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自量

“怎么样?”何满问她,“老师怎么说?”

“绝对没问题,婧婧老师已经把借条给我了,让我到时候去找艺术楼的阿姨拿钥匙。”沈月宜一抬下巴,看起来很是激动。

“太好了!我第一次跳这种舞,真的很期待!也让别班好好看看,咱们才不是只会演话剧呢!”邓希眼睛睁得大大的,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何满在心里暗暗想,一定要让这个节目被选上。

-

上午拿到钥匙,下午何满一行四人就去了排练室。

清集中学的艺术楼是艺术生日常训练的教学楼,偶尔有文艺活动的时候一部分排练室就会暂时借给文化生来用。

欧阳婧给沈月宜借的排练室在三楼拐角处,307排练室。

正值大课间,走廊上人声喧嚷,不少其他班的同学也借了艺术楼的排练室,上楼和下楼的人交汇,格外拥挤。

四个人好不容易顺着人潮走到三楼,人流终于少了一些。

沈月宜拿着钥匙,还没把门打开,就听见一道声音说:“咦,这不是话剧班的么?怎么,你们也来排练吗?是排练话剧还是准备其他陪跑项目啊?”

何满听着这语气浑身不舒服,她回身,见六个女生正站在她们背后,为首的一个散着长发,细看还能看出来打了耳洞。

挺时髦。

何满在心里评价。

只是这眼神、这语气、这姿态,实在让人难受。

沈月宜开门的手一顿,还没回头就是一顿输出:“哟,这是谁大驾光临来指导啦?”

何满闻出来一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沈月宜把何满拉到自己身后,和那女生面对面对峙,说:“陈大小姐这么闲么?”

俞书晴和何满并排站着,手捂在嘴边,作势遮音,实际上声音一点不小,就像故意让对面听到一样:“陈卉,39班,实验文B,关系户,引以为傲的英语作文竞赛次次被月宜碾压,看月宜不顺眼。特别能装。瞧不起49班,喜欢秦荡,扬言和秦荡是一类人。这几个是她的小姐妹。一大乐趣是嘲笑49班的文艺节目并且对自己的舞蹈沾沾自喜。”

简单几句,点明了对面一群人的来路。

何满听到最后,有点想笑。

一个人怎么能把所有buff都叠满?

瞧不起月宜?

原来这年头单方面瞧不起也可以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了么?

喜欢秦荡,还和秦荡是一类人?

何满上下打量陈卉一遍,心想她大概是想模仿秦荡身上放荡不羁又颓废的感觉,奈何只学了个皮毛,颇像精神小太妹。

她们也表演舞蹈?

那更好了,对比就要同类对比才能看出差距。

何满嘴角浮上一丝微笑,装,谁不会?

她眉眼弯弯地开口:“书晴,你带香水了吗?”

俞书晴脸上很明显闪过一丝迷茫:“没有啊,怎么了?”

刚不是还在讨论陈卉吗?怎么突然转到香水上去了?

何满抬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说:“我觉得这里空气不太流畅,味道有点难闻。”

邓希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俞书晴也听懂了她的话外音,憋着笑说:“没呢,我也没想到这里味道这么大啊——陈大小姐没闻到吗?”

陈卉脸色一阵变幻,目光落在何满身上,嘲讽道:“你就是秦荡同桌?一看就不是秦荡喜欢的类型。”

何满:?

不是,秦荡同桌和秦荡喜欢的人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什么叫她不是秦荡喜欢的类型?秦荡喜欢什么样的?

她身后的一个女生帮腔道:“哎呀真以为多加一个人你们就能被选上了?没有那点天赋就别强求了。”

另一个女生也附和道:“这不是占着人家艺术生的资源纯属浪费么,还是好好刷你们的题去吧。”

何满有点生气了。

其实她是有一点大小姐脾气的。

平时不显现,那是没遇见让她烦心的。

然而还不等她说话,旁边路过的几个女生皱眉停下来。

个个挺胸抬头、妆容精致,一看就是艺术生。

其中一个个子高挑、化着淡妆的女生问:“刚你说什么?”

被点名的女生怯了阵,但仍死鸭子嘴硬道:“没什么。”

其余几个艺术生一齐嗤笑。

另一个束着高马尾,眼神凌厉的艺术生上前一步,指着陈卉和她的小姐妹警告道:“别他.妈没事儿挑事儿,文化生看我们不顺眼就是你们这种人瞎挑拨的,谁说给她们用是浪费资源?”

何满那股火儿消下去大半。

陈卉对上艺术生,气势明显下降。

因为在清集中学,众所周知的是艺术生的家庭背景都极好,最不差的就是钱,陈卉骄傲的资本在艺术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陈卉瘪瘪嘴,一言不发地率先离开,何满水灵灵的大眼睛朝那个眼风凌厉的艺术生比了个wink,说:“谢谢啦。”

“没事儿,遇到这种傻.逼该骂就骂。”那艺术生对着陈卉远去的背影说道,“早就听说这人了,今天被我撞上还算走运,要是被赞姐遇上,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何满一边听,一边想,好直爽一姐,简直和她的外貌给人的印象一模一样。

“你们快去练吧,我们也走了。”另一个艺术生对她们说道。

“拜拜。”几人同时出声,和艺术生们告别。

一进排练室,沈月宜气得叉着腰,说:“我就不信这次我们还选不上!”

“放心。”何满拍了拍她的背,给她打包票,“咱们肯定行。”

邓希把U盘插在电脑上,从多媒体上调出她们需要的舞蹈视频。

“来吧。”何满率先站好。

……

何满回到教室的时候,秦荡正悠闲地坐在位置上看他那天天捧着的杂志。

见何满额角上细密的汗珠,秦荡手不自觉就移到挂书袋里的抽纸上。

他抽出一张递给何满,笑道:“这么努力啊小何老师。”

何满不知道秦荡犯什么毛病,突然就开始叫她小何老师,便依葫芦画瓢说道:“谢谢小秦老师的肯定。”

还有两分钟上课,秦荡问何满:“以后每天都要去?”

何满点头:“嗯嗯,今天还遇见了一个喜欢你的女生。”

秦荡嘴里那句“小何老师行程挺满啊”生生咽下去,挑眉问:“喜欢我的?”

何满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找出来,说:“对呀,喜欢你的。”

“不认识。”秦荡很干脆利落地说。

何满:?

我也没问啊?

她叹了口气,说:“我就说说,没问你认不认识。”

秦荡却像是对刚刚的回答还不够满意,又补充道:“全学校除了咱们班的,我只认识裴承懿、温致繁和温乐繁。”

何满脑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浮现出五个字:男德第一名。

她自己偷着乐,被秦荡抓住,问:“笑什么?”

何满一秒收住笑:“没有啊。”

前门“吱呀”一声,秦荡和何满同时闭嘴。

何满和秦荡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何满指了指课本,用口型说:“上课了。”

秦荡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说“你就趁着上课逃过一劫吧”。

何满回给他一个单单纯纯的笑。

-

晚上何满集训完,出教学楼的时候意外发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出门没看天气预报,早上又是艳阳高照,书包里既没雨伞也没雨披,唯一可以挡雨也就一件校服外套。

她下意识寻找秦荡的身影。

“这儿。”秦荡的声音在离她两米开外的地方响起。

何满看着雨幕中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的秦荡,惊喜道:“诶,你带雨伞啦?”

秦荡走到她身边,何满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校服贴着身,是湿的。

“你怎么搞得呀?有伞还把自己淋湿了。”何满看着湿衣服贴身就难受,拽了拽他的衣角。

“嗯,刚刚去便利店买的。”秦荡不甚在意,说,“把外套穿上吧,晚上冷,又下雨,小心着凉。”

何满一边穿外套,一边夸他:“谢谢秦荡同学。”

秦荡似是笑了一下,替她撑好伞,说:“走吧,回家了。”

……

秦荡把大半伞面都倾斜到何满那一侧,何满察觉到后,说:“这把伞这么大,分我一半就行。”

秦荡手上动作没变,说:“没事,就这么一小段路,快走吧,车在门口等着。”

何满见和他说没有用,便直接上手握住伞柄正了正,道:“淋感冒了怎么办?”

“请假。”秦荡看着何满身侧堪堪被伞遮住,又往她身边靠了靠,看起来对她的问题不甚在意,“倒是你,本来就落下很多课程,再感冒就更糟糕了。”

两个人的距离因着秦荡的动作一下拉近,一眼看过去,何满几乎是小半边肩膀倚在了秦荡身上。

鼻端是好闻的薄荷味,很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何满垂下头,感觉自己有些同手同脚。

秦荡大概也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主动挑起话题:“今天在楼梯上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去哪的。我只是不想被别人知道。”

“啊?”何满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出声问。

她一侧头,发端扫过秦荡的颈窝,带起一阵痒。

秦荡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说:“我今天体育课的时候被张主任叫去办公室了。”

何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点头道:“哦哦,然后呢?你做错事儿啦?”

秦荡:?

“为什么这么问?”秦荡有些想笑,“就不能是好事儿吗?”

何满一本正经:“不是啊,我猜的,当然可以是好事儿,只不过我猜不到罢了。”

秦荡替她拉开车门,待她坐稳了才收了伞坐进去,说:“老张让我好好学习。”

“那你答应了吗?”狭窄的出租车里,何满的声音不自觉压低。

“你不是刚说过要和我互帮互助?”秦荡反问。

“那倒是了。”何满若有所思,说,“那你是答应了?”

“嗯。”秦荡侧头看着车窗外略有些冷清的马路,声音有些轻。

何满见他没有排斥的意思,试探着开玩笑般说道:“我听商子安说你物理特别好,刚好可以教教我。”

寂静蔓延,何满正后悔自己还是有些操之过急的时候,听见秦荡说:“好。”

何满猛地转过头,盯着秦荡的侧脸。

他五官优越,侧面尤能凸显立体感。偶尔的路灯光晕落在他脸上,总有种平添落寞的感觉。

何满心里有些难受。

按商子安的描述,秦荡那时候一定是意气风发的。

何满太明白一个人从云端跌落的痛苦,所以她能理解秦荡为什么自那之后不肯好好学习。

可笑不自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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