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点半左右，陈西然被叫醒，顾砚已经收拾完毕，见他还睡得迷迷糊糊，“我先去叫人，你再睡五分钟。”
陈西然哪里好意思睡，拘一把冷水，瞬间清醒，“要带什么东西?”
“你没摘过枸杞吗？”
“没有”
顾砚被他噎了一下，迅速给出回应，“带个帽子，手套有的话带着没有就算了，水和吃的，哦对，我忘了你第一次来，晚点帮你弄，你先去吃早饭，叶小胖，起床了，听见没有。”
叶小胖不动如山，顾砚眼看时间要迟了，陈西然主动说道：“你先去忙，我来喊吧。”
只能这样，他急匆匆出门，陈西然捏了捏叶博飞的小胖脸，“博飞，叶博飞，起床了。”
叶小胖半睡半醒睁开眼，脱口而出“舅妈我再睡会儿好不好。”
陈西然无法，只能自己先下去吃早饭，听到顾砚没来得及吃，走的时候拿了一杯豆浆。
陈西然吃完饭，叶博飞揉着眼睛下楼，见到他伸手求抱，陈西然把豆浆递到他手里，“给舅舅带一杯豆浆。”
叶博飞点点头，另一只手拿着包子啃，陈西然和顾老爷子打过招呼后，抱着他一起下地。
路上有很多和他同路的人，出了门，老远就能看到顾砚开车过来，他骑着一辆三轮车，车技异常娴熟，丝毫看不出是第一次骑。
“上车，我带你们过去。”
陈西然把豆浆递给他，顾砚意外的看着他，“给我的?”
“嗯，你早上没吃东西”
其实他之后回家也可以吃，接过陈西然手中的豆浆两三下喝完，“抓稳了，叶小胖你能不能安分点。”
初升的太阳驱散夜里的寒露，走了十分钟左右，陈西然看见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的小树，书上挂着红彤彤的小果子，一个个色泽鲜亮，像一颗颗红宝石缀在树上。
“到了”
下车后，顾砚给他一个桶和一双手套，“上面有刺，每人一行，大一点的树两人一起，今天这批都是小树，一个人顾得过来，你跟在他身边就行，这样不容易搞混。”
“好”
陈西然摘的并不熟练，他模仿旁边人的动作，拽起来抖一抖，之后一把摘完。
轮到自己摘不是被刺扎到就是力度不够摘不下来，叶博飞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离顾砚。
“舅妈，你这样不对，这个黄色的不能摘，绿色的也不能摘，只能摘红色的，你看我。”
他这句舅妈喊的石破天惊，一嗓子引起顾砚的注意，“小胖子你乱喊什么呢。”
叶博飞瞪了顾砚一眼，“舅舅，我不胖。”
顾砚无语，“你别教了，就你一颗颗死拽的劲还想着教别人。你把它们垂到一个方向，几个抓一起，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摘下来，”
“我试试”
陈西然按着他说的，确实有效果，顾砚又纠正了一下他动作，见他上手，拖着叶博飞离开。
“舅妈我不走，我要和你摘枸杞。”
顾砚对他丝毫不客气，揪住他耳朵“叶小胖，叫然哥哥，不准叫舅妈。”
“我不”
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陈西然出声制止两人，“博飞，舅妈不能乱叫，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你叫我然哥哥。”
叶小胖眨巴一双大眼睛，“真的吗？”
陈西然笑着点头，叶博飞马上改口，不管过程如何，左右结果顺利就行。
两个小时左右，陆陆续续有人过称，陈西然看着自己小半桶枸杞陷入沉思，脸颊被冰的一激灵，他才发现顾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第一次慢点没关系，喝点水。”
八点，太阳升高一截，陈西然擦掉额头的汗水。
“枸杞成品漂亮价值高，摘的过程可不容易，别看他们摘的快，都是老手，没个三四年也有五六年了，你自然比不过。”
陈西然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我能赶上他们。
”说完头也不抬继续摘。
中午，有人已经过称三四次，陈西然称了一次，只有二十三斤，顾砚写下他的名字，后面写着他的斤数。
中午十二点，大多数人聚在一起吃饭，陈西然顶着大太阳继续摘，顾砚叫停他，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小青年和自己较劲。
“别摘了，过来吃饭。”
作为特殊对待第一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陈西然当然能感受到，他晒得脸蛋发红，衣服被汗水浸湿，手指沾染到枸杞的汁水时间久了凝固在手上 。
“叶小胖，倒水。”
洗过手，陈西然小口吃东西，顾砚看的牙痒痒，“一个大男人吃饭怎么跟女生一样磨磨唧唧的。”
顾砚不知道是在家里陈母做的饭都会被陈父掀翻，米饭和酒瓶碎片混在一起，时间久了，陈西然就学会在渣子中找饭吃，要慢点吃，小口小口吃，不容易吃到玻璃渣子。这么多年，哪怕后来陈母有意纠正，都没改过来。
陈西然筷子停下，犹豫要不要继续吃，顾砚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些过分，当即道歉，陈西然又吃了几口，剩下一大半，他端着碗迟疑片刻开口：“可以留着晚上吃吗？”
“晚上还有，家里又不可能饿死你。”顾砚嘴毒但是心不坏，陈西然早上就看见他帮忙提了好几桶枸杞，有几个女孩子力气小，提不稳，他都会过去帮忙。
“嗯”他又塞了几口，彻底吃不下，顾砚收完碗筷，把带来的伞给他，“中午热，打伞凉快些，中暑很麻烦。”
“谢谢”
吃完饭半数人回去休息，陈西然想着不能一直住老板家里，他也跟过去，哪里有他的位置，更何况被褥这些得自带，一时之间他又犯了难。
下午陈西然的手速快了许多，到晚上七点他已经摘了四十斤，加上早上的一共六十三斤，他第一次摘，已经很不错了。
晚上回到顾家，他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上去洗澡，叶博飞一个劲晃他舅舅，“舅舅，然哥哥没吃饭，会饿。”
“别晃了，再晃我刚吃的晚饭要吐了，他自己不吃，一顿不吃饿不死。”
叶小胖依依不饶，顾砚摆脱他的钳制，“我就奇了怪了，你对你亲舅舅都没这么关心，怎么，他给你下咒了?”
