啊,这是节目组给的手机,里面没有钱啊。”梁子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要不,我能不能把节目组给的手机给卖了?这样我们两个都有钱了,然后,我们两个直接买机票回家,退出节目?”
无声的镜头记录着他所做的一切,虽然卖手机可以,但他在节目里面不就一点分量都没有了吗?不行不行。除了这些东西,他应该更考虑一下节目的可看性,要是他们比节目组更早到达目的地,还给他们挖个坑,那不就是锦上添花吗?
想到这,梁子轩一扫颓唐,兴致勃勃开始搞事情。
首先可以利用自己的节目组手机,节目组给他们每个人都开通了单独微博账号,节目宣传期专用。虽然不如他自己大号粉丝多,怎么也有个十几万。只要他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肯定会有天使粉丝过来帮忙。
就……啃粉丝这件事,只要他放得下,不丢人。
车里的游戏还在继续。
所有人都坏笑着看着中间小奶狗,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冯琴琴一拍手,将节目流程拉回来,“好了,现在我们得决定谁下车去陪梁子轩,梁老师自己一个人在下面走,多寂寞啊,我们可不能那么残忍。”
白黎看了半天挂着和善笑意的人类们,总感觉他们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算计。
卓晓悄摸着往一个大布口袋里装着狗狗专用品,幼犬专用狗粮,狗零食,咬咬玩具,甚至还有口水巾。不对,他们为什么要装汪的东西,汪不应该和大家一块儿在车上舒舒服服地坐着吗?
可是没有人会和一只汪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万众瞩目之中,卓晓拨通了梁子轩的电话,“喂,梁子轩老师吗?现在有一个新规则,这里有一个选择yes or no,请你告诉我答案,是yes还是no,3,2,1……”
“喂喂喂,你都没说到底选什么就直接选啊。”一接通,对面就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连串,自己一个下车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陪着他一起倒霉。眼见着倒计时结束,梁子轩胡乱选了一个,“yes,yes,反正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就选是吧。”
“好的。”卓晓撕开临时做的题板,“你选择的是——是否需要人下去陪你。现在你可以随机选择一个嘉宾现在下车与你汇合。”
“我能选择全部吧。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一点家庭温暖。”你瞧瞧,这不就是风水轮流转了,主动权一下子回到了他手上,这谁算得到呢。
“不行,你只能随机报一个数字,一到五随机选一个数字。五,四,三……”
这怎么一言不合又开始到数。
“行行行,我选三,三号现在下车陪我。”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人下车陪。
三号?这倒是没考虑过,钟杰和贺涛把冯琴琴围在中间,拦住了别人窥探的目光,小声密谋着,“怎么让盛屹抽到三号啊,你们给三号做个记号。”
“要不换个叠法。”
“这样不行,太明显了,我来叠我来叠。”
“你们两个小声点。让盛屹哥听到了怎么办?”
“你们当我是聋的吗?”盛屹要被这几个小朋友气笑了,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做大声密谋。是真的不把他当外人,做签的纸从他这里拿的,做记号当着他的面直接弄,指名道姓要把三号给他。
“你们怎么不直接投票呢?直接把我投下去。”
“这样不就太刻意了一点了嘛。”卓晓赔着笑脸,搜肠刮肚想要找出一个完美的理由,“那个屹哥,留在车上未必是好事,我们这不是送你早日脱离苦海。”
“行。”盛屹拿好他们准备的小包,把白黎用毛巾包好也塞进包里,露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在外面。“我去陪梁子轩,你们在车上好好过。”
“屹哥辛苦。”卓晓带头鼓掌,欢送被黑幕的一人一狗下车。
说来也是奇怪,这小狗实在是听话,睡着时候随便他们折腾就算了,就算睡醒了也是一样,怎么弄它都不带一点反抗的。
但即使小狗已经那么听话,盛屹还是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太对劲。它温热又脆弱的鼻息喷在他脖子旁边,有点痒,还带点让人心颤的酥麻。近,太近了,他从未和另一个活物如此亲近过,近到让他甚至有点恐惧。
他感觉把背包拿下来背在前面,可是小狗仰着头,努力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好似在问,为什么我们现在站在路边呢?
说实话,他心里头也有点好奇这个问题。
他怎么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下车了,好像这就是王元信说的融入集体?
梁子轩在后头快走了几步赶上了盛屹,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吓得白黎一个激灵,“汪……”这人类干嘛,突然就撵上来了。
“哎呀呀,小白也跟着一起下车了,怎么办,好多车是不喜欢搭小狗的哦。”都是一块下车的难兄难弟,梁子轩相当自来熟地和盛屹拍张合照,配文,“难兄难弟等车中。”
可是,拍完照他们两个应该做什么呢?两人相顾无言,只剩下镜头拍摄着下午三点的天空,湛蓝明媚,就是只剩孤独。
“屹哥,我们要怎么去目的地呢?”要是平时他还感觉有点尴尬,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他情不自禁开始想要依靠一点盛屹,在镜头底下,盛屹哥总不能把他残忍地抛弃吧。“你觉得我们在这里搭的到车吗?”
盛屹打开地图,搜索最近的车站,或许他们可以通过搭乘一点公共交通工具到达想要的目的地,可是离他们最近的公交站也有五六公里,绝对不是走路能够到达的距离,还好节目组给他们的工作手机上有电话卡,也充了话费,他们还能搜索一下自己现在的具体位置,至于剩下的,还真是出门在外,一文钱难倒英雄。
好像也只能守株待兔。
梁子轩掏了半天,都没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半张照片,“早知道裤兜里面放一点签名照,现在当场放到海鲜市场挂出去也有一个启动资金了。”
“可是我们没带身份证,付不出钱。”盛屹粉碎了他这点无畏的幻想。
再看看身边两个摄像,钱包手机全都在车上,浑身上下值点钱的就是这台机器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粉丝过来解救我们?但这荒郊野岭,我们有粉丝吗?”梁子轩看着空荡荡的国道,由衷地涌上一点担心,普通工作日的下午,他们停留在了荒僻国道边上,哪里有粉丝找到他们啊。要是真的能找到,估计不是私生就是站姐,这车他们愿意送,他们不敢搭啊。
盛屹沉默着站在路边,几乎要和飞扬的尘土融为一体,他的手固执地伸着,等待一个可能的转机。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大货车缓缓停了下来,晒得黝黑的高大男人从窗口探出头来,“喂,你们四个站在路边干什么?这里没客车的,要坐客车你们得去下面那条路。”
盛屹好似忽然活了过来,热络地和那个师傅搭话,“师傅,能不能搭我们一程,把我们捎到城里就行。我们做节目时候打赌打输了,被放在路边,我们得自己去现场。”
俩个摄像举着镜头一言不发,他们两个穿着节目组统一发的黑色运动服套装,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好人。盛屹一眼就看到师傅倒抽一口冷气,手放在档上,随时准备一脚油门跑路。
他们看起来实在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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