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西湖公园还被笼罩在雾气中，零零散散的视野中依稀可见西湖风光。林荫道上几只飞鸟掠过湖面，带起阵阵水花。
步拂衣插着裤兜在步行道上转悠，身旁跟着还睡意朦胧的郁盛，两人一前一后打量着这座华夏著名的公园。
眼见郁盛又要睡过去，步拂衣停下脚步，仍由郁盛靠在身后。
本来是打算在唐息来之前先探查一遍，但公园内没有任何异常，灵力充盈而和谐。
远处湖中心突然出现沸水般的层层气泡，连带着笼罩在湖面的雾气也散开了些许。
步拂衣将郁盛放到长椅上，走向湖心亭，随着他的靠近湖面的沸腾状也渐渐平息。
脚下平静如常的湖水下，步拂衣凭借双眼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巨物移动产生的阴影。
巨物身上覆盖的鳞片如最上等的羊脂玉清润，它似乎注意到水面上的人，扭头间隙间，露出一双晨曦般的橙红竖瞳。
步拂衣蹲下身，试探着将灵力注入湖面，“所有人都听过白蛇的传说，没想到西湖中真有巨蛇。”
白蛇感知到灵力后，扬起上身轻触步拂衣的手掌，一段画面随着灵力流进步拂衣脑海。
四面漆黑的一处空间里，汇聚着数以万计的欲魔，色彩斑斓的**气息笼罩住整个空间，让整个画面变得光怪陆离。
而这空间的中心有一颗散发着白光的圆润玉珠，和白蛇瞳孔一样的晨曦颜色在其间流转，吸纳周围的气息。
画面一闪而过，步拂衣甚至来不及辨认位置，手底的微凉触感已经远去。
“步哥？步哥？”
步拂衣回头，是郁盛。
郁盛朝他伸出手，“步哥，唐息到了。”
步拂衣压下心中的惊疑，拉着郁盛起身，“我们找对地方了，等下你拖着唐息。”
郁盛:“好。”
随着时间推移，公园中的人流渐渐增大，早跑的年轻人穿梭在跳广场舞的阿姨之间，看似格格不入却也和谐相处。
唐息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在指引两人赏景的同时，又用幽默的口吻介绍人文背景。如果不是另有目的，这次出行应当很快乐。
郁盛拿着旅游须知，将唐息借着问问题为由带离一段距离，给步拂衣留下行动空间。
在这四周是水的空间里，步拂衣的灵力可以穿透任何地方。
不在这？
步拂衣睁开眼，目光落到远处的几处小岛上，“难道在陆地上？”
四周黑暗，在地下？
步拂衣思索间唐息走了过来，“步哥，我们也逛了很久了，先去吃点东西？”
郁盛翻着宣传册，“西湖醋鱼吗？”
唐息脸色微变，但很快平静，“想试试吗？我已经在一家挺有名的餐厅定了包房。”
刚上菜，唐息就说委员会还有事便先行离开，郁盛坐到步拂衣身边，看着他连夹了几筷子鱼肉，忍不住道:“好吃吗？”
步拂衣:“好吃啊，来点？”
甚至贴心地把剔了刺的鱼肉喂到郁盛嘴边。
郁盛闭了闭眼，张嘴吃了下去，“……好吃。”
“是吧？”
郁盛默默回位置上灌了几口茶才回过神，难怪唐息跑那么快，这味道……唔。
步拂衣半条鱼下肚，喝了口水，转到正题上，“‘摩尔’想要的东西在地下，西湖附近的那几个小岛可能性很大。”
“这就是你蹲湖面许久的理由吗？”郁盛吃了一颗青豆，“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放置的宝物，应当是吸纳恶念或者镇压魔物的。”
镇压？
步拂衣眼前浮现出在湖面下见到的白蛇幻影，喃喃道:“镇压……雷峰塔！”
两人赶到雷峰塔的时候，各地旅客极多，人来人往的除了旅客还有很多工作人员，无从下手。
步拂衣只能和郁盛等到闭馆时间，才趁着夜色翻进雷峰塔景区，为了避免普通人进到塔底，在雷峰塔门口委员会设置了禁制。
郁盛拿着一张工作证走了上来，插进塔下间隙，一条青石铺就的楼梯朝着最深处延伸而去。
步拂衣看到工作证上的名字，挑眉道:“唐息的工作证在你手上？”
“复制品，小意思。”郁盛朝下面抬了抬下巴，“去吧，大猎魔师。”
步拂衣朝郁盛竖起大拇指，自顾自向下走去，“你在上面等……你怎么跟下来了？”
郁盛无辜抬头，示意步拂衣看恢复成原样的地面，道:“出不去。”
步拂衣:“……跟紧我。”
出来前步拂衣给郁盛的红绳加固了灵力，遇到危险也能护他周全，也就放心了些。
黑暗中的楼梯似乎看不到尽头，郁盛安静地跟在步拂衣后面，但却能清晰感受到下方源源不断涌出的气息。
这是封印还是养蛊，或许只有H市猎魔师委员会自己知道。
郁盛的眸子渐渐染上血色，如同黎明时候的天空，他将灵力扩散到在两人周围，既不让步拂衣发现，也能隐蔽两人的气息。
同时不同于猎魔师的灵力，也让他们顺利走出了“鬼打墙”的状态。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两侧烛火自燃，十余丈高的门扉通体浸染朱砂，色泽沉厚如凝固的霞血，门钉九纵九列如星宿排布，鎏金铜钉即使在烛光下也光斑点点，兽首衔环怒目暴凸。
步拂衣认得这样古老的形制，惊讶之余手中灵力汇聚，随时防备危险的到来。
走到门前，步拂衣让郁盛退后一步，他抬手推动大门，发出的声响在黑暗封闭的环境中宛若苍老的巨龙发出的吼声，撞击人心。
大门背后是一处宽阔的祭台，两侧的青铜鼎器肃穆而立，饕餮纹盘踞其上，双目如炬，似要吞噬一切僭越的魂灵。器身泛着幽绿泛红的锈迹，透出不可侵犯的威严。
步拂衣的目光落到了祭台中央，一颗玉珠幽幽浮空，莹润如月，其间晨曦色的气息已聚拢形成一颗红点，正如心脏般跳动。它每一下跳动，整个空间也随之颤动。
玉珠感应到人气，发出妖异而冰冷的光芒，时而青如鬼火，时而赤若凝血，照出四周盘踞的妖魔。它们没有自己的相貌，成团的黑影匍匐蠕动，贪婪地觊觎着玉珠，却又畏惧它的力量，只敢在光晕边缘嘶吼低吟。
无论从哪里看这都像一个邪物，哪里有半分镇地之宝的样子。
郁盛的目光在看到珠子时，猛然一变，这颗珠子在和他共鸣，饥饿感从他体内涌出，促使他向前了一步。
“郁盛，别过来！”
步拂衣的声音唤醒郁盛的理智，他将脸庞藏在烛影中，闷闷地应了一声，“好，我在这等你。”
步拂衣试探着向祭坛靠近，出乎意料的是周围的妖魔看到人类的靠近并没有异动，仿佛司空见惯，甚至胆子大的还冲上来看了看。
有人在这里豢养欲魔。
步拂衣目光变冷，走到玉珠面前抬头，原本安静地珠子却在空中转向他，一只血瞳在其中睁开。
“你来了。”
步拂衣:“按照你的要求，我来了。”
玉珠很开心，转动了一下，满意道:“真乖。”
步拂衣索性坐在祭台上，一副准备唠嗑的样子，“很多人都在找你，可你却找上我，为什么？”
“我想让你带我走。”
玉珠从空中落下，飘到步拂衣面前，“有了我你可以号令一切被我吞噬过**和灵力的妖魔，不好吗？”
天上可不会掉馅饼，特别是有灵智的宝物，更是坑人一把好手。
步拂衣:“不好。”
玉珠气得裂了一条缝，“为什么？！”
步拂衣往后靠了靠，惬意地看着它，“因为我惜命，我可不想被追杀。说起来有个外国佬一直在找你，你咋不和他走？”
“我不要脸吗？我好歹是土生土长的华夏灵物，我跟他走我脑袋被驴踢了啊？！”
我嘞个，好人性化的发言，绝对是个老妖怪。
步拂衣装作为难的样子，“我两体质不合，你看得出来吧？”
“你入魔不就好了，入魔可以随心所欲不好吗？”
步拂衣摇头，起身就准备往外走，“你既然不打算跟那个外国佬走，我也就放心了。以你的能耐，他估计把你搞走也要费点力气。”
玉珠:“艹！你给我回来！我能感应到别的神器！”
说到点子上了。
步拂衣回头，“你这样子还说自己是神器呢，邪珠还差不多，和鬼火一样一闪一闪的。”
“小孩好好说话，没大没小的！爷爷我可比你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还要大！”玉珠很生气，但是天赋如此好的人类几千年它也没遇到一个，只能软下语气道:“你带我走，我可以认你为主，怎么样？”
认主，这确实是个好条件。
步拂衣心动了一下，目光落到远处的郁盛，想了想道:“前辈，你看我同事可以吗？他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和我们修炼者不一样，也不容易受你的影响，我想请你保护他。”
“等我看看啊。”玉珠飘过去一小段距离就停了下来，珠身晃动，欲言又止道:“你这……行吧，只要我能出去就行。我答应你了。”
可玉珠却突然话头一转，转向步拂衣，“不过要是在不久的将来改主意了……算了，关我啥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