刚下楼的陈西然听到这句话愣住了，小胖丝毫没注意到楼梯口的陈西然，倒是顾砚看到了。
“然哥哥温柔，舅舅凶”
“你第一天知道你舅舅凶吗？哼，小白眼狼 ”顾砚不和他计较，抬眼问他什么事。
“想洗衣服”
“丢洗衣机就好了，小胖，去帮你舅妈，靠，让你带歪了，不好意思啊。”
知道顾砚并不是故意的，陈西然抱着衣服上楼，今天晚上叶小胖不和他们一起睡，顾砚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夜悄然流逝。
六点，陈西然惊醒，顾砚不见踪影，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快速洗漱，正要下楼迎面碰到上楼的顾砚。
“今天早上有朝露，得等露水散了才能摘，再去睡会儿。”
陈西然躺床上毫无睡意，顾砚换好衣服掀开被子躺回去，“睡吧，还早呢，我会叫你起床。”
“你刚刚从地里回来吗？”
“嗯，外公外婆舍不得离开这里，他们很看重每一次的枸杞，过去那个年代这可都是养家糊口的东西，马虎不得，前两年都是表哥他们帮忙，今年抽不开身，所以我得料理好一切。”
顾砚说着说着断了声音，陈西然知道他累，双眼紧闭假寐，不知不觉睡过去。
七点半，陈西然听见闹钟声，顾砚不在，应该是专门给他定的闹钟，楼下餐桌上温着一份早餐，叶博飞跑进屋，“然哥哥，舅舅让我来叫你起床，露水散了，可以摘了。”
陈西然拿好东西走过去十几分钟路程，并不远，顾砚拿着包子边吃边指挥，“小胖，去拿你的专属小桶，今天到你上场了。”
叶博飞兴冲冲拿着和他小腿一样高的小桶严阵以待，顾砚一声令下他就立马上场。
“都摘干净点，不要混叶子，地上掉的捡起来，黄的绿的不要摘。”
叶博飞都上场了，顾砚肯定无法幸免，“我们一起摘，你尽量赶上我。”
陈西然没见过顾砚摘枸杞，别看他衣服养尊处优的模样，摘起来手速丝毫不输老手，隐隐比他们更快，陈西然看的眼花缭乱，两个小时不到，顾砚将近四十斤，陈西然落后他一大截，叶小胖虽然慢，不过摘的一心一意，丝毫不在乎被顾砚远远丢在后面。
“老板，过称”
顾砚过去称，顺便提醒叶博飞记得喝水，叶博飞不理会，顾砚把水递给陈西然，“帮我盯着他，这小家伙一旦沉浸其中很难抽离，我在前面帮你接茬。”
陈西然理解接茬的意思，就是帮他赶进度，顾砚那边已经超过他人一半。
称称的时候，叶博飞提着满满一桶倒进陈西然桶里，顾砚看的直摇头，这小子是有多喜欢陈西然，看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博飞，这是你摘的。”
“给然哥哥”
不论陈西然说什么，叶博飞始终一句话，给然哥哥。
陈西然看向顾砚，顾砚道：“桶在他手里，想给谁他说了算。”
顾砚在陈西然名字后写上 10，叶博飞异常努力的后果就是下午彻底累瘫，任由顾砚拍他肉乎乎的小屁股，他就是不起床。
“让他睡吧，小孩子挺容易累的。”
“行吧，下午我出门一趟，你自己带水过去。”